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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你手掌中的罌粟籽就像一個原子,小得幾乎可以忽略……但在它里面囚禁著無法言喻的美的精靈,它將掙破束縛,從黑暗的泥土中冒出來,綻放耀眼的花朵,任何語言都難以形容它的偉力。

在我看來,在造物主的奇妙宇宙中的所有奇妙事物中,沒有什么比在空地上種下一顆種子所產(chǎn)生的結(jié)果更讓我驚訝的了。比如,你手掌中的罌粟作者說的“罌粟”泛指虞美人、冰島罌粟、黑環(huán)罌粟、阿爾卑斯罌粟、加州罌粟、鴉片罌粟等罌粟科觀賞植物,以及毛茛科銀蓮花屬的歐洲銀蓮花(又名罌粟秋牡丹)等。罌粟科有上百種植物,其中許多屬于園藝觀賞類,但單瓣鴉片罌粟(Papaver somniferum)及其變種大果罌粟,以及部分剛毛罌粟,因為可提煉鴉片,在中國和其他一些國家屬于違禁品,不可私自栽種。籽就像一個原子,小得幾乎可以忽略,猶如一個斑點,或者一個大頭針的針頭,但在它里面囚禁著無法言喻的美的精靈,它將掙破束縛,從黑暗的泥土中冒出來,綻放耀眼的花朵,任何語言都難以形容它的偉力。

與神奇的種子相比,阿拉伯神話中的“燈神”在阿拉伯神話中,Genie可譯成“神怪”“精靈”“燈神”等,通常是上身為人、下身為藍(lán)色霧氣的形象,出現(xiàn)以后可以滿足人們的各種愿望。《一千零一夜》等故事中常有棲身在瓶、壺、燈等容器中的精靈。并不特別令人吃驚。種殼猶如一個微小的匣子,里面有折疊起來的根、莖、葉、芽、花、種皮,可以變成遠(yuǎn)超出種子本身顏色的豐富色彩和各種美麗形狀。所有這一切構(gòu)成了一株植物,它的大小與它所受的限制成正比,正如橡樹與橡子一樣。你可以在幾周的時間里從頭到尾欣賞這個奇跡。如果你意識到這是多么偉大的奇跡,就會沉浸在“驚奇、愛和贊美”引自一首流傳甚廣的贊美詩《神圣純愛》(Love Divine, All Loves Excelling),其作者是18世紀(jì)英國衛(wèi)理公會的領(lǐng)袖查理·衛(wèi)斯理(Charles Wesley,1707-1788),原詩是“迷失在神的驚奇、愛和贊美中”。之中。所有的種子都極為有趣,比如蒲公英、薊的種子有翅膀,能在每一絲微風(fēng)中飛翔,或用它的倒鉤鉤住牲畜的毛、人的衣服,隨之四散在各處;又比如,矢車菊光滑的、形如銀色小毽子一樣的種子長著羽毛,在風(fēng)中旋轉(zhuǎn)飄飛,旋即落在下面好客的大地上;又比如,楓樹的種殼猶如船槳,可以在空中隱形的潮水中劃行。但如果我在新年伊始就停步,獨自思考種子的種種奇跡并沉迷其中,我擔(dān)心自己永遠(yuǎn)也走不到我的花園!

嘴里含著銀湯匙出生的人通常被認(rèn)為是幸運兒,但與靈魂中懷著對花的熱情來到這個世界的幸福的凡人相比,他的好運是微不足道的。我這樣說好像有點過于嚴(yán)肅,可這是深思熟慮之后的想法。我指的不是一種浮光掠影的膚淺感情,甚至不是一種美學(xué)上的喜好。這種感情不像蝴蝶那般見異思遷,而是名副其實的真愛,能夠承擔(dān)起犧牲的尊嚴(yán)。這種愛偉大到足以讓人承受肉體上的不適和精神上的失望,強烈到足以讓人為所愛之物與上千個敵人戰(zhàn)斗——帶著自己全部的力量、判斷,還有無盡的耐心。它和其他情感一樣,能帶給人微妙的刺激,只是這種刺激更柔和,或許也更有必要。

當(dāng)人們欣賞我在夏天栽種的小花圃,或者在冬天為我盛開的“窗臺花園”時,經(jīng)常向我打聽:“你是怎樣使你的植物如此繁盛的?我永遠(yuǎn)也無法讓我的植物像這樣開花!你的秘訣是什么?”我的回答只有一個詞:“愛。”愛意味著一切:有耐心面對持續(xù)不斷的考驗,有恒心長久堅持下去,有力量放棄身心一時的安逸而對心愛之物進(jìn)行必要的照料,微妙的共情當(dāng)然也同樣重要。我有個聰慧的朋友,他說自己坐在廊道的樹蔭下時,紫藤花的藤蔓會向他傾斜,把頭靠在他肩膀上。我沒有這樣的經(jīng)歷,但也充分而強烈地意識到植物對愛是有意識的,它們會對愛做出回應(yīng),而非無動于衷。你可能會給它們提供必需的全部食物和養(yǎng)料,使它們的生存條件盡可能地好,它們可能會生長、開花,但如果你不愛它們,肯定會有一些不可言喻的東西丟失。這種微妙的靈性很難把握,也無法用言語形容。挪威人用一個美麗而意味深長的詞,即Opelske,來形容人對花卉的愛護(hù)。這個詞的字面意思是“熱愛”或珍視花卉,讓它們健康,充滿活力。

