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鬼
干鬼是一個人的外號,很多人叫了,所以我有時候找他的時候也叫他干鬼。
如果說我認識干鬼,應該在我知道認識人的時候就認識他了。他住在我村里,走幾十步就可以到他家,不過我現在不怎么去了,因為我家的旁邊修了一條公路,很多人都在公路旁買了房子,本來我居住的那個村子就很小,只有十多戶人家,有幾戶走了后,就變得很安靜了,有時候不遠處的人來我的小村子里,都是站在我家的旁邊瞧一瞧,走進去幾步又回過頭來。干鬼的家在村子里面。所以那里的人很少,差不多只有他一家了。
他讀完了初中沒,我不知道,這個問題我沒有問過。我只是知道他很早就一個人出去,一個人把東莞都走遍了。我高中畢業后,沒有考上大學,我的父母想讓我再去讀一遍高三,我怕我又會失敗,所以老師打電話給我的時候我回絕了,義無返顧。在家呆了一年后,一直都沒有什么事情可以做,所以我每天都看電視,聽老爸老媽嘮叨,說讀書比什么都有用。那時干鬼也回來了,因為金融危機的影響,他也回家了。
我記得過年的時候,我總往他家跑,因為很多和我一樣大的孩子在他家賭博,玩一塊兩塊的。他有時候也玩玩,不過有時候輸了錢,他的老媽會嘮叨幾句。我記得他老媽曾經說過,我看著我兒子輸了錢就好心痛。盡管他的媽媽說他,他還是會打五塊的麻將。所以他經常去我家,和我說一些話。
過完年后,他對我老媽說,叫你兒子跟我打工去。我老媽聽完后,心里盛滿了歡心。終于在心里松了口氣,為我以后怎么過著急。但他問我的那天,我二話沒說就答應了。沒過完元宵,我就和他去了東莞,當時問他為什么不等龍燈耍完后在走也不遲,他說,這樣子去好找工作,很多工廠在招工。
我和我的一位同學坐上了大巴,他坐在我的旁邊,他的旁邊坐著他的老婆。有一個問題我很久就想弄明白,他的老婆和他相差快十歲了,只比我大兩三歲的。而干鬼現在也快有三十歲了。
到了東莞的那天,我們坐車坐到晚上七點。在一個南天超市的不遠處。干鬼下車后對我說,他在這里一直租了一個房子,然后他帶著我和我的一個同學去了。到了之后,看了房子,很小。他的老婆放下包后,去市場買菜和米去了。干鬼跟那個房租的老板搞得很好,他為我和我的同學跟老板要了一間房子。那個老板也挺客氣的,跟干鬼說不要客氣,都是老熟人了。吃完飯后,我的同學說這里有網吧嗎?然后干鬼又帶著我們穿了兩條馬路。指著前面的醫院說,它的后面就是了。走進去了,問了下,通宵要十一點半開始,手機里還是九點,我們三個又回去了。
住了一晚后,第二天就在他的房子旁租了一個房子,除了他和他老婆,因為我在這里沒什么朋友,每天還要去他家吃飯。
干鬼在這附近的一個工廠工作,我和我的同學呆了三天后才找到,他的老婆也和我在一個廠。我那時就想著去了外面要好好干一下,為自己的將來。我每天都和我的同學在租的小房子里呆著,上班,睡覺。每次我上班去都看見他和房租老板打麻將,跟我那里打的不一樣,我是看了一個晚上才看懂的。他的老婆和他一樣,每個月都是上完班后就去打麻將,一連好多天都是這樣。我的同學說,你的老鄉好爽啊。對我同學的話我也點了頭。
后來,我的同學和我商議后,把房子和干鬼租到了一起。打了一個月工后,我才知道和干鬼做鄰居的人和干鬼認識,聽說是干鬼外婆家那里的。又過了一個月,我和我同學租的房子里又多了一個人,那個人是干鬼的鄰居介紹說是他的一個外甥。因為三個人一起住每個人的房租又會少點,所以沒經過我的同學同意我就把這件事情答應了下來。那個人住了進來,他說他叫億清。
對于干鬼的一點事,我從億清了解了不少。因為他沒找著工作,每天都呆在他的姨夫家,就是干鬼的鄰居家。他說,每天都看見干鬼打麻將,每次都輸,有時候和他的老婆鬧得很兇。我有點不敢相信我的耳朵,因為我看見干鬼打麻將每次都贏。
有時候我從廠里下班過來,也沒有看見他和他老婆討架。
