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虞做了一個夢,夢里胡大海和云娘都沒死,他們也不是什么土匪,就是連云山下普普通通的一家人。
她和佑堂都是胡大海和云娘的孩子,生活雖然簡單,但是很幸福。
突然,山上下來一群窮兇極惡的土匪打破了他們平靜的生活,胡大海和云娘都死在了土匪的手上,他們的家也被一把火燒了個干凈,她聽到了云娘凄厲的慘叫聲,胡大海的哀嚎,以及胡佑堂的哭聲,這些聲音仿佛就在耳邊回蕩著,經久不散。
“不要!”
猛然驚醒,云虞出了一身的冷汗。
睜開眼,她愣神了許久才回神,同時無意識的松了一口氣。
許久不曾做噩夢了,她想撐起身子,結果卻牽扯到了傷口,疼得她緊皺起了眉頭。
“嘶!”
里邊傳出動靜,端著藥碗前來的秋容一下子就加快了步子,見她醒了忙把藥放在一邊上前查看她的情況:“阿虞你終于醒了!怎么樣,還有沒有哪里不舒服?”
秋容都快嚇死了,云虞昏迷期間還發燒了,也幸好王大夫醫術還不錯,換做別人還不知道有沒有法子。
云虞借著她的力坐了起來,總感覺身子軟軟的,不過她也并不想躺著就是了。
“秋容姐我沒事,你不用擔心。”見秋容滿眼擔憂,云虞只得扯了個抹笑出來。“對了,我睡了多久?”
她并沒有把自己的傷放在心上。
秋容卻不慣著她,白了她一眼。“還說沒事呢!你看你臉都白了!”
云虞吐了吐舌,反駁道:“我那是做噩夢了。”她可沒撒謊。
秋容聽她難得虛弱的語氣,心疼不已,一時也是紅了眼眶,攬過云虞的腦袋讓她靠在自己懷里。
“有我陪著你呢,不要怕。”秋容的語氣溫柔極了,不自覺的就像是在哄著她了。
云虞一時間鼻子酸酸的,埋在秋容懷里點了點頭,沒敢抬起頭去看她,她怕忍不住掉眼淚。
秋容見她背一起一伏便知道她此時的情緒,兩人都沒有說話,她就任由云虞窩在她懷里宣泄情緒。
對云虞她向來只有疼惜。
秋容自己也沒有娘,她自然最是能理解云虞的感受。她當年跟著父親投奔胡大海的時候就已經記事,所以她也算是看著云虞長大的了,在她眼里云虞就是一個惹人憐愛的小妹妹,從前如此,長大了也是如此。
哪怕是她如今都成了新的大當家,在秋容眼里也依然是那個需要她去關懷的妹妹。
待她宣泄好了情緒,秋容就把藥也端給了她。“快趁熱喝了吧。”
云虞也沒矯情,端過碗一口氣喝了個精光。
趁著她嫌苦合不攏嘴的功夫,秋容又給她嘴里塞了一塊糖。
這也是她小時候逗云虞喝藥的辦法。
甜了嘴巴,云虞臉上的表情就要好看多了,面色也沒那么白了。
知道她想要問什么,秋容就把她昏迷期間發生的事告訴了她。
首先就是他們救回來的那個陌生男人,他早就醒了,秋容不知道他是什么人,但她爹楊平老是去找他說話。
然后就是寨子外頭的事了,只不過她同樣是不太懂。想見她的人可不少,其中都還有鄭義。
不過秋容沒覺得有什么,反正有她爹在,總不會出什么大事。
聽著秋容的轉述,云虞心中也有了數,她只怕沒閑功夫養傷了。
她涉險把人救了回來,劉故那小子倒也沒騙她,直接給她指了明路。
他們截了高大帥的物資,里面槍械的數量可不在少數,還有炸藥什么的,收獲頗豐。
要不是劉故提醒,他們也的確不能夠準時截住,他們的消息來源還是太慢了。
有了這批物資,云虞和鄭義的談判又有得談了。至少保證了兄弟們的安全,現在主導權可在她手里了。
云虞那邊進展順利,山下的形勢卻是迷霧重重。
聽說劉家的少爺劉子謙回來了,朱家這邊都準備好送朱槿出嫁的相關事宜了,那邊卻突然悔婚了。
聽說是劉子謙自己的意思,劉家是他母親趙氏自己當家做主,膝下也只有他這么一個兒子,他的意思便代表了劉家的意思了。
消息傳到朱槿耳朵里時她整個人都恍惚了一下,針扎到手她才回過神來。
口無遮攔的朱耀宗還在沖著她扮鬼臉,嘲笑她沒人要,紅葉急得想要打人,朱耀宗就上躥下跳的,鬧個不停。
她怎么倒下的自己也不清楚了,就是感覺眼前一黑就暈過去了。
再醒來時,她和劉子謙退婚的事已經成了定局了。
也不知怎么的,朱槿醒來后就像是變了個人,在沒有請示老夫人的情況下自己獨自一個人出了門。
連紅葉都沒有帶著。
劉子謙聽說朱槿找他,還很是意外了一下。
兩人見面,劉子謙倒是一見面就對她表達了歉意。
這也是朱槿第一次見到做了自己好幾年的未婚夫長什么樣,平心而論,她討厭不起來這個男人。
兩人剛坐下來朱槿就直入主題了。
“劉子謙,你真的不愿意娶我嗎?”
她還想知道她哪里不好,可她到底是沒有問出口。
劉子謙正色回答道:“朱小姐,你是個好姑娘,可我并不崇尚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會遇到你的良人的。”
他不能給姑娘承諾,最好是快刀斬亂麻,放人家姑娘自由。
朱槿對他的話并不在意,但她得到了答案也就輕松多了,還對他笑了笑。
朱槿又問他臨江縣以外的事,比如北邊的事,那些事她還只在報紙上看到過。
劉子謙也沒有不耐煩,就一點一點的講給她聽,也是在劉子謙的介紹下朱槿才對當下有了更深的了解。
這是個特殊的時代,水深火熱的也只有他們百姓,而且他們臨江縣只不過是個縮影。
但同時她也知道了還有許多有志之士正試圖改變著這一切,他們會不會成功朱槿不知道,她只知道不論結果如何,他們都是令人敬佩的存在。
劉子謙也在意外,他以為朱槿向往的是外面的繁華,但實際上卻是一種自由,她也沒有掩飾自己的內心,她很特別。
至今他見過的兩個姑娘都讓他刮目相看。
兩人的交談并不算長,主要是朱家那邊的人找來了,離開時朱槿臉上的笑容更是多了幾分真摯。
她說:“謝謝你。”
他愣了一下,這才抬起了手沖著她揮了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