就像音樂家、畫家、詩人一樣,真正愛花的人是天生的,而不是后天培養(yǎng)出來的。他是為這“苦海”在基督教中,vale of tears的字面意思是“流淚谷”,可與漢語的“苦海”對應(yīng)。《圣經(jīng)·舊約》中有這樣的表達(dá)。在英語中,它用來指悲傷和苦難本是人生的本質(zhì)。中的幸福而生的,是大地能給予它的孩子的最純粹的快樂,這種快樂是寧靜的、天真的,也是令人振奮的、永恒的。只要給一個人一小塊地,讓他照料、耕耘,并把種子播下,大自然也用露水、陽光、陣雨和芬芳的空氣幫助他,他就能收獲所需要的一切。但他很快就會知道,“自由的代價是永遠(yuǎn)警惕”19世紀(jì)初,這句話常被許多著名人物引用。最早可能是約翰·菲爾波特·柯倫(John Philpot Curran)提出來的,即“上帝賦予人自由的條件是永恒的警惕”,后常被人們當(dāng)成美國政治家托馬斯·杰斐遜(Thomas Jefferson)的名言并簡化成文中引用的形式。這句話同樣適用于花卉栽培,因為它們的敵人是個“軍團”。他必須從早到晚,日夜不停地與這些敵人作戰(zhàn)。這個“軍團”包括夜蛾、金針蟲、三色堇蟲指的是翮蛺蝶(Euptoieta claudia)的幼蟲,一般是橙色、紅色,其中帶刺的毛蟲被稱為“三色堇蟲”(pansy-worm),因為它們喜歡以三色堇、紫羅蘭等植物的葉、花為食。它們長大后會變成一種橙色的蝴蝶,翅膀上有方格或斑點。、薊馬、玫瑰金龜子、蚜蟲、霉菌等其他更多的敵人,但最糟糕的是令人厭惡的蛞蝓,這種黏糊糊的無形狀生物會吞噬花園里所有精致美妙的花朵。愛花之人必須不屈不撓地找到所有這些敵人,并盡可能消滅整支軍隊,才可能如愿為他珍貴的花朵換來和平。對付它們需要采用多種手段,因為幾乎每一種害蟲都需要不同的毒藥。在壁櫥的架子上,我專門為它們放了一排排錫胡椒盒,每個盒子里都裝著一種致命的粉末,都仔細(xì)地貼了標(biāo)簽。比如,薊馬愛啃薔薇叢的樹葉,啃到只剩葉脈,活像木質(zhì)蕾絲。可以用嚏根草粉末對付它們,把粉末撒在所有樹葉的背面——要記住,是撒在背面。請想一下,如此處理成百上千片葉子的過程多么艱難!對付藍(lán)色、灰色和橙色的霉病,需要用另一個盒子里裝著的硫黃粉。方法比較簡單,只需在灌木頂上搖一搖,但是所有葉子都必須撒上,任何一片樹葉都不能疏忽大意,否則就會有危險!還有一個盒子里裝著黃色的鼻煙粉末,這是給綠色蚜蟲準(zhǔn)備的,這種蟲子特別難對付——一旦讓它的軍團站穩(wěn)腳跟,那你就要和你的花草說再見了。石灰、鹽、巴黎綠巴黎綠的學(xué)名是醋酸銅合亞砷酸銅(Copper acetoarsenit),又名乙酰亞砷酸銅、醋酸亞砷酸銅,是翡翠綠顏色的結(jié)晶粉末,可用作殺蟲劑、顏料、木材防腐劑等,后因毒性太重被部分國家禁止使用。、辣椒粉、煤油乳狀液、鯨油皂……武器清單的確很長,你必須用它們來對付花園里的敵人。你必須要有判斷力、毅力和耐心,準(zhǔn)確、小心地使用它們!

《花園,肖爾斯群島》

紙上水彩/50.2厘米×35厘米/1893年/柴爾德·哈薩姆/私人收藏

在我看來,最可怕的災(zāi)難是蛞蝓——一種“沒有殼的蝸牛”。它極度令人厭惡,像一團烏黑的沒有形狀的黏液,會吞噬一切。它似乎喜歡所有已知的毒藥,唯一能制服它的東西就是鹽和石灰——至少是目前我唯一能找到的東西。但是鹽和石灰必須小心使用,否則它們會像蛞蝓那樣毀壞植物。花木生長的季節(jié)開始后,每天晚上花草都在以各自的方式向上生長,人們能感受到它們的力量。日落時,我會去花壇邊堆一些風(fēng)化的石灰,或圍繞著某些最珍貴的植物撒一圈石灰。當(dāng)這些石灰還新鮮時,蛞蝓無法跨越。但是一兩天后,石灰就失去作用,沒有力氣灼燒,敵人就可以毫發(fā)無傷地跨過,留下它的黏液的痕跡。在許多個清冷的午夜,在朦朧的月光下,我從床上悄悄爬起來去看望我珍愛的寶貝,我想知道我撒下的石灰保護(hù)環(huán)是否還可以拯救它們。蛞蝓喜歡在夜里吃東西,所以白天通常看不到它們,除非下雨或陰天。太陽對蛞蝓來說意味著死亡,所以它們會躲在潮濕的木板下或陰暗的角落里。除了石灰,還可以用鹽對付蛞蝓,但鹽容易傷到植物,對此我一直有顧慮。澆水的時候,石灰和鹽不能留在地上,否則它們會隨著水滲入土壤,傷到植物的根。我有細(xì)鐵絲網(wǎng)做的小籠子,可以用來保護(hù)一些剛發(fā)芽的植物。我會小心翼翼地在籠子周圍堆上土,不留下任何敵人可能爬入的縫隙。我還會在一些花床四周圍上木條做的盒子,將它們固定在特定的地方,并在盒子又長又淺的槽里撒滿鹽,這樣就可以防止害蟲侵害植物。

