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先縱后擒
“將欲取之,必先與之”,這是一條暫作讓步、待機而動、后發制人的謀略。它不僅運用于軍事活動中,在政治角逐場上也見其功力。
如果一味逞強,以剛制剛,有時會適得其反,不如先采取忍讓的策略,用小惠一步步將敵手引進自己設下的圈套,待時機成熟,再果斷出擊,將其一網打盡。
古往今來,以此道對付敵人的例子不勝枚舉。下面就講一則先縱后擒的事例。
春秋時期,鄭國的鄭武公有兩個兒子,一個叫寤生,即后來的鄭莊公,另一個叫共叔段。鄭武公的妻子姓姜,寤生和共叔段雖然都是她的親生兒子,但她卻有親有疏,只喜歡共叔段,而不喜歡寤生。原因說起來也很簡單,只因為寤生出生時是難產,讓姜氏受到了很大的驚嚇。所以,鄭武公在世時,姜氏多次提出要立共叔段為太子。然而立長不立幼是當時定制,鄭武公始終沒有同意。
鄭武公死,寤生繼位,即鄭莊公。姜氏見所愛的兒子繼位不行,便向莊公提出以制(今河南滎陽)這個地方作為共叔段的封地。莊公沒有同意,他說:“制那個地方太險要了,想當初虢叔就死在那里。除了制,為共叔段選什么地方都行。”姜氏為共叔段選制地,其目的就是讓共叔段遠離莊公,好為所欲為。她見制地要不下來,便為共叔段改請京城。京城在制東南20余里,讓共叔段封在那里,其意義也和封在制差不多。莊公因有除制以外任選一地的許諾,便答應了。
共叔段在姜氏的庇護下,一到京城,便開始準備奪取哥哥的王位。首先,他把京城加以擴大。鄭國大夫祭仲看到苗頭不對,便對鄭莊公說:“國家對于城邑的規模是有嚴格規定的,大的城邑不能超過國都的三分之一,中等城邑不能超過五分之一,小的不能超過九分之一。現在,京城的規模已經大大超過了規定,這對國家將是一個很大的威脅,您不可不防。”鄭莊公擺出一副無可奈何的樣子說:“京城是母后為共叔段要的,我怎能對他加以限制呢?”祭仲說:“姜氏決不會滿足于讓共叔段擴建城邑的。擴建城邑后他還會有新的舉動。您應當及早采取防范措施,作適當的安排。否則,等共叔段的勢力發展起來,您就不好對付了。您沒聽說過草蔓難除這句話嗎?野草蔓延開來尚且難除,何況您受寵愛的兄弟呢!”莊公說:“一個人不義之事做多了,必然會倒霉。我們看著他怎樣發展吧。”
過了些日子,共叔段見自己擴城之事無人過問,膽子更大了,他下令讓西部和北部的邊境之民都服從自己的命令。大夫公子呂找到莊公對他說:“現在國家實際上出了兩個君王,分別著兩種命令,指揮著兩地的臣民。您作為一個君主,怎能容忍這種情況呢?您是不是拿他沒辦法呢?如果真是這樣,干脆就把君主之位讓于共叔段,我就名正言順地去侍奉他。如果不是這樣,那就請您把他除掉,不要讓百姓對您懷有二心。”鄭莊公說:“別著急,用不著我去除他,他會自取禍殃。”
又付了些日子,共叔段見莊公還沒有動靜,便越發膽大了,干脆宣布鄭國的西部、北部邊境為自己的封地,并把封地擴展到了廩延(今河南延津縣東北)。公子呂又找到莊公,對他說:“我們應該動手了。否則,等共叔段勢力雄厚時,民心就會歸順于他了。”鄭莊公仍不同意出兵,他說:“不義之舉,怎能取得民心?讓他發展勢力吧,到一定程度他就會分崩離析。”
共叔段見自己的圖謀步步得逞,就開始修整城池,積聚糧食,制造武器,武裝步兵車兵,準備進攻鄭國的首都。姜氏則準備到時為共叔段打開城門,作為內應。
鄭莊公并非對共叔段置之不理,他派人暗地監視共叔段的一舉一動。當他聽到共叔段起兵的具體日期時,便對公子呂說: “現在是動手的時候了。”便命令公子呂率大軍去京城討伐共叔段。京城的人聽說國王派軍前來,紛紛倒戈,共叔段成了孤家寡人,便棄城而逃。
【簡評】
“多行不義,必自斃”,自作自受,本無話可說。但鄭莊公一類的人物也的確“城府”太深了!用利害,用縱容,甚至故意顯示“軟弱”來制敵于“不義”的境地,表面上唯唯諾諾,骨子里卻是“看你橫行能幾時”,然后自己再去充當正義的化身,替天行道,使本來十分卑劣的目的穿上堂皇的外衣,不足為人道的手段成為智慧的體現。
三國時孫權力勸曹操廢漢自立,當皇帝算了。曹操不為所動,一笑置之說:“你這是想把我放在爐上烤啊!”終于沒有做皇帝。曹操不愧是個“奸雄”,也成就了大事。近代則出了一個北洋軍閥段祺瑞,他挑動張勛復辟,把黎元洪趕下臺,自己卻“馬廠誓師”,贏得了再造共和的美名,重新當上了國務總理。可終究只是個短命的“皇帝”。
因此,誰要是不顧公義、違背常理地放縱你千壞事,那一定是不懷好意,切不可掉以輕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