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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青梅微醺

大四那年的秋天,天空是蔚藍(lán)色的,風(fēng)清云淡,使人格外愜意舒爽,秋天的太陽怡人而溫暖,落紅漂染青翠,萬物增添彩裝。一景一物皆蘊(yùn)透著濃郁的秋色秋香,小草枯了,樹葉黃了,果子也熟了。

周末的夜晚,室友們紛紛換上精心挑選的裝扮,唯獨(dú)顧星夷,靜靜地坐桌前看書,在這熱鬧的氛圍中顯得格外不同。

七點(diǎn)的鐘聲敲響,宿舍的伙伴們熱情地圍上來,幾乎是用“綁架”的方式將顧星夷帶到了舞會的現(xiàn)場。

舞池裝扮的如夢似幻,巨大的吊燈懸掛在天花板上,散發(fā)著柔和而溫馨的光芒,將整個空間映照得既明亮又不失浪漫。中央那座晶瑩剔透的水晶燈塔,如同夜空中最亮的星星,頂部流轉(zhuǎn)著斑斕的光影,為這場舞會增添了幾分神秘與夢幻。四周,彩帶輕舞,氣球飄揚(yáng),色彩斑斕,墻壁上點(diǎn)綴的鮮花,散發(fā)著淡淡的香氣。

舞池中,一對對舞伴隨著悠揚(yáng)而富有節(jié)奏感的音樂翩翩起舞,他們的身影在燈光下旋轉(zhuǎn)、交織。顧星夷坐在一張靠墻的椅子上,目光在舞池中流轉(zhuǎn),心中不由自主地浮現(xiàn)出古人的詩句:“左旋右轉(zhuǎn)不知疲,千匝萬周無已時。”又或是“舞盡楊柳樓心月,歌盡桃花扇底風(fēng)。”這些詩句,仿佛為她眼前的景象增添了幾分詩意與遐想。

“可以請你跳一支舞嗎?”一位男士的聲音打斷了顧星夷的思緒。

聲音的主人是一位身穿簡約的白襯衫,下身搭配著一條藍(lán)色的牛仔褲,臉上戴著一個黑色的口罩的男士。他的右手背在身后,左手則優(yōu)雅地伸出,做出邀請的姿勢,盡管光線略顯昏暗,看不清他的面容。但顧星夷想印證一下自己的猜想,她決定接受這份突如其來的邀請,右手輕輕搭在他的手上,回應(yīng):“我的榮幸。”隨著他輕輕一帶,兩人緩緩步入舞池。

音樂響起,男士們優(yōu)雅地引領(lǐng)著女士們,以輕盈而流暢的舞步,配合著動人的樂曲,盡情展現(xiàn)風(fēng)采。

顧星夷的目光緊緊鎖定在眼前的這個男人身上,然而,他卻故意避開她的視線,不愿與她有任何的眼神交匯。

顧星夷突然伸出右手,指尖觸碰到他臉上的口罩。他顯然沒有預(yù)料到這一突如其來的舉動,頭不由自主地往后仰去,同時迅速握住了她的手。顧星夷并不氣餒,踩向他的右腳,他吃痛之下,注意力瞬間被分散。顧星夷抓住這個千載難逢的機(jī)會,一把扯下了他的口罩。四目相對,顧星夷看清了眼前人的面容,果然是韓旭。他尷尬地笑笑。

舞會結(jié)束后,他們一同走出舞廳,來到了空曠的操場。

“第一眼就覺得是你,還裝神秘。”顧星夷笑著調(diào)侃道,語氣中帶著幾分親切和輕松。

韓旭微微一笑,有些無奈地聳了聳肩:“是么?那你干嘛還要對我動手動腳的?”