為了拯救心愛的花卉,我用盡了人類能想到的所有方法。每天傍晚,我都會在我的“寵物”周圍撒下石灰和鹽,第二天早上日出時再把它們移開。鹽容易在潮濕的空氣和露水中自行溶解,所以我在那些我最關(guān)心其安全的植物周圍放上一圈圈紙板,把鹽撒在上面,這樣即使鹽融化了,也不會傷到植物。這一切都需要力量、耐心、毅力和希望!這無疑是項艱苦的工作,但我從不抱怨,因為我所得的報酬是豐厚的。有段時間,我不知該怎么做才能使我的花園免遭蛞蝓的侵害。頭天晚上我還站在花園里欣賞沿著花床長出的翠綠嫩葉,它們一行行地冒出來,讓人心里愉悅,第二天早晨起來時,卻發(fā)現(xiàn)整個花壇沒有了任何綠色的痕跡,就像木匠剛刨過的木板那樣光禿禿的。

在我同蛞蝓進(jìn)行最激烈的搏斗時,有人對我說:“一切生物都有天敵。蛞蝓的敵人是蟾蜍。你為什么不引入蟾蜍呢?”

我抓住眼前的希望,立刻給大陸的一位朋友寫信:“以先知的名義,我需要蟾蜍!”立刻有一群孩子迫不及待地行動起來,他們把身邊能抓到的所有蟾蜍都抓了起來。6月的一天,一只小船從遠(yuǎn)方的郵局給我?guī)硪恢幌渥印O渥禹斏厢斄艘粡堣F絲網(wǎng),里面填了半箱土,3只干枯的、灰撲撲的蟾蜍臥在幾片干枯的、灰撲撲的樹葉中間,無精打采地望著什么。難道就只有3只嗎?實在不值得大老遠(yuǎn)把它們寄來。可憐的小家伙們看起來又干又蔫,我拿起水管往它們身上灑了一些涼水,給它們沖了個舒服的淋浴,把箱子也給沖了。我完全沒有想到這樣做的后果!干燥、炙烤的泥土頓時此起彼伏,一片騷亂:成打蟾蜍的灰蒙蒙的腦袋、肩膀和明亮的眼睛冒了出來,整個歡樂的樂隊突然奏響了一場悅耳動聽的音樂會。真是太美妙了!我饒有興趣地打量它們,只見它們坐在那里,一邊唱歌一邊眨巴著眼睛。“你們可不怎么漂亮。”我一邊拿起錘子擰下把它們關(guān)在里面的鐵絲罩一邊說,“不過,如果你們能幫我消滅敵人,你們在我眼里就是可愛的。”說著,我把箱子翻過來,讓它們跳進(jìn)這個有著食物和陰涼的完美樂園。整個夏天,我在花園的不同地方都能看到它們,它們越長越胖,胖得像蘋果那樣圓滾滾的。到了秋天,整個島上到處都是還沒有我拇指指甲大的小蟾蜍,它們歡快地跳來跳去。第一次,我引入了60只蟾蜍。第二年夏天,我又收到90只。但小狗在草叢中發(fā)現(xiàn)了它們,喜歡去咬它們并把它們折磨致死;老鼠也去捕食。許多蟾蜍就這樣死去。但不管怎樣,我還是希望能留下足夠的蟾蜍來保護(hù)我的花園。

在法國,購買蟾蜍來保護(hù)花園的做法很常見。我在最近一期報紙的文章《園藝之友》中看到以下內(nèi)容:

漫步倫敦的科文特花園市場科文特花園市場(Covent Garden Market):16世紀(jì)初,這里是倫敦威斯敏斯特大教堂修士們的菜園,后被英王收走并賞賜給貝德福德伯爵家族。1630年,第四代貝德福德伯爵委托英國建筑師伊尼戈·瓊斯(Inigo Jones)在此設(shè)計、建造了圣保羅教堂和三面帶帕拉迪奧式拱廊的建筑群,把這里開發(fā)成有住宅、教堂和大型廣場的地產(chǎn)項目。17世紀(jì)中期,逐漸有商人聚集在露天廣場上出售商品。隨后因為附近修建了皇家歌劇院,這里變得更加熱鬧,成了倫敦有名的市場,主要出售蔬果、園藝商品等。1830年,建筑師查爾斯·福勒(Charles Fowler)在這里設(shè)計、修建了覆蓋著玻璃穹頂?shù)男鹿诺渲髁x風(fēng)格的建筑。如今這里依舊是倫敦有名的市場。,趣事之一就是你會在出售的商品中發(fā)現(xiàn)蟾蜍。這些常見的爬行動物與市場里的英國園丁們站在一起,它們?nèi)绱耸軐櫍灾劣诿恐惑蛤芤獌r一先令……蟾蜍的確是消滅害蟲的好手,而且蟾蜍沒有任何不良習(xí)性,也完全不惹人討厭。因此,每一個花園的主人都應(yīng)該熱情款待它們。這很值得:要提供一些簡單的誘因讓自己的花園能夠吸引蟾蜍。不僅如此,如果它們表現(xiàn)出想離開花園的傾向,還要竭盡全力用溫和的方式將它們帶回來,好使它們能夠在最需要的地方效力。

