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床上閉眼,醒來后又是新的一天。當(dāng)沈清明隨著雞鳴而起時,天還未透亮,但對門的房間里卻點了燈火,不時傳出男子的嘀咕聲。
沈清明側(cè)耳細聽,原來是呂季北在穿衣時發(fā)現(xiàn)有條褲子短了一截,正在小聲叫罵,而他的妻子王氏則在旁勸解。
早起的沈清明聽著呂季北夫婦房里不時傳出的動靜,嘴角輕咧。
“這才是生活。”
他低頭感嘆,然后摸黑穿衣。
得益于一位叫于曼的前助理的幫助,沈清明對穿衣這件事的一些講究還是知道的。
這不,當(dāng)沈清明走出房門時,他已是個上衣右衽,步履方合的中原青年裝束。
沈清明在水井前提水,待他洗凈面容后,朝著呂季北夫婦的房間呼喚到:“季北兄,可準(zhǔn)備好上衙了?”
“快了快了。”
屋子里傳來一聲輕響,然后便是呂季北妻子王氏的驚呼。
“你還未系腰帶呢!”
“哦哦哦。”
一陣手忙腳亂的聲音穿墻入耳,沈清明掩嘴輕笑。
這季北兄當(dāng)真是個活寶,若是在后世估計是個人人取笑的開心果吧?
沈清明胡亂想著,他突然想念起后世的一切來。火車,飛機,渡輪,電視,以及最不受他待見的監(jiān)控……
“可惜啊,回不去了。”
沈清明搖頭,將愁緒拋諸身后。
一千八百多年的時間距離,足以讓人絕望。
所以,還是活在當(dāng)下吧。
伴隨著一聲輕響,呂季北的房門開了,隨后穿戴整齊的呂季北目瞪口呆的看著他。
“子奕兄,你這……”
呂季北發(fā)出疑問,而沈清明沒說話只是打量著他,不知他為何會如此,所以他打算等呂季北把話說完。
“你這身行頭太棒了…這就是吏服嗎?穿在你身上實在是太合適不過了…”
聽到呂季北的夸獎,沈清明點了點頭,算是表示感謝。在與早起的呂家人告別后,二人便出門往縣衙走。
進了城,在去縣衙的路上,呂季北見到街邊有商販在賣燒餅,于是買了兩張燒餅,當(dāng)作兩人的早餐。
沈清明與呂季北二人,一邊吃著硬邦邦的燒餅,一邊往縣衙趕……
“子奕,你說咱當(dāng)差的第一天會分配到什么任務(wù)啊?我覺著我可能是在縣衙外站崗…”
呂季北咬著燒餅,吐字不清的說。
沈清明將嘴里的燒餅全部咽下去后,回答到:“我估計是去整頓縣牢吧,你也知道昨天那些犯人跑的時候,牢房里的柵欄壞掉了好些來著……”
呂季北想了想昨天醒來時看到場面,那可真是算得上慘烈,四個獄卒被人大卸八塊,面容扭曲。
至于那兩具囚犯的尸體倒是完整,看傷口估計是被一刀割喉,死的時候應(yīng)該沒受多大痛苦。
“那你今天可真是夠忙的…”呂季北嘴里含著燒餅,嘟囔到。
進了衙門,沈清明就見蒯樂與另外兩名同樣身穿青色吏服的中年男子站在一起,似乎在聊些什么。沈清明有些好奇,所以他打算過去看看,不過在這之前,他得先把呂季北安排好了。
沈清明拍了拍呂季北的肩膀,見呂季北回頭看他后,低聲道:“季北兄。”
“子奕?”
呂季北轉(zhuǎn)頭,聲音同樣低沉。
“季北兄,我去蒯倉吏那邊打個招呼。你待會就去馬三那邊,讓馬三帶著你和那些衙役認識下。”沈清明小聲提點著呂季北,“畢竟以后你要和他們一起辦差,總之多認識幾個沒什么壞處。”
“好。”
呂季北應(yīng)了一聲,就向馬三走去。至于沈清明,則是面帶微笑的往蒯樂那邊走。
“蒯倉吏!”
沈清明笑著和蒯樂打招呼。
“喲,沈獄掾。”
蒯樂同樣是笑著回應(yīng),昨天在沈清明走了后,在下衙前,他可是向馬三打聽了這個新來的獄掾到底是什么來歷。
他知道,這個新來的獄掾在身份上雖然和他一樣是個平民,但很受縣令大人的賞識。所以這會兒遇見沈清明的示好,他自然是笑臉相對。
“快來,我給你介紹一下,這位是我們縣里的文無害蔣良,主掌本縣刑罰,縣里有什么冤案錯案的話,基本上都是他在處理。這位是廄騶羅用,主管縣里的車馬……”
蒯樂給沈清明簡單的介紹了一下身邊幾人的身份與司職。
沈清明拱手,笑道:“在下沈清明,是本縣新任獄掾。在此先見過蔣無害,羅廄騶了,以后還請兩位多多關(guān)照。”
“沈獄掾不必客氣。”
蔣良與羅用也一同拱手行禮,隨后道:“我等同為地方官員,自當(dāng)相互照拂才是。”
“嗯,是本獄掾用詞不當(dāng),用詞不當(dāng)。”沈清明笑著給他們二人賠罪,隨后又道,“先前我過來時看到三位兄長在聊天,不知三位兄長可否說與小弟聽聽?”
三人相視一眼,蒯樂站出來給沈清明托了底。
“沈老弟也是縣令大人提拔起來的,是自己人,沒什么好避諱的。”說著,蒯樂給兩位吏使了個眼色。
另外兩人發(fā)出哦哦哦的聲音,但沒有回話。蒯樂見此,只得繼續(xù)開口。
“其實我們剛才在聊的也不是什么大事。沈老弟應(yīng)當(dāng)是知道的吧,我們成皋縣縣衙里有兩大派別,一派是以縣令大人為首,一派以縣尉大人為首。”
“嗯,這我知道。”
沈清明點頭,然后看向蒯樂。
“兩派原本是平衡的,但昨天牢里的囚犯都跑了出去,因此上一任獄掾被縣令大人免了職…”
蒯樂繼續(xù)說到,而沈清明聽了半天才明白這三位先前是在嘀咕著啥,原來是在擔(dān)心勢力平衡被打破之后,縣尉一脈的反撲。
“其實三位大可不必擔(dān)心,因為劉縣尉目前已是自身難保。”沈清明故意壓低了聲音,然后解釋到,“只要將昨天逃出去的逃犯在本縣作亂的消息傳出去,那劉縣尉定會被朝廷申殤,而這時只要我們縣令大人稍稍使些關(guān)系……”
“只是沈獄掾,目前還沒有逃犯作亂。這辦法怕是用不成…”羅用提出了自己的疑問。
沈清明鬼魅一笑,道:“這作亂嘛,當(dāng)然是我們縣令大人說了算~”
“嘶~”
三人倒吸一口涼氣,這計策太耿直了吧?
你這是把所有人都當(dāng)成了傻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