“我當(dāng)然要撕下你偽裝的面具,看看你是不是真的來了。”顧星夷眨了眨眼,調(diào)皮地說道。

“你什么時候到的?”她繼續(xù)問道。

“下午六點(diǎn)多。”韓旭回答道,語氣中帶著一絲疲憊。

“那不早點(diǎn)來找我,還有,你怎么會有時間來看我?”顧星夷有些好奇地問道。

“大姐,我也是有假期的好不好。”韓旭笑著回答道。

兩人邊走邊聊,很快便來到了學(xué)校門口的招待所。顧星夷在房間里和韓旭聊了個把小時,話題大部分圍繞著以前的同學(xué)和老師,偶爾也聊聊之后的打算和夢想。時間在歡聲笑語中悄然流逝,顧星夷起身準(zhǔn)備離開。

“你要走了?”韓旭看著顧星夷,眼中閃過一絲不舍。

“嗯,我回宿舍了,你早點(diǎn)休息。明早上我送你去車站。”顧星夷微笑著說道。

她走到門口,正準(zhǔn)備開門時,韓旭突然一把按住門,眼中閃爍著復(fù)雜的情緒:“等,等一下。”

顧星夷轉(zhuǎn)過身來,看著近在咫尺的韓旭。她可以清晰地聽見他的呼吸聲,感受到他身上的溫度。韓旭縮回手。仿佛有千言萬語在心頭,卻不知道該從何說起。

“怎么了?”顧星夷輕聲問道,語氣中帶著幾分關(guān)切和疑惑。

韓旭深吸一口氣,仿佛鼓足了所有的勇氣:“星夷,我...我喜歡你。你能做我女朋友嗎?”

顧星夷聞言,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感動和糾結(jié)。她看著韓旭深情的眼神,知道他是認(rèn)真的。然而,她不知道要怎么回答才不會傷害到他。

“韓旭,謝謝你的喜歡。”顧星夷輕輕說道,語氣中帶著幾分溫柔,“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很珍惜,希望你好好工作,好好生活。我們常聯(lián)系。明天早上我會來送你的。”

韓旭看著顧星夷,沒再說話。

顧星夷知道韓旭肯定很難過,但感情的事不能勉強(qiáng),更不能欺騙。

她說:“韓旭,你喜歡的是那個高中時期的顧星夷,而我,已經(jīng)不是她了。你很優(yōu)秀,是我不配。”

說完,她輕輕推開門,離開了房間。留下韓旭一個人站在原地,看著她離去的背影。

第二天上午八點(diǎn),顧星夷準(zhǔn)時來到招待所找韓旭。然而,當(dāng)她推開房門時,卻發(fā)現(xiàn)房間里已經(jīng)空無一人。被子疊得整整齊齊,仿佛從未有人住過一般。她不知道韓旭是一夜未眠還是一早離開,但無論如何,她都已經(jīng)錯過了與他告別的機(jī)會。

陽光斑駁地灑在顧星夷熟悉的校園小徑上,就在這樣一個溫暖而略帶慵懶的午后,一個身影緩緩步入畫面,那是云霄。

“星夷”他的聲音還是那么好聽,“一起吃頓飯吧?”

餐廳內(nèi),燈光柔和,映照著兩張年輕的臉龐。云霄不時地為顧星夷夾菜,每一個動作都透露出無聲的關(guān)懷與不舍。

終于,云霄打破這份安靜,:“星夷,我要出國了,兩年。”

顧星夷要了一瓶青梅酒,她為自己和云霄各斟滿一杯,她的動作平靜而堅決,仿佛是在用行動告訴自己,這將是他們之間的一場告別儀式。

舉杯時,眼中閃爍著復(fù)雜的光芒:“恭喜,真心替你高興。”話畢,她仰頭,一飲而盡,那是一種灑脫,也是一種自我安慰。

“星夷,我們還會再見嗎?”他的語氣中帶著一絲不確定,目光緊緊鎖住顧星夷。

“那你還回來嗎?”

“一定回來。”

“那就會。”顧星夷的回答簡短而堅定,隨后又是一杯酒落肚。

“那你和我......”云霄欲言又止,只是看著顧星夷

“未來的事就交給未來吧,現(xiàn)在要恭喜你出國留學(xué),達(dá)成所愿,來,干杯!”