最常見的害蟲之一是切根蟲切根蟲(cutworm)是許多蛾子幼蟲的俗稱。它們白天隱藏在垃圾堆里或土壤中,晚上或陰天出來吃植物。它們通常會攻擊所遇到的第一部分植物,也就是幼苗的莖,會將其切斷,因此得名。。這是一種裸露的肥碩蠕蟲,長短不一。我見過2.5英寸1英寸為2.54厘米。——編者注長的切根蟲,它們像我的小拇指那么長。這種討厭的生物生活在植物根部附近的土壤里。我曾見它們穿過一整排香豌豆,就像鐮刀割過一樣把它們的根部平滑地切掉,留下成行的枯枝敗葉。不管遇見什么植物,它們都會不顧一切地夷平所有。對付這種害蟲的唯一辦法就是,在植物根部周圍的土壤里到處亂抓,把蟲子挖出來,并將它們殺死。有時,我發(fā)現(xiàn)它們的巢里同時有20個蟲蛹。將石灰撒進(jìn)土壤中可以消滅它們,但最可靠的方法是將害蟲逐個找出并當(dāng)場殺死。找到它們并不容易,但是園丁要想打理好花園,就必須要有無盡的耐心,在找到這些害蟲之前,永遠(yuǎn)不要厭倦。

我的花兒還有一個敵人,一個真正可怕的敵人,就是我的小朋友歌雀歌雀的動物學(xué)正名是歌帶鹀(Song Sparrow,拉丁學(xué)名是Melospiza melodia),其外觀和麻雀相似,有著黃褐色和灰色相間的美麗羽毛,白色的胸部有醒目的條紋。它是北美最常見的小鳥雀之一。和其他許多鳴鳥一樣,雄性歌雀用歌聲來吸引異性,也用歌聲恐嚇外來者,保衛(wèi)自己的領(lǐng)地。。毫不夸張地說,如果我冒險在地上撒種,它們就會讓我不得安寧。它們迫使我把幾乎所有的種子都放在盒子里培育,等種子長出小苗,莖稈足夠堅韌,不再是這種小鳥的味蕾能感受到的美味,不再適合做它們理想的沙拉時,才敢把它們移植到花園的苗床上。花園里所有的香豌豆,以及成百上千棵嬌嫩的植物都是這樣生長的。等長到一英尺1英尺約為30厘米。——編者注高,根長一英尺時,它們就被分開移植到花園中。即便這樣,這些小強盜還是會襲擊它們。它們無法將這些小苗連根拔起,但會“猛拽”并扭曲莖稈,直到把植物殺死,徒勞地希望能從地下的某個地方拔出一株豌豆的殘余。所以,我必須用木棍和支架支起幾米長的舊漁網(wǎng),以保護(hù)那些不幸的植物。在木犀草上,甚至在罌粟花壇和其他地方,我必須用編織得很密的鐵絲網(wǎng)把它們罩住,以防這些掠奪者闖進(jìn)來搞破壞。這些歌雀讓我很受折磨,但我還是很愛它們。我還是個孩子時,就喜歡這種鳥帶來的活潑音樂;哪怕它們只是坐在籬笆上,用明亮的黑眼睛看著我,也會讓我發(fā)笑。它們身上有種奇特的滑稽和令人愉快的東西,唱起歌來就像友好的天使。我可以保護(hù)自己的花園不受這種鳥的傷害,但很難將它從那些丑陋的蛞蝓手里解救出來。我對蛞蝓沒有任何感情,只有想把它們消滅的憤怒。

如果可能的話,最好是從秋天開始就為下一年春天的花園做準(zhǔn)備工作,而首先要做的就是準(zhǔn)備土壤。倘若有園丁可以像肖爾斯群島上的我這般幸運,就不會遇到太多麻煩。因為在島上,畜棚里的糞肥可以堆放在一些偏僻的荒地上,直到風(fēng)、天氣、溫度和氣候的變化所施加的影響,將其變成細(xì)膩的、沒有難聞氣味的、天鵝絨般的褐色泥土(《老農(nóng)年鑒》稱之為“充分腐爛的肥料”),可以為幾乎所有植物提供所需的營養(yǎng)。但如果沒有這樣的“富礦”可供開采,種子和植物商人出售的各種肥料也能很好地滿足園丁的需求。不過,我發(fā)現(xiàn)沒有什么比牲畜的糞便更適合做花草的養(yǎng)料。如果無法獲得立即可用的糞肥,那么最好在秋天從畜棚中取幾車糞便堆在花園附近,讓它整個冬天都堆在那里,直到雨、雪、冷、熱等所有因素作用于其上,使它能在來年春天使用。許多人堆肥——這件事很了不起——是把草皮、枯葉和廢料堆在一起,讓它們慢慢腐爛,直到變成細(xì)膩、豐富而肥沃的肥料。我很容易弄到畜肥,所以就一直用它,而且效果很好。但我也會堆肥,用于那些不喜歡畜肥的植物。

