“什么？”

電話那頭公式化的聲音還在說著什么，我只覺得這一刻好像全世界都安靜了下來。

喧鬧的街道，街上嘈雜的商家喇叭，還有路過的行人打鬧的聲音在這一刻都好像在以極慢的速度在我的眼前回放...回放。

“小姐你好，請問你和死者是什么關系？我們查到死者出事前的最后一個電話是打給你的，請問你們是朋友嗎？還是？”

“小姐？喂？小姐？”

我愣愣的將手機拿離開了耳邊，看著屏幕上顯示著的備注，是錢多多沒錯啊，但是，為什么會是一個女的的聲音？嗯，肯定是她打錯了，打錯了。

看著滿街的喧囂，這一刻，我好像脫離了整個城市。

明明我們都說好了過兩天就去找他玩的啊，為什么最后兩天也沒有了呢？

為什么啊？難道這次你又要失約了嗎？

在路人奇怪的眼神中，我仿佛沒有看到身邊人的目光和指指點點，緩緩蹲下身環抱住了自己，好像這是唯一可以讓我感受到溫暖的動作。

錢多多的出現算什么呢？一個驚喜？一個突如其來的意外？不，他是一道光。一道從黑暗深處把她拉起來的光。

沒有人知道，小時候那段日子是她回不去挽救不了的黑暗，是他一遍又一遍的不厭其煩的在她的耳邊輕輕呼喚著她，一遍又一遍的將她從那些個噩夢里將她拉了回來。

也是他在午夜夢回時被噩夢驚醒及時的呵護，即使兩人不在同一個城市，但是耳邊的輕語從未停止過。

在高興的分享是他，難過時的安慰是他，被噩夢驚醒害怕時也是他整夜整夜的打著電話哄我入睡。

所以，他怎么可能會消失了呢？我都還沒有把心里的話告訴他，這么就消失了呢？

終究還是得不到嗎？那些治愈的物還有人。

連夜坐了最近的一趟車趕了過去，去到現場只剩下被處理干凈的現場，就連地上的血跡也都被沖洗干凈了。

去到醫院就看到和他初見時的那個姐姐抱著另一對看起來滄桑了不少的老人哭的雙眼通紅，我想那應該是他的父母吧。

許是醫院的走廊太空曠了，走在路上會發出嗒嗒嗒的聲音，他們三人不約而同的朝這邊看來。

“你來了？他就在里面，你進去看看吧。”

錢芷諾起身朝我走來，近了還可以看到她臉上掛著的淚痕和腫的像核桃般的雙眼。

嘴角微微扯動，點頭和他們三個示意打過招呼后朝著最里面的一間病房走去。

許久不見，他好像又瘦了，原本白潤的臉上現在只剩下一片蒼白。

空氣中好像還殘留著他的味道，很淡很淡，淡到好像隨時會消失不見。

他的白襯衫此刻被血漬污染的不成樣子，我好像都能看見他一臉嫌棄的抱怨著把他的衣服弄臟了。

你好啊，錢多多。

你好，金歲歲。

這是我們約好的見面的時候的一句要說的話，可是另一個人卻再也開不了口了。

“這是在他的房間里發現的，或許是要送給你的吧。”

身后傳來錢芷諾的聲音，長時間的哭泣讓她原本清脆的嗓音在此刻聽起來有些低沉沙啞。

我從她的手里接過來，發現是一本相冊，翻開來看，里面是一些錢多多的照片。搞怪的，正經的，還有一些也許是讓其他人幫他拍的上課時的照片。

“謝謝。”

她撐起精神對我安慰一笑，隨后走了出去。路過時似不經意的朝身邊瞟了一眼，轉身離去的肩膀微微抖動著，細碎的哭聲慢慢傳來。

“真可惜，看不見錢老師上課時的風華，哎呀呀，有時間我一定要去試試坐在下面看著講臺上的錢老師是一種什么樣的感覺。”

那時和他對著電話開玩笑的說了這么一句，當時他回了一句什么，好像有些記不清楚了，沒想到卻是這樣的。

看著手中不同相片組成的小冊子，眼淚突然就控制不住的落了下來滴在上面，笨拙的想要把它擦拭干凈，卻發現眼前越來越模糊，好像怎么也擦不干凈了。

錢多多，怎么辦啊。

錢多多，我想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