“......”

夜色漸濃,酒精的作用讓顧星夷的臉頰染上了淡淡的紅暈。云霄扶著踉蹌的她,現(xiàn)在已經(jīng)這么晚了,學(xué)生宿舍的大門已經(jīng)關(guān)了,而且這個樣子回去讓別人和宿管阿姨看到也不好,云霄就在招待所要了個房間。

他沒想到,平日里看似堅強(qiáng)的顧星夷,竟是個“一杯倒”。看著她醉酒后的模樣,云霄心疼,他明白她心中的苦楚,更明白她為什么灌醉自己,因?yàn)樗苍谐鰢脑竿?

房間內(nèi),云霄用溫?zé)岬拿磔p輕擦拭著顧星夷的臉龐,此時她臉上微泛紅光,兩眼些許迷離,溫柔中揉入了嬌媚,憂傷中又讓人感到楚楚可憐。

顧星夷看著眼前的云霄,她覺得眼前這個人怎么這么好看,笑了笑,笑容在燈光下顯得格外純真,那是久違的笑容。

云霄左手托住她的頭,右手指尖輕輕地?fù)荛_顧星夷的劉海,聲音低沉而深情:“星夷,我喜歡你,六年。”

這句話,像是積壓已久的情感終于找到了出口,他慢慢俯身,顧星夷嗅到他帶著酒味的濕潤氣息,掠過鼻尖,落到她的雙唇上,輕輕地,軟軟的。

次日清晨,當(dāng)?shù)谝豢|陽光透過窗簾,照在顧星夷略顯疲憊的臉上時,她緩緩醒來,頭痛欲裂,但更多的是對昨晚片段記憶的追尋。她用手敲打著額頭,努力拼湊著那些模糊的畫面,只記得云霄說要留學(xué),還有……一個溫柔的吻。

環(huán)顧四周,空無一人,只有桌上靜靜地躺著一張信箋,上面寥寥數(shù)語,卻承載了千言萬語:“不知來歲牡丹時,再相逢何處。愿君身長健,浮世拚悠悠。云卷云舒念往昔,只待重逢那一天!星夷,再見!霄”簡單的幾個字,一絲落寞,一絲遐想。

顧星夷輕輕推開宿舍門,宿舍內(nèi),幾位舍友正圍坐在桌旁看書,一見顧星夷歸來,立刻停下了手中的動作,目光齊刷刷地投向他,眼神中夾雜著好奇與關(guān)切。

“星夷,昨晚怎么沒見你回來?去哪兒風(fēng)流快活了?”一個舍友半開玩笑地打趣道,話語中帶著幾分八卦的氣息。其他幾人也紛紛投來詢問的目光。

顧星夷緩緩開口:“昨晚陪一個同學(xué)吃飯,聊著聊著就多喝了幾杯,結(jié)果有點(diǎn)上頭,怕吵到你們,就在學(xué)校附近的旅館開了個房間休息了一晚。”他的聲音平靜而誠懇,試圖平息舍友們心中的疑惑。

“男同學(xué)還是女同學(xué)啊?”一個舍友按捺不住好奇心,直接拋出了大家最關(guān)心的問題,話語中帶著一絲調(diào)侃的意味。

顧星夷聞言,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大方地承認(rèn):“男同學(xué),不過大家放心,沒事,什么事也沒有。”。

這時,另一個舍友拍了拍顧星夷的肩膀,語重心長地說:“星夷啊,下次還是小心點(diǎn)為好。喝酒前給我們打個電話,我們?nèi)ソ幽悖踩谝宦铩!彼难凵裰谐錆M了真摯的關(guān)心與提醒。

顧星夷點(diǎn)點(diǎn)頭,輕聲說道:“好,謝謝你們的關(guān)心,下次一定注意。”。

然而,在顧星夷的心中,卻有一個聲音在默默回響:不用小心,因?yàn)樗窃葡觯詈玫脑葡觥?