在冬季(盡可能晚些時候),趕在地面結(jié)冰之前,我會挖出單瓣型大麗花(我的花園里沒有重瓣型大麗花)的塊莖,將它們放入裝滿潔凈、干燥沙子的盒子中,放在無霜的地窖里,一直保存到春天。我發(fā)現(xiàn),劍蘭、郁金香、百合等花的球莖能在肖爾斯群島的土壤中完好地度過整個冬天。

在毛地黃、冰島罌粟、壁花壁花是對原產(chǎn)南歐的多種十字花科糖芥屬觀賞植物的俗稱,此處很可能指英國、美國花園中比較常見的桂竹香或糖芥(拉丁學(xué)名是Erysimum amurense)。它們一般在春天開黃色、橙色或褐色的有香味的花,花期持續(xù)時間較長。、毛剪秋羅、香石竹和其他多年生植物上,我會撒上薄薄的糞肥,在蜀葵的土壤里要多撒一些,而在薔薇叢中要堆更多的糞肥(高度幾乎達(dá)到植物幼苗的2/3)——但也不能太多,要小心給幼苗留出足夠的空間,讓它差不多1/3的莖稈裸露在外面,保證可以呼吸。到了春天,必須小心地把這些肥料撒到花草根部周圍的土壤里。至于忍冬、鐵線蓮、葡萄藤等,我會將混著木灰的肥料滿滿地堆在它們根部,這對葡萄藤和薔薇叢特別有用。但白百合(實際上是幾乎所有的百合花),不喜歡與糞肥接觸,它們的根莖需要用樹葉和樹枝保護(hù)起來。春天到來時,只在它們根莖附近的土壤施肥,不要讓它們接觸到不喜歡的東西。秋季整理花園時,要拔掉所有干枯的香豌豆藤和各種枯死的莖梗以清理地面。在那些多年生植物的根莖附近我會堆積點東西幫助它們御寒,通常是先在根部小心地放些賓州楊梅賓州楊梅(Bayberry)是北美洲東部的一種落葉性灌木,具有芳香的葉子,其球狀果實外的蠟層可用來做香燭。的小枝,這樣就可以保證植物根莖周圍空氣的流動。在沒有多年生植物生長的空地上,我會把肥料撒得很厚。這樣,在整個冬天土壤可以緩慢地富集養(yǎng)分,準(zhǔn)備在來年夏天為每一種綠色植物提供豐富的營養(yǎng)。4月,鏟這一小塊地的土?xí)r,要翻動所有這些肥料,并在與土壤充分混合后鋪平。

1月和2月,當(dāng)窗外雪花翻飛、狂風(fēng)咆哮時,為即將到來的夏天做計劃多么讓人快樂啊!小而淺的木盒已經(jīng)準(zhǔn)備好,里面裝滿了過篩的熟土(我總是小心翼翼地在秋天地面結(jié)冰之前將它們準(zhǔn)備好),灑點水弄濕之后,再以愛之手將珍貴的種子撒入其中。三色堇原產(chǎn)南歐的三色堇(拉丁學(xué)名是Viola tricolor)很早就是南歐人工栽培的觀賞花卉,這種花雜交變種眾多。19世紀(jì)早期,英國園藝家威廉·湯普森(William Thompson)將三色堇與高山堇菜(拉丁學(xué)名是Viola lutea)、阿爾泰堇菜(拉丁學(xué)名是Viola altaica)雜交,培育出了具有多種新色型的大花三色堇(拉丁學(xué)名是Viola×wittrockiana)。作者栽種的應(yīng)該是大花三色堇的各種變種。的種子像一顆顆金砂一樣躺在黑土上。看著它們時,我想到了封存在里面的皇家紫色的華彩,想到了它們的金色、藍(lán)色和青銅色,想到了它們?nèi)A麗的天鵝絨般的花朵上無數(shù)絕妙的顏色組合。每一個小小的金色顆粒都意味著無比豐富的美和歡樂!然后是一年生紫羅蘭或吉利花吉利花(Gillyflower)這個詞現(xiàn)在很少用。19世紀(jì)以及在此之前的人用它指多種芳香植物,比如喬叟、斯賓塞和莎士比亞用它指康乃馨(香石竹),也有人用它指紫羅蘭(拉丁學(xué)名是Matthiola incana)和桂竹香。從上下文的描述判斷,作者在這里指的應(yīng)該是某種紫羅蘭花。的薄片狀棕色種子。還有一張小小的方形紙,里面包著白色的“愛麗絲公主”此處的“愛麗絲公主”(Princess Alice)可能是指一種紫羅蘭,也可能是指1854年英國維奇園藝公司(Veitch)用杜鵑花和西里特木培育出來的一種芳香觀賞花卉,開粉白色的花,芳香濃郁。各樣變種的種子,許多雙穗的、芳香又雪白的花之精靈隱藏在薄薄的干燥紙片中!不同紙里包著各種顏色花卉的種子:有的是淺玫瑰色,有的是淡紫色或深紫色,還有的是蝦粉或鮮紅色。把它們?nèi)雎湓谀嗤晾铮p輕地覆蓋一層土,溫柔地壓一下,然后安置在溫暖的地方,它們就會發(fā)芽。接下來,就該大麗花的種子了。它們有著粗糙、干燥、畸形的外殼,因此要提前播種。到6月底才會開花,展開它們豐富多彩的巨型星狀花朵,到結(jié)霜時它們才會凋謝。可以開出除了藍(lán)色以外各種顏色的花朵,還有從淡玫瑰色到黑栗色的深深淺淺的紅色,都有金黃色的花心。它們還可以開出各種色調(diào)的黃色花朵,從硫黃色到火焰色。我稱這些黃色的花朵為“國王之花”,莊嚴(yán)而燦爛。