在廠里做了三個月后,億清的姨夫去了中山,他的姨母也去了外面換了一個房子,所以我和億清和我的同學商量后就住進了億清的姨夫房里。上白班回來后,每天都聽到干鬼和他老婆討架的聲音。我很多時候都會戴著耳機,聽些歌。
我覺得干鬼除了打麻將,應該沒到過這里的很多地方,有次我和我的同學去了一個動物園看動物,說有附近的一個炮臺進去后不收錢的,他的眼神里看不出什么,不過說話的語氣里帶著點后悔沒去的意思。
在房間里呆著也沒什么意思。我漸漸地也去附近走走,看一些人跳舞,回來后,總聽見干鬼的老婆說干鬼的手氣差,我打的時候本錢都搬上來了,你接了我的座位,半個小時都沒自摸一局。干鬼不會說些什么,旁邊有輛自行車,他就會騎一騎。四個月過后,我覺得呆在這也沒了什么味道,就想回家。所以我向經理遞交了辭職書,因為辭工要提前一個月。那晚,我回來后,我的同學就買了一瓶啤酒,剛好干鬼也沒什么事情,就一起來喝了。干鬼說他想進我現在的這個廠,說他前幾天就辭工了。
后來我村里又來了一個人,他叫于力,他是聽說我每個月都有一千多塊的工資才來的。我覺得于力不是來這找工作的,也許只是玩玩,他每次看見我下班后都跑來問我,你在的那個工廠在招工嗎?每次我告訴他在,第二天他都不會去,有一次去了,本來可以進的,他還是出來了,他說他只是想進我在的那個車間。每次他說完他都去下面打麻將,聽說總是贏。干鬼家的菜經常都是他打麻將贏得錢買的。干鬼和他總是在一起,不過干鬼又喜歡上了買六和彩,和于力一同。第一次買就贏了一百多,那晚叫我和我的同學還有億清一起去步行街吃一些燒烤的雞腿。
干鬼在十多天里都沒有找工作,有幾次我在他的房間里看見了一些資料,關于六和彩的。他的老婆也看看,有幾期,他老婆都說中了特碼,不過干鬼沒有買,他老婆就對他指指點點。
后來,我看見干鬼和他的老婆的關系變得很緊張,很多時候都沒有說什么話。幾個晚上我在睡覺的時候被他們罵人的話討醒。作為旁人又不好問到底出了什么事。后來于力在網吧告訴我說,因為干鬼的老婆每個月都只是上半個月的班,發的工資連自己打牌的錢都少,有次干鬼問他老婆要錢,他老婆沒給,罵了干鬼幾句,干鬼當場就給了她幾腳。
其實我覺得干鬼對他老婆挺有感情的,有一次,他的老婆把自己的衣服稍微收拾了點,干鬼就問我他老婆每天下班后和誰走到一起。我說我看了她幾次,都是和一個女的,好象和我們是老鄉嘛。干鬼還是不相信,就和我一起去上班的路上,在一個買珍珠茶的地方我要了兩杯,看著路上的人。等了半個小時后都沒有看見他老婆的影子,后來我在對面的樓房里看見了,旁邊站著一個女的,也就是那個老鄉。干鬼看見后,表情由冷漠變得有些郁悶,然后他的電話響了,他老婆用別人的手機打來的。我坐在一個矮小的凳子上笑了笑,看他們兩個罵來罵去,干鬼叫他老婆下來,他老婆就是不肯。最后是我買了一杯奶茶給他的老婆說,這是干鬼買給你的。他的老婆才下來。最后又在今晚上不上班發生了爭執,干鬼說,今天不要上了。他老婆說,不上要少兩天的工資。還是執意要去上。最后還是干鬼背著他老婆回家了。
可這一次的矛盾真的很深,干鬼在我和其他幾個人面前對他的老婆說,下個月初一,你跟我回去,如果你不回,你以后就不要回。他老婆對他的話沒搭理,在一旁看著言情小說。
沒幾天,初一就到了,干鬼和于力一起走了,只帶走了自己的衣服,那天我走到了車站,干鬼沒有回頭,他老婆也沒有來。
干鬼回去后第二天,他發了一條短信過來,我打開看了,他老婆拿著我的手機看了,“她還住在那嗎?”。我用眼神看著干鬼的老婆,我說我怎么回,然后她沒說話,用手做出一副隨我怎么回。
我用我的手機上的筆把短信寫完發了過去,干鬼的老婆急忙過來問我,你是怎么回的。我一字不差地回答她說,是的啊,她還住在這里。然后她用眼睛白了我一下。然后房租老板把買碼用的筆記拿了出來,干鬼的老婆看了下,丟了一句“死干鬼,還在買碼。”
過了十多天,我也回去了。干鬼在我家看見了我,問我,她現在怎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