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遠的紅飄帶
求職者檔案
姓名:宋維麗 性別:女 畢業院校:2002年安徽大學優秀畢業生
世態炎涼:那一首歌,那一首傷心的歌,在”六線譜”的顫音中,幻化成永遠的傷感。
敏兒是我的好朋友。因為她,在那次聯歡會中我認識了江。江長得高大而英俊,他與敏兒是中學時的同學。因為兩人曾在學生會共事過兩年,所以頗為熟悉。聯歡會的那個晚上,敏兒與江躲在餐廳的一個角落中低低地敘著閑話,而讓我一個人傻乎乎地坐在離舞臺不太遠的一張小桌子旁嗑著瓜子,聽一大群男孩、女孩又唱又叫。
這樣過了許久,江邁上舞臺,隨隨便便找了張矮凳子坐下,心不在焉地調了調吉他的弦。但就是那么幾下,餐廳里喧騰的人聲立刻就安靜下來了。
吉他聲如淙淙的流水一般開始在偌大的餐廳里流淌。最初是一曲《永遠的愛麗斯》,簡單的曲調在江的指尖柔和地流動起來,除了琴聲,餐廳中沒有半點兒雜音。一曲終了,大廳里的每個人都沒有動,似乎都沉醉在那繞梁不去的旋律中不愿醒來。當我驚覺曲子彈完了,而大家仍在沉默的時候,我拼命地鼓起掌來。然而,沒有人響應我,一個也沒有!
舞臺上的江挑起眼簾,用很特別的眼神看了我一眼,周圍的人也都回過頭來看著我,我知道我又犯傻了,這種時候掌聲是最多余的。
接下來江好像是在開個人音樂會。聽過的,沒聽過的,各種各樣的曲子都在他的手指下不斷流出來。當一群女孩子低低地和著琴聲為他配唱《橄欖樹》的時候,一本厚厚的曲譜傳到了我的手上。旁邊一個男同學熱心地告訴我:“在這上面選首愛聽的曲子吧。每個人都選的,選中了就報個曲名兒,江每次都要彈一首曲子專門送給某個聽琴的人,沒準兒今天就能選中你呢。”我?我無意識地亂翻著手中的曲譜。江有可能送曲子給一個用掌聲破壞他音樂氛圍的小傻瓜嗎?忽然,我的眼睛一亮:《紅飄帶》!我曾經與這個名字一見鐘情。于是我像被催眠了似的輕輕合上曲譜,輕輕地說:“我想聽《紅飄帶》。”
我不知道江有沒有聽到我的話,我只注意到他的手指略顫了一下。當厚厚的曲譜從我手上取走的時候,江開始第二次調弦,開始彈奏那首《紅飄帶》。
我怔在座位上。今晚的幸運兒居然是我!我的眼光穿越重重疊疊的人,落在江那張清秀的臉上。他皺著眉毛,眼睛并不在看什么有形的物體,只是凝著一些淡淡的憂悒和傷感。一時間,我不知身之所在,仿佛世界中只剩我與江在柔美的《紅飄帶》的曲調里對坐著……
江那時是院報和院電臺的主編,我于是就經常寫一些漂亮的小文章投上去。雖然我知道我與他的文筆根本就無法相提并論,但也常有得意之作被選用。他那時候是中文系的“先鋒論壇”的主要發起人。我于是破天荒地跑去聽他的演講。我還經常去參加有他在的每一個party,跑去看他參加的每一場球賽——盡管他每次都只打十幾分鐘就下場,但我還是會站在場外沒命地又喊叫又跺腳。
我不相信我的追求江感受不到。一個月后的一天,一封發自本校的信交到我手上。
信里面,裝著一張古典吉他講座的海報。在講解范例曲目的一欄里,第三首曲子下面用黃色的粗水筆畫著重重的一道波浪線,是《紅飄帶》。
以后的日子便在浪漫的琴聲中度過。我們一同在黃昏的校園中散步,說我們各自的故事,說那首美麗的《紅飄帶》……
江告訴我,他的故鄉在山區,父母年事已高,他是家中惟一的男孩。他說他畢業后一定要留在大城市,一定要讓他的父母安度晚年……每每談到這些,他的眼睛中總閃爍出一絲令人捉摸不透的光。
日子如流水一般,很快,我們都快要畢業了。為了留在都市,他終日奔波于各單位之間,但是命運似乎并不偏愛他這個多才多藝的人,回到山區仿佛是他注定要接受的結果。為了畢業去向的事,我們偶爾也會鬧點小別扭,就在他忙著找工作的時候,我也忙著考研復習,不經意間,我們忽略了彼此感情上的交流。
一天,大家告訴我說,江要在餐廳組織一次告別校園演奏會。我滿懷疑惑,為什么江沒有親口告訴我這個消息?盡管如此,我還是早早地去了,雖然外面正下著傾盆大雨。