我種了上面所有這些花卉以及更多的植物。對于那些無法承受移栽的花草,我為它們準(zhǔn)備了其他“住處”:將淺箱子的一半用沙子填充,在其中密密地放入幾排蛋殼,每個蛋殼的一端切掉,底部敲開一個洞當(dāng)作排水孔。在這些蛋殼里放上土,撒上可愛的黃色、白色和橙色的冰島罌粟的種子。不久之后,就到了把它們移入花園苗床的幸福時刻,可以打破蛋殼而不影響固定其根部的橢圓形土球,它們可以說是在不知不覺中被移栽了過來。令人好奇的是,不同植物對移植的感受大不相同。三色堇越移來移去,它似乎越喜歡;許多一年生的花草移植一次后長勢更好。但對罌粟來說,移栽意味著死亡,除非以我提及的方式小心進(jìn)行。

《罌粟花,肖爾斯群島》

紙上水彩/50.3厘米×35.6厘米/1891年/柴爾德·哈薩姆

私人收藏/肯尼·約翰遜畫廊

種子箱要放在溫暖、黑暗的地方,因為它們在發(fā)芽之前只需要熱量和濕度。等待并照料幼苗真是一件樂事,當(dāng)?shù)谝黄滟F的綠葉開始出現(xiàn)的時候,將其小心翼翼地搬到?jīng)隹斓摹⒂谐渥愕年柟馔复岸耄菦]有明火的房間,因為在這個階段熱成了最大的敵人,如果沒有保護(hù)好,它們就會變細(xì)、萎縮。當(dāng)植物的莖稈足夠粗壯,長出第二片葉子的時候,除了本就在蛋殼中的罌粟花和它們的同伴,每一株植物都必須單獨放入一個小盆或蛋殼中,幫助它們長得更加粗壯,將來可以更早開花。這樣,等到天氣暖和了,就可以把它們移栽到外面。

這樣的樂事發(fā)生在冬天,是我在新罕布什爾州風(fēng)景如畫的樸次茅斯老城區(qū)休整的時候。秋天,我從肖爾斯群島來到城區(qū),度過寒冷的冬季,到下一年4月1日再回到島上。整個冬天,我樓上的窗戶邊都擺滿了壁花、紫羅蘭、大麗花、蜀葵、罌粟,以及許多其他園藝植物,它們都受到了悉心的照料,直到被跨海運輸?shù)桨⑵諣柖酄枍u。一艘小蒸汽拖船“賓納福號”將我和我的家當(dāng)運送到島上。當(dāng)小船從古老的棕色碼頭出發(fā),沿著美麗的皮斯卡塔夸河皮斯卡塔夸河(Piscataqua River)是美國新罕布什爾州和緬因州的界河,長19千米,向東流經(jīng)樸次茅斯市北側(cè)入海。順流而下時,小船上會出現(xiàn)一道靚麗的風(fēng)景:頂層甲板上的綠葉和鮮花在風(fēng)中搖曳,就像整個世界都在進(jìn)行勞動節(jié)游行似的。我會把正在開花的室內(nèi)植物也搬到島上去,諸如棕櫚類、蕨類植物,以及許多其他可愛的東西,因此小船上充滿了歡樂。所有發(fā)芽的秧苗都被小心翼翼地裝在寬大的方形籃子中,好讓它們保持穩(wěn)定。當(dāng)船在咸濕的海浪上顛簸行駛時,茁壯的幼苗挺起它們強壯的莖稈和健康的綠葉,勇敢地迎接風(fēng)吹日曬。

到4月1日,該是種香豌豆的時候了。從這時到5月的第二周冒險把它們移栽到花園中的那一刻,裝有無數(shù)幼苗的盒子需要仔細(xì)觀察和照料:白天將它們放在戶外的廊道和陽臺上,晚上要重新放回室內(nèi),小心保護(hù)它們免受炙熱的太陽、狂風(fēng)、暴雨或低溫的影響。這些小苗需要持續(xù)的照料。但給它們所需的東西是一種快樂,看著它們茁壯成長也著實令人喜悅。要打理好這一小塊花圃還有許多令人愉快的準(zhǔn)備工作要做。我的這個島上花園是如此之小,可是它在整個夏天帶給人的純粹快樂卻難以估量。我的小花園位于一個四五十英尺長的廊道邊緣,向南傾斜,寬度不超過15英尺,這里不受北風(fēng)的影響,能享受陽光的直射。整個廊道上布滿了葡萄藤、啤酒花、忍冬、藍(lán)色和白色的鐵線蓮、山藥山藥(Cinnamon Vine,拉丁學(xué)名是Dioscorea batata)是從亞洲傳入北美的藤蔓植物,塊根也是一種食材。、金魚花、紫藤、旱金蓮、牽牛花、日本啤酒花、香忍冬這里的Woodbine是多種相似開花植物的籠統(tǒng)說法,在北美人眼中,多指原產(chǎn)歐亞大陸的忍冬屬觀賞植物香忍冬(Lonicera periclymenum)和原產(chǎn)北美的地錦屬木質(zhì)藤本植物五葉地錦(Parthenocissus quinquefolia)。此處,從上下文判斷應(yīng)該指前者。和美麗的野黃瓜。7月,野黃瓜的藤蔓幾乎蓋住了一切,并以一層薄紗似的白色花朵打扮自己,一簇簇松散地開著,氣味芬芳又不會太甜,總是那么清新而優(yōu)雅。葡萄藤則長成了令人愉悅的綠色樹蔭,因為我的小島上沒有樹,這些藤蔓使人們倍感欣喜。在廣闊的海洋和天空之間,這種綠蔭格外受人歡迎。