而且在顧星夷的世界里,不是誰都值得她舉杯共飲,云霄,終究與別人不同。

又過了幾個月,“叮咚”顧星夷手機(jī)響起,打開信息,是韓旭發(fā)來的:“星夷,你寄給我的生日禮物收到了,我很喜歡,謝謝你!我被分配去北疆工作了,過幾天就啟程,后會有期!”

顧星夷給他回信:“千萬保重,后會有期!”

云霄漂洋過海去留學(xué),韓旭跋山涉水去北疆,宇晴和語芊又致力于扎根上海,......

他們好像帶著顧星夷一大半的青春走了。現(xiàn)在只能是舉杯望月,物是人非,模糊的記憶,已找不到來時的路,他們的離開,使得顧星夷的青春年少落下帷幕。再也不能拿“年少輕狂”四個字作為理由,來為自己犯的錯找借口的年紀(jì)了。

歲月如梭,又一個四季輪回悄然走過,顧星夷的腳步在城市的喧囂中顯得格外沉靜,她在一家房地產(chǎn)公司里日復(fù)一日地耕耘,今天,難得的早歸,讓她的心靈得以片刻的休憩。夕陽的余暉溫柔地灑在公園的小樹林上。顧星夷緩緩步入這片被秋意浸染的小天地,在長椅上坐下。

落葉如同時間的信使,一片片,慢悠悠地從枝頭掙脫,旋轉(zhuǎn)著,舞蹈著,最終靜靜地躺在長椅旁。顧星夷伸出手,仿佛要接住這秋日的私語,一片落葉恰好落在她的掌心,那是一片帶著斑駁痕跡的楓葉,紅得熱烈而深沉。

嘆息!一場秋雨一場寒,當(dāng)秋風(fēng)中夾雜著寒意愈發(fā)濃重,心中那個人的身影在記憶的深處愈發(fā)清晰,卻又遙不可及。天邊的云朵似乎也染上了秋的顏色,變得沉重而深邃。

又過了一年,還是未見他的身影。他就這么徹底的淡出了顧星夷的生活。偶爾無意間能從其他同學(xué)的口中得到一些零零散散、斷斷續(xù)續(xù)關(guān)于他的消息,當(dāng)然也有一種可能是同學(xué)們故意說給顧星夷聽的。

他們存著對方的聯(lián)系方式,沒有拉黑,沒有刪除,就這么靜靜的躺在好友名單里,不糾纏,不傷害,不打擾,偶爾翻出來緬懷一下,安慰自己,雖然不能在一起,但曾經(jīng)對方是一束光,照亮過自己。

顧星夷的心,偶爾會隱隱作痛,她知道,忘記一個人,也許需要用一生的時光。哪怕此生再不相見,希望他過的好,便安然。

她記得,曾經(jīng)看到過一段話:“我心心念念的人牽了別人的手,很遺憾,最后留在你身邊的那個人不是我,希望你跟她過得好,但千萬不要讓我知道。遇見你是很開心的事,有些話還沒來得及跟你說,就這樣散了,其實(shí)我是那個永遠(yuǎn)留在遺憾里的人。”

愛情里的遺憾是什么?是“你如蒲公英一樣盛開”,是“寫你的名字很難”,是“曉看天色暮看云”,或者是“凌晨四點(diǎn),我看見海棠花未眠。”又或者是“錯過”。亦或者是“那些未說完的話,未完成的夢,以及那些最終錯過的瞬間。”

無論是什么樣的感情都需要找到一個釋放點(diǎn)來緩解,有人哭得撕心裂肺,有人眼淚在眼眶里打轉(zhuǎn)卻倔強(qiáng)的不肯讓它落下來。

顧星夷抬頭望向天空,一架飛機(jī)劃破了長空的寧靜,留下一道長長的白線,那是飛機(jī)留下的軌跡,也是時間的印記。或許,這就是生活,總有遺憾,也總有希望,而我們要做的,就是帶著這些遺憾,繼續(xù)前行,尋找屬于自己的幸福。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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