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窗外發呆的林干事，被棒梗的話嚇了一跳，本能的看了手表，時間才剛過去半小時。

“棒梗，你做完了？時間還有，不行的話現在換第一套題還來得及。”林干事想到畢竟是許副廠長推薦的，如果不提醒一下的話，許副廠長那里也不好交待。

“不用了，雖然比較生疏，但及格應該沒問題。”

棒梗邊說著，邊走到林干事身前，把試卷輕輕放在桌上，轉身去小禮堂外。

看著棒梗瀟灑轉身出門，所有的學員互相看看，大眼瞪小眼，臉上全都寫著不可思議。

“嘁，還及格，我看啊八成是交的白卷，還挺好面子，不好意思直說，出了這個門多半已經坐公共汽車回城了。”被一個初中生搶在前面第一個交卷，張衛國感覺受到了莫大的侮辱，

“張衛國，知道現在是考試嗎？你哪那么多廢話，再說一個字取消你的考試資格。”

林干事攥著棒梗的試卷怒斥張衛國。

他發現棒梗的試卷不僅不是白卷，而且寫的工工整整，滿滿當當，很多都是連自己都看不懂。

現在的他有了一種預感，這掃大街的初中生，能修好嘎斯69好像真的不是蒙的。

考試時間結束，學員們紛紛走出小禮堂。

張衛國跑的最快，他要看看棒梗是不是羞愧難當，偷偷的跑了。

沒成想，棒梗就站在門口，看著禮堂外的群山在發愣。

“棒梗，你居然還在...”

“怎么，難道我應該像你想象的灰溜溜的跑回去掃馬路嗎？”這回棒梗并不想再示弱，馬瘦被人騎，人弱被人欺的道理棒梗懂。

“不跑就對了，老子早就看你不順眼想收拾你了。”

高大的張衛國，站在略顯單薄的棒梗面前，讓棒梗有了壓迫感，像是面對一座小山或者是一頭大棕熊。

“張衛國，你干什么，再胡鬧我可就要通知你父親了。”隨后出來的林干事大聲怒喝。

提到父親，張衛國好像被閃電擊中，瞬間沒來脾氣，他換上一副嘻皮笑臉，對林干事道：“林干事別啊，我又沒干啥，千萬別告訴我爹。”

“集合，去參觀廠區，然后公布考試成績。”林干事冷冷的道。

走在筆直寬闊的廠區中心大道上，兩旁綠樹成蔭，棒梗的心情好了許多。

這里就是自己要工作的地方，遠大理想的起點。

“不是我說你老王，這個月你的廢品率全車間第一，咱們車間如果因為你，拿不到優秀車間的錦旗，這車床你也甭開了，給我掃馬路去。”

震耳欲聾的吼聲從前面一車間里傳來。

棒梗在內的三十幾個年輕人，好奇的往里張望著。

這一車間是生產變速箱軸承的關鍵車間，全廠的重中之重。

“別東張西望，咱們先去總裝車間參觀。”林干事不想多事，招呼著學員們繞過一車間往前走。

“小林，這是去哪？”

對面急匆匆走來一個五十多歲的老者，穿著干部才有的淺藍色工作服，胸前口袋插著兩支鋼筆，一眼就能看出是有學問的人。

林干事看到老者，滿臉帶笑道：“唐總工您好，我這帶著剛進廠的學員們參觀廠區呢，您這是去哪，這么著急。”

“不著急能行嗎？一車間有車床出問題解決不了。”

唐總工走出幾步，想到什么又道：“都是學員，你帶著他們也進來看看吧。”

“行行行，我這就帶著他們過去。”

林干事扭臉朝著棒梗等人嚴肅的道：“剛才是咱們廠負責技術的唐總工，一會進去，記住只帶眼睛不準說話，離遠點看著就行。”

林干事絮絮叨叨提醒著學員們，大家連走路都是小心翼翼，生怕聲音大點，又引來林干事的不滿。

棒梗走在隊列中，看著大家生怕踩到地雷似的表情想笑。

“棒梗，你干什么呢，給我老實點，不要以為能考第三套題就得意，下鄉插隊回來的有的是，根本輪不到你進廠懂嗎？”

林干事不敢大聲，壓低了聲音怒斥道。

“聽到沒，棒梗你也別笑，有你拉清單的時候。”張衛國趁機挖苦著棒梗。

“就是，我們都是高中生，唯獨你是個初中生，輪的著你樂嗎。”

另一個叫劉愛軍的鄙夷的瞅著棒梗，附和著張衛國。

棒梗不想跟張衛國糾纏，就當沒聽到。

“張主任，你也知道情況，是這車床有問題，廠里技術員也檢查過了，但就是檢查不出，怎么能賴我。”

一大群人正圍著一臺車床，一個身穿藏藍色工作服的中年男人滿臉的油漬，正朝掐著腰喘著粗氣的車間主任抱屈。

“趙大海！你這是推脫責任胡攪蠻纏，別人的不壞怎么就你的壞。”張主任氣壞了，一眾工友面前絲毫不給趙大海面子。

“衛國哥，你爹好威嚴，好有氣勢啊。”劉愛軍獻媚般對張衛國道。

張衛國卻只是低聲嗯嗯敷衍，他喜歡聽恭維話，不過在車間主任老爹面前，大氣都不敢喘，生怕又招來一頓皮帶燉肉。

棒梗看著張衛國躲躲藏藏的表情，再看看滿臉漲紅的張主任，真是一物降一物啊，爺倆不僅長的像，這火爆脾氣也是一模一樣。

“張主任什么情況，又是這臺車床出了問題？”剛到唐總工眉頭緊鎖道。

沒等張主任開口，那名叫趙大海的工人搶先道：“唐總工，您來的正好，您給評評理，這臺車床上個月就壞過，您也派了技術員檢查過，可沒檢查出問題，這不能怨我啊。”

“扯淡，沒檢查出問題就是沒問題，明明是你技術不行，怪的著人家技術員嗎？”張主任明顯不同意趙大海的意見。

“行了，別吵吵了，現在不是追究責任的時候，要趕緊找出問題所在修好車床，耽誤了生產計劃誰也承擔不起責任。”

唐總工打斷了兩人不休止的爭吵。

張主任覺得委屈：“唐總工，您說的沒錯，尤其是我們一車間耽誤不起時間，可咱們的這些車床都是速聯老大哥的機床，如果真是車床有問題我們也沒轍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