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盛飯(下)

網(wǎng)里人生

北島的一字詩——《生活》網(wǎng)。

我不知道,在北島的眼里,那張所謂的網(wǎng)是否承載起生活的重量,而我們把人生編織成了一張巨大而無形的網(wǎng),每個生命都在網(wǎng)里掙扎,而每個網(wǎng)眼都是深深的困惑。大學畢業(yè)那年,我就是:

揣著這樣一張網(wǎng)走上了三尺講臺。

每張網(wǎng)都包裹著自己隱秘的情感,初為人師的我曾試圖去解讀那網(wǎng)中所有的心情,只是情感的旋渦里,我并沒有自己當初想象中那般優(yōu)秀。

而那一次,我竟如此感性地在兩個學生中作出了判斷。

事情其實很簡單。我在學生上交的作文中讀到了一篇優(yōu)秀的文章,只不過同時出現(xiàn)在兩個學生的本子上。乍看的一剎那,年輕氣盛的我有些許氣憤一一抄襲是一種可惡的虛偽。我決定嚴肅處理這件事。

兩個學生都默默地站在我的面前,一個是語文課代表,我的得意門生,另一個是個有些木訥的女生,在我的印象里只有一個模糊的概念。其實我心里的天平已經(jīng)作出了判斷一一我不知道是不是一個教師固有的私心與偏袒。結(jié)果有些令我氣憤,當兩個人都否認抄襲的時候,我更是激動地認定了女孩那驚慌的神情,

因為我相信,課代表不會那樣敷衍我的任務(wù)。

結(jié)果很簡單,我命令女孩重新寫一篇上交,

而那篇作文還給了課代表。

不久,女孩上交了作文,只是下面多了一行簡單小字：老師,作文是我的。

我有些詫異,驀然有些迷糊了——想到了網(wǎng)。

我忽然記起自己孩提時的那個黃昏,當父親厲聲質(zhì)問是誰拿走了他放在桌上的零錢時,弟弟狡黠地指著我的口袋,然后一溜煙地跑掉了。我有些驚訝,卻被父親狠狠的一巴掌甩得火辣辣的生疼。是的,父親一向是疼愛弟弟的,雖然我知道那錢已成了零食進了弟弟的肚子,可是有些既定的情感,是永遠理性不了的。

就像現(xiàn)在嗎?我的眼已然迷糊起來。

我忽然明白,每個人生,其實都有許多的情感在交織成紛繁的網(wǎng)。網(wǎng)里人生,我們是否應該用理性的眼光去認知這個世界,認識生命中的點點滴滴?

為師多年,往事像風干的蘿卜條,讓我記憶生命中曾經(jīng)是那么倉促而單薄。而理性地認知就像用泉水去浸泡,讓我看到了一種生命復原的過程,

那是一種世間最具人情昧的過程,是一顆種子開放花朵的過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