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逝去的昨日
- 石地
- 2668字
- 2021-11-26 19:32:44
榆樹下的悲愴
郝麗是個形象非常不錯的女人,盡管她著裝上不是十分愛趕時髦,但總也掩蓋不住她自成天然的貴氣。自她搬到與我相鄰的這套三居室之后,她就一直是我性幻想的對象,能跟這樣的女人上床,可以說是許多男人夢寐以求的事情。誰知我僅僅是做了幾次與她相關的夢,就讓大個張給捷足先登了。郝麗看男人是不是看走眼了?既然她不知道大個張是個大款,怎么會跟這樣的男人搞到一塊呢?這簡直就像是一顆鉆石鑲在鐵鏈子里,讓人覺得怎么看怎么不和諧。我心里困惑得很。
果然是錯體的結合無法長久,沒過多久大個張就在他理想化的愛情面前偃旗息鼓了。有一天他耷拉著腦袋對我說:你知不知道郝麗是誰?我覺得他問得神經兮兮,于是也就沒正經地答道:郝麗就是郝麗,是真心愛你的女人,是敢在孔子的畫像面前跟你瘋狂作愛的女人唄。
你就別挖苦我了,郝麗是我們的同學郝超的妹妹,郝超還記得不?高二時的數學科代表。大個張說。
怎么不記得,就是前幾年炒股炒得差點跳了樓欠你三萬塊至今未還的那個家伙吧。
不是他還會是誰?
這么說郝麗對你早已了如指掌了?
這還用說?
你是說她實際上也是沖著你的錢來的?
難道不是嗎?她當然不會傻到親口對你說我中意你的錢。
至真至美的愛情沒戲了。開始我就覺得大個張是在自尋煩惱,不是么?他身邊從來都不缺女人,又何苦要深究人家到底愛不愛你呢。如果我有大個張那么多的錢,我想我是不會在乎女人愛不愛我的,如果有哪個有錢的女人愿意接受我。我也不會在乎自己愛不愛她的。如今的大款看來出現了新的問題,花錢花得累了,開始追求頗高境界的精神享受了。這對于我們這些騷客文人來講都是一種不可企及的奢想,大款們卻開始進行追逐了,這比他們揮金如土的行為似乎更加奢侈、更加荒淫無度了。
終于有一天大個張撇下他一個未了的心愿回深圳去了,甚至招呼也沒有跟郝麗打一下,不知怎的我心里有點同情郝麗,她要真是圖他的錢,這回豈不是虧盡血本了。我的屋子里又恢復了往日的寧靜。
我依然寫我的文章,偶爾作一些低級的思想娛樂,自那次親眼目睹了郝麗誘人的胴體之后,在我每一次性幻想的過程中郝麗的形體都顯得尤為逼真。我很想接觸一下郝麗這個人,我沒有大個張那么多的錢,自然就不需要提防她什么。按大個張的邏輯,郝麗要是愿意跟我作愛,那她肯定是愛我的,因為我只是窮光蛋一個,我身上沒有什么利益可圖。我必須嘗試一下郝麗愛不愛我。
我想起了那條被郝麗裹走的毛巾被,郝麗一直沒好意思還給我,我現在過去要,或許能借機溝通一下。但轉念一想又覺得不妥,這樣不是又把那些不愉快的積淀攪和起來了。這時我又想起了那本至今可能還在被郝麗當成色情讀物來欣賞的《查太萊夫人的情人》。
郝麗好象比以前憔悴了,要是我不知道她跟大個張有過那種關系,我可以很幽默地跟她相處,可這會我怎么也幽默不起來。郝麗跟我一樣,拘謹得象高級官員身邊的勤務兵,也客氣得不得了。我說:郝麗,那本《查太萊夫人的情人》看完了沒有?郝麗立馬顯出面臨債主的惶恐,難為情地說:看完了,早該還你了,你瞧我這記性。我說沒什么,我也并不是來向你要書的,只不過想跟你聊聊,既是鄰居,總不能老死不相往來。見我這么隨便,郝麗也不再拘謹,跟我侃侃而談。郝麗的談吐不俗,是個受過良好教育的女子,還不至于象我想象中的那么淺薄。
