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有些陰暗。

趙然不知道該怎么描述現在的情況，因為這老套的劇情仿佛是現實與電影重合。

陽城作為現代的先進城市，犯罪率也在很多城市中排倒數，但在這老城區里，顯然會有更多討人厭的家伙。

“你好，小妹妹，可以和你加個聯系方式嗎？”

到了一個有些狹隘的街道，一三十四左右，滿臉胡渣的人攔在了趙媛媛的身邊，他盡可能讓自己看起來和善一點，盡可能不嚇到這明顯和他不屬于一個世界的女生。

他從褲兜里掏出自己一眼就能看出用了好幾年的手機，將自己的二維碼名片亮了出來。

趙媛媛被嚇了一跳似的朝趙然的身邊靠了一步，兩人的肩膀幾乎快要挨上。

“別害怕，你看啊，我和那邊的家伙打了個賭，說我能要到你的聯系方式，話說我家的女兒其實也跟你差不多一樣大，所以，你完全不用害怕的”

他努起嘴唇指了指不遠處正蹲在角落的幾人，又轉頭皺起油膩的臉頰笑了笑，可能他并不知道，這樣的笑只會嚇到別人。

“不，不用了，抱歉”

趙媛媛讓自己的聲音冷靜下來。

“別這么說嘛，你看啊，只是加個聯系方式而已，有什么關系，我這樣空著手回去會被他們嘲笑的”

男人繼續咄咄相逼。

“我今天出門忘了帶手機，真的很抱歉”

“我剛才還看見你用了，騙人可不是好孩子哦”

角落的幾人似乎早已料到，開始嗤笑起來，男人感覺臉上掛不住，臉上的笑容消失，語氣加重了幾分。

“喂，你這家伙，我也不會為難你，只是加個好友而已，我有那么嚇人嗎？嗯？”

他惡狠狠的話嚇得趙媛媛渾身一哆嗦，在家里她是所有人的掌中寶，在學校里即便是老師也是和和氣氣的和她交流，什么時候受過這種怒斥。

“不...可....我，不是這樣。”

“什么不是這樣的？我知道的，啊，我知道，你一看就是有錢人家的女兒，怎么，有錢人就了不起啊？我們這些窮人就活該被你們有錢人瞧不起？”

男人仿佛將平日里受到的氣憤發泄在了這個尚未成年的高中女生身上。

“我沒有瞧不起你，我沒有...”

“沒有？你們這些有錢人最虛偽了，怎么覺得我們這些人臟？不然的話為什么不加我”

“我...加...對不起”

趙媛媛顫巍巍的把手塞進背包，似乎是妥協了一樣。

男人臉上浮現起一抹笑容，

“真難看啊，大叔”

不協調的聲音突然響起，男人這才注意到了女生身邊跟著的男生，頭發長長的，手插在褲兜里。

從最開始他上來搭訕就沒有出聲，男人以為他被嚇住了，沒想到對方在這時候說話。

“你在說什么啊？看你的穿著也不像是個有錢人把，我們是同類把，但你怎么這個時候幫她說話？在學校里你就沒有被這幫家伙欺負過嗎？”

對方的話實在是有些過分，趙然蹙起眉頭，目光平淡的看著對方“我和你這樣的人不一樣，所以別把我們相提并論，將別人給你的憤怒情緒施加給不相干的人，你和那些人也沒有什么區別”

“什么？你這家伙，明明這么小，可真敢說啊”

男人明顯生氣了，他想動手給這個始終面無表情的男生一拳，可他卻怕。

怕打傷對方后的巨額醫藥費會壓垮他的家庭，把這個女生的父母來找他算賬。

趙然明白，眼前的人并非純粹的惡人，他只是在朋友的慫恿以及趙媛媛美色的誘惑下，分泌的腎上腺激素一時超過了他的理性，才會做出這種他之前應該完全沒做過的事。

給對方最后一擊的話，應該很快就會結束。

“適可而止吧，大叔，你想在明天的報紙頭條上見到你嗎？調戲未成年女高中生？讓你的妻子孩子看見？”

趙然說著晃了晃手機，里面的錄音響起，剛才男人威脅的話被完完整整的錄了下來。

男人的臉一下垮了下來，用哀傷的表情說，

“對不起，對不起，請原諒我，對不起”

年齡可能比趙媛媛和趙然年齡加起來還大的男人捂著臉抽泣著道歉。

“沒，沒關系，那我們能走了吧”

從剛才就被嚇得不行的的趙媛媛逃一般的離開了現場。

......

兩人一前一后，趙媛媛刻意朝著人煙稀少的地方走。

一路上，她似乎在調整自己的情緒，沒有主動說話，直到來到了一處公園，背影像是落難公主的趙媛媛用她那有些虛幻的聲音說“被趙然同學看到了呢...不像樣的一面”

剛才趙媛媛的樣子確實不太像那個風風火火，自信的她，是有什么隱情嗎？

不過，趙然不打算輕易涉足對方的警戒線，于是沒有說話。

“那樣不太像我了吧，被對方一嚇就怕的想抓緊你的手，那樣真的不是趙媛媛啊”

她的聲音縹緲低沉，不知是在說給趙然聽，亦或是...說給自己聽。

公園秋千咯吱咯吱響個不停，銹跡斑斑的轉盤扭動著身體，旁邊的老樹枝葉散落了一地。

天色陰沉沉的，從剛才起呼嘯的秋風逐漸演變為暴雨來臨前的預警。

兩人相視一眼，朝著公園外的大道跑去，希望能找個便利店躲雨。

豆大的雨滴從一望無際的蒼穹落下，雨點打在不遠處的瓦房上掀起了層層波瀾，無人的街道似乎也籠罩上了一層半透明的柔軟面紗。

這雨來的太快，太急，變成落湯雞的兩人只得暫時跑到別家的屋檐下躲雨。

趙然的鞋子已經濕透，頭發濕漉漉的搭在額頭上，而被雨水浸濕的襯衫再經過專屬于秋天的寒風一吹，雞皮疙瘩起了一身。

他雙手環抱，來給自己提供一點點熱量，趙媛媛那邊也不好過。

衣服幾乎是貼在了凹凸有致的身體，更加襯得對方那完美的曲線，為了不被說流氓，趙然很好的控制著自己的視線。

但視線卻總是克制不住的往那瞟...

趙媛媛像是沒發現這一切似的，她不安的看著黯淡的天空。

“這雨下的太急了吧，好奇怪，往年基本遇不到的”

“是啊，一點防備也沒有，這下不好回去了”

下雨天雖說可以打車，但是他們能想到，別的人自然也能想到。

所以基本上下雨天打車是供不應求的，更別說他們在這樣的老城區，有沒有專職的司機在這附近都不一定。

“真是糟透了”

趙媛媛嘟著鮮艷欲滴的嘴，一絲淺淺的酒窩浮現在臉頰。

“趙然同學”

“嗯？”

“今天謝謝你幫我”

“不客氣”

“今天發生的事可以當做是我們倆的秘密嗎？不告訴別人的秘密”

趙媛媛笑容滿面的望了過來。

趙然緩緩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