在4月的第一周,有人幫我鏟平花園地面的土壤。在這之后的整個季度,花園里的所有活計我都不會假手于人。在明亮清爽的春季日復(fù)一日地勞作是如此令人愉快,因為到目前為止,新英格蘭春天的溫度讓人感到冷峻而輕快,而且?guī)缀鯖]有緩和的跡象。但是到了這個月的7號,當(dāng)我站在花園里修剪薔薇叢時,就可以看到快樂的翅膀撲騰了。瞧!第一只家燕雀北美說的家燕雀(house martin),一般指紫崖燕(purple martin,拉丁學(xué)名是Progne subis),有時也指崖沙燕(Riparia riparia)。!這種美麗的生物有著白色的胸膛和鋼藍(lán)色的翅膀,它們旋轉(zhuǎn)、鳴叫,有時還會斥責(zé)我,因為它們認(rèn)為我站的地方太靠近廊道屋檐下它們棕色的小家了。它們大著膽子湊到我跟前,用喉嚨發(fā)出不高興的低沉叫聲,讓我知道它們的意見。但是幾天后,它們發(fā)現(xiàn)嚇唬不了我,而我也不打擾它們,于是斷定我是一種無害生物,與我泰然相處了。它們迅速占據(jù)了自己的夏季“宿舍”,開始在其中筑起舒適的小窩。哦,接下來是幾周快樂的時光,它們帶著最純粹的喜悅和滿足求愛、低語、鳴叫、呼喚,梳理完光滑的翅膀后迎著風(fēng)斜飛,旋轉(zhuǎn)、拍打、調(diào)情、愛撫,它們帶著羽毛、稻草和碎片下來筑巢——這一切一直持續(xù)到產(chǎn)下蛋后,它們才會安定下來,變得相對安靜一些。燕媽媽在下面孵蛋時,燕爸爸通常坐在小小的棕色煙囪頂上,在陽光下快樂地冥想。它們會一起在空中暢游,抑或在一個小角落用優(yōu)美的語調(diào)聊聊天,直到燕媽媽趕回巢里孵蛋,她不敢離開太久,怕蛋變冷了。在這個島上,在陽光充足的屋頂上、屋檐角落里、高高的柱子上,凡是家燕雀建造了鳥窩的地方就會重復(fù)上演這出甜美的小戲劇。整個4月和5月,我來來回回忙碌自己的事情時會觀察它們,而它們忙著自己的事,我們互不干擾。它們已經(jīng)下定決心要忍受我,而我則崇拜它們!我在下面的花壇上工作時,如果燕爸爸過來,坐在我旁邊的籬笆欄桿上,不理會我溫和的動作,毫無畏懼地像在自己家里一樣發(fā)出音樂般的鳴叫,那真是讓我感到受寵若驚。

4月1日上島后,當(dāng)我滿懷希望地忙于令人愉快的準(zhǔn)備工作時,我在陽光燦爛的角落里發(fā)現(xiàn)了盛開的潔白雪花蓮,我為它們的美而歡欣。它們的花朵像脆弱的翅膀,帶著精致的海綠色斑紋,葉子像青草一樣新鮮。自從3月1日起,它們就一直在開花。番紅花的花朵像風(fēng)從地上吹出來的一樣,如同可愛的金色、紫色、白色的長泡泡;在正午的陽光下,純色或有淡紫色條紋的泡泡破裂后變出了這般美麗的花瓣,露出像火焰一樣的橙紅色花藥。

小小的西伯利亞藍(lán)鐘花將迷人的鈴鐺懸掛在微風(fēng)中,那么藍(lán),哦,猶如在無云的天空下深海海水的那種極致的藍(lán)色。稍后次第開放的是,黃水仙和長壽花,“露華正濃的郁金香”引自英國維多利亞時代的著名詩人阿爾弗雷德·丁尼生(Lord Alfred Tennyson,1809-1892)的《四季歌·春》(The Seasons Spring)。,優(yōu)雅、神秘的詩人水仙,還有一株深紅色的牡丹——可惜我的花園太小,這種大型植物不能種更多,它們開得如此早,又凋謝得如此快。

每年5月的第一周,家燕和磯鷂家燕(barn swallow,拉丁學(xué)名是Hirundo rustica)和前文的家燕雀是兩種不同的鳥。磯鷂(Sandpiper)是對許多鷸科濱水禽鳥的籠統(tǒng)稱呼,北美常見的有磯鷸(拉丁學(xué)名是Actitis hypoleucos)等10多種。都會準(zhǔn)時到達(dá)肖爾斯群島。這似乎是對一個非常簡單的事實的非常普通的陳述,但要用言語來表達(dá)我對它們來到這四面環(huán)海的巖礁的歡迎和喜悅之情,簡直是不可能的!