既然她的隱私都盡收于我的眼底,我也就覺得沒什么好顧忌的了,我說:郝麗,你是不是事先就知道大個張是個大款?郝麗直截了當地說:是的,但我不是圖他的錢,我只是接納了一位真心喜歡我的人,誰知他在騙人。我覺得郝麗的解釋怎么也難以達到自圓其說的效果。
這年夏天,一家出版社看中了我的兩個長篇,跟我簽約出版了共計十萬冊。這是我人生史冊上最為輝煌的一頁。這回我的名字又象上次容留賣淫嫖娼一樣被媒體傳播得沸沸揚揚,風光過后的后遺癥是一群久不往來的窮親戚紛至沓來借錢,一些效益不好的企業競相求我幫他們撰文做廣告,藉以名人效應來實現企業的死里逃生,還有一些辦得不景氣的三流雜志也爭著聘請我為名譽社長、名譽主編、名譽顧問什么的,當然也不乏有文學圈子里的癡情姑娘寫信過來說愿意與我結為秦晉之好,更肉麻的說做我的二奶也無所謂。讓我始料不及的是一位在保險公司工作的朋友也殺上門來鼓動如簧之舌向我推銷人壽保險。他說你現在是名人了身價當然就高了,買一份人壽保險很有必要。他的熱情簡直讓人無法推辭。我說我根本就是爛命一條,有什么好保險的?要是我哪一天真的出了什么意外,那保險對我來說又還有什么狗屁意義?再說我連個保險受益人都沒有,我總不可能花一筆錢去購買保險,然后找一個與我毫不相干的人來作為我的保險受益人吧。那位朋友被我無法理解保險的益處弄得不知如何應答,惱羞成怒之下連最起碼的禮貌也不要了:你小子還是名人呢,十足一副小雞子肚腸。你知道我前幾天做了一筆多大的業務,市里一位叫郝麗的女人一家伙買了三百多萬的財產保險呢。
會有這種事?是不是那個身材高高頭發長長模樣有點象宋佳的郝麗?
是啊,你也認得她?
我心想你帶來的這個消息比什么都重要,你快滾吧,我寧愿你罵我是葛朗臺也不想買你的人壽保險。
保險公司的朋友走了之后,我莫名其妙為大個張的有眼無珠扼腕嘆息。大個張啊大個張,你自以為是傷害了多少真心喜歡你的女人哪,你以為你有幾個錢,人家跟你上床就是盯上你的錢了?我覺得大個張才是十足的守財奴,時時刻刻提防著別人騙他的錢。
我更有必要努力去獲取郝麗的愛情了。從她跟大個張粘到一塊的速度來推測,郝麗是個不乏激情的女子,不像是珠穆朗瑪峰上沉睡的冰山,就算是冰山,我也得把她融化。
新聞媒體仍不時地在炒作我那兩本書,郝麗準是從電視里看到了,這一天她跑過來向我要那兩本書,我很樂意給了她,這是我通過小說向她展示我的內心世界的最好機會,我怎能不給她呢?
寫那本《愛的沙漠》我的確下了一番功夫,把時下的大款族千金散盡也難買真愛的痛苦和彷徨剖析得極為細致,甚至可以自大地說十分透徹。過不了兩個小時,郝麗眼圈兒紅紅的捧著那本裝幀精美的《愛的沙漠》來找我了,她說老鐘啊,你可真會寫呀。說著眼淚象斷了線的珠子一顆顆一串串地往下掉。郝麗的樣子把我也感染了。我們的談話每一次在達至共鳴之后便會更加深入一些,最后話題終于越過了我們原先羞于開口的邊緣。至于我使用了怎樣言不由衷的甜言蜜語我就不細說了,總之郝麗最終成了我的塌上佳人,我擁著她柔軟豐潤的身體,感覺還沒有我進行性幻想時來得真實,也許是身臨其境時反而會使人感到如夢似幻的縹緲。激情似火的郝麗要了一次又一次,折騰到后來我那點不堪驕傲的男性雄風已如強弩之末,我疲憊而滿足地趴在郝麗的肚皮上睡著了。跟著我做了一個夢,夢見自己躺在一堆鈔票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