終于等到江出場了。依然是《永遠的愛麗斯》打頭,然后是《橄欖樹》,當厚厚的曲譜傳到我的手中時,我想都沒想就點了《紅飄帶》。江遲疑了一下,調弦的手僵在琴弦上,隨后彈奏起另一個外語系女孩點的《同桌的你》。當時我驚呆了,真想沖上舞臺去問個究竟。但是我忍住了。也許他有什么難言的苦衷?我暗自安慰自己。散場后,我去找他,只見他摟著一個嬌小的女孩子——那個外語系的女孩,正在親熱地說著什么。我什么都明白了,安慰自己的話不過是在自欺欺人。我毫不猶豫地沖進大雨之中,臉上濕濕的,不知是雨水還是淚水。
當晚,我發起了高燒,同宿舍的同學把我送進了醫院。躺在病床上,我一遍又一遍回想著我和江度過的每一段愉快而浪漫的時光。我不明白這一切到底是為什么?難道是我只顧了復習而忽略了他?還是我做錯了什么事?我是真心地喜歡他,他又曾經對我有似水般的柔情……正在胡思亂想之際,敏兒來看我了。
敏兒給我帶來一束黃玫瑰和一封信,告訴我說那些都是江托她送來的。我問:“江去哪兒了,他為什么不自己來看我?”敏兒嘆了口氣,又搖了搖頭。
敏兒離開后,我展開江給我的信,在啟開信封的一剎那,我有一種不祥的預感:江與我此生無緣。信不短也不算長,這算是他給我的一個交待吧。信是這樣寫的:
小麗:
你好!
這恐怕是我最后一次給你寫信了。知道嗎,當你那次冒冒失失地在聯歡會上為我鼓掌時,我就愛上你了。你的純潔、一塵不染讓我心動,我喜歡看你對我甜甜的笑,喜歡看你聽琴時專注的眼神。我知道,你對我是真心真意的好。忘不了我們一起去看電影、聽音樂會。雖然我們不富有,但是我們卻彼此相愛。我想,這也許是我這一生中最快樂的時光。然而,這種浪漫和快樂對我來說不啻是一種奢侈。面臨著畢業,我沒有后臺,沒有門路。盡管我在院里還稱得上是個優秀人物,但當我一踏入社會,才發現這個世界遠不像我想的那么簡單。找工作時,我那一大堆的證書并沒什么太大的用處,客氣的,對我表示遺憾;不客氣的,看我的眼神簡直像在看乞丐。我四處碰壁,可是我真的不甘心分回那個小地方,如果回去,我還有什么發展呢?我不相信命運對我這么殘酷。于是,我依然努力地去尋找機會。
在一次偶然的機會,我認識了云——那個外語系的女孩子,她告訴我,她的舅舅在本市一家大公司做總裁,她可以幫我,同時她還告訴我,她喜歡我……聽了這些,你知道嗎,小麗,我真的不知道該怎樣才好。那時我真想找你說一說,可是那時你正忙著考試復習。于是我把自己關在屋子里整整想了兩天。我珍惜咱們的情感,但是愛情畢竟不能當作晚餐,我是家里惟一的男孩子,我的父母需要我去贍養,我要留在這個城市,我要找到一份好的工作。這些,云可以給我而你卻不能。也許,我這樣的人不配去享受愛情。
小麗,我想我的行為一定傷害了你,你肯定也認為我是一個自私卑鄙的人,不管怎么想,我只是想告訴你,你是一個我真心愛過的女孩兒。我會在心底默默地為你祝福,愿你平安快樂。同時,也希望你把我從你的記憶中徹底抹去,我是一個不值得你留戀的人。
——胡
淚水順著臉頰流到了信紙上,是啊,我是一個平凡的女孩,對江來說,我們之間的愛情不能作晚餐,他是實際的,雖然這種實際讓我感到害怕,但不管怎樣,這也許就是生活。
轉眼間,考研失利,我也離開了學校,我沒有找什么留在大城市的機會,而是安安靜靜地回到了生我、養我的小城。許久也沒有江的消息了。今天的我,再回想起昨天的故事,總有種隔世之感。也許步入社會的我們成熟了,世故了。雖然分開已經有一年多了,但是在深夜一個人呆著的時候總會不經意地想起江,想起那首永遠的《紅飄帶》……總想問一句,他在城市還好嗎?
求職支招:
有時候,美好的理想和殘酷的現實相差太遠了,在現實面前,我們不得不把美麗的愛情珍藏。為了工作,有時我們得放棄很多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