5月1日的早晨,風(fēng)和日麗,我坐在室外,將三色堇和吉利花的幼苗移栽到花園的花床上。公燕和母燕在柵欄上看著我,它們用迷人的語言交談著,無疑在聊一件很重要的事情,盡管我的感覺還不夠細(xì)膩,無法理解它們的詞匯。歌雀們從灌木叢、墻壁、籬笆和山墻頂上向我唱著它們簡單而友好的歌謠。在下面的一處坑洼里,我聽見白喉雀指的是動物分類學(xué)中的白喉帶鹀(拉丁學(xué)名是Zonotrichia albicollis),一種小型鳴禽,頭部有獨特的標(biāo)記,背部為褐色,有黑色條紋,與雀科的鳥類相比較為細(xì)弱。“熱情洋溢”的歌聲——“熱情洋溢”是唯一能形容它的詞匯,就像“一杯南國的溫暖”引自英國著名詩人約翰·濟慈(John Keats,1795-1821)的《夜鶯頌》(Ode to a Nightingale)。——多么歡欣,多么幸福!也許會有來自知更鳥的挑戰(zhàn),或者刺歌雀“自空中傳來的一串笑聲”,或者從又高又遠(yuǎn)的地方傳來杓鷸杓鷸(curlew)指杓鷸屬的多種濱水鳥類,羽毛為灰色或棕色,有條紋,有比較長的脖子和腿,它們在水濱用長喙來探測灘涂上的小魚和蝦蟹之類。作者見到的可能是長喙北美麻鷸(Long-billed Curlew,拉丁學(xué)名是Numenius americanus)或云斑塍鷸(拉丁學(xué)名是Limosa fedoa)。這兩種鳥在19世紀(jì)因為狩獵而大量減少,后來因為動物保護(hù)而數(shù)量逐漸增多。的叫聲。也有潮水漲滿時海浪輕輕拍岸的聲響,因為大海離我的花園籬笆只有一箭之遙。從不遠(yuǎn)處傳來孩子們的喧鬧,此外就沒有別的聲音了。

突然,一聲清脆的叫喊從岸邊傳來,重復(fù)了三遍:“甜,甜,甜!”我呼喚我的鄰居,就是我弟弟,他正在自己的花園里干活,“磯鷂!你聽見了嗎?”好消息口口相傳,“磯鷂來了!”“甜,甜,甜!”啊,這可愛的音符一遍又一遍地重復(fù),在滿潮的靜謐的海灣中輕輕回響,那海水似乎也在屏住呼吸靜靜傾聽。如此溫柔,我從來沒見過別的鳥發(fā)出過這樣的叫聲,這是在帶露的清晨或寂靜的夜晚能聽到的最優(yōu)美、最撫慰人心的音調(diào)。這種鳥有許多不同的音調(diào)和叫法,有些像聊天,有些像公事公辦,有些則像沉思;每當(dāng)有邪惡威脅到它的愛巢時,它那恐懼的叫喊會使我心碎。但這溫柔的呼喚,“甜呀,甜呀”,卻是最迷人的聲音,充滿喜悅,總是能給聆聽者帶來心靈的震顫。它就像是愛本身的聲音。

接著,從高高的天空傳來了家燕們興高采烈的合唱,它們歡快地飛來,迅捷翻騰的翅膀劃破藍(lán)天,在空中奏出美和音樂交織的旋律。它們會在島上一直待到8月底。像燕雀們一樣,家燕的音符是純粹的歡樂,它們發(fā)出的聲音里沒有悲傷。磯鷂的音調(diào)充滿了甜蜜的沉思;歌雀的聲音仿佛思慮重重;知更鳥知更鳥(robin)指北美常見的旅鶇(拉丁學(xué)名是Turdus migratorius),北美俗稱美洲知更鳥(American Robins)。這種鳴禽胸毛呈鐵銹紅且上部羽毛呈灰色和黑色,春夏季節(jié)經(jīng)常在院子和公園覓食。有許多悲哀的調(diào)子;在黃鸝歐洲人說的“黃鸝”(oriole)是黃鸝科動物,歐洲移民到了美洲后對當(dāng)?shù)仡愃频狞S色羽毛的鳥也這樣稱呼。動物學(xué)家認(rèn)為這兩類鳥有分別,將美洲的數(shù)十種鳥歸為“擬黃鸝科擬黃鸝屬”。作家書中所說“黃鸝”,就是動物分類學(xué)中的“擬黃鸝屬”的鳥。的鳴叫中有一種勝利者的揚揚得意,只是沒有家燕那種純粹的喜悅;烏鶇的叫聲既銳利又甜美,但不那么歡快;而食米鳥,當(dāng)它從明亮的喉嚨里發(fā)出那些閃亮如寶石般的聲音時,就像小丑中的王子那樣妙趣橫生,但不會讓人覺得是在觀看喜劇。家燕的啁啾表達(dá)的似乎是一種純粹的狂喜——在我所知的所有鳥兒的歌聲中,只有它唱出了沒有絲毫陰翳的歡樂之聲。

《虞美人,肖爾斯群島》

紙上蠟筆/24.8厘米×31.1厘米/1890年/柴爾德·哈薩姆/私人收藏

紐約赫希爾·阿德勒畫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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