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過來!!!”
看著吳望龍朝著自己伸出手,欣向榮不停揮手,如同大媽打架一樣,試圖驅趕吳望龍。
她徹底慌了手腳了。
那些對付男人的綠茶招式,這個時候已經被她統統忘光了,不過就算記得,也沒有任何用處,因為此時的吳望龍顯然也不是什么正常人。
她的身體距離吳望龍越來越近,吳望龍張開雙臂,像是要擁抱她一樣。
欣向榮當即感覺自己跌入到了一座巖漿之中,自己的皮肉,骨骼,都在熊熊燃燒,自己在腐朽,在崩潰!
不!!!
而吳望龍的眼神越發和善,就像是在說,媳婦,你終于回來了!
可是在劉子民和劉季的視線之中,欣向榮整個人被吳望龍抱在懷里,如同泡在了濃硫酸之中,整個人被劇烈腐蝕。
皮肉脫落,骨骼化黑。
瞬間就慘死了!
吳望龍殺人了?吳望龍殺人了!
他改變了他的行為模式,他不再是之前那個人畜無害,人人可欺的吳望龍了!
兩個人被嚇呆了。
本來想要利用來給自己爭取時間的欣向榮竟然這么容易就死了,讓劉季的腳步頓在原地。
地面上的血污越來越多,仿佛要塞滿整個病房一樣。
而且如此巨大的動靜,外面竟然像是什么都沒有聽到一樣,到現在為止,都沒有一個醫生或者護士來查看。
“爸,不要殺我,我是你兒子呀!”
“其實,其實我當年就想跟你回家,都是他們,對,就是這兩個賤人,他們阻攔我,不讓我回家!”
“爸,爸,我想你啊,你還記得,你小時候帶我去田里抓青蛙嗎?”
“其實這么多年,我一直都恨著這兩人,我恨不得殺了他們,可是他們太狡猾了,我一直沒有找到機會。”
劉子民跪在地上,聲音并茂的痛哭著,并且將所有的過錯都推到了劉季和欣向榮的身上,而他是逼不得已,這么多年一直忍辱負重想要替他報仇,只是苦于沒有找到機會。
甚至劉子民更是怨毒的看著劉季,如果不是他,他今天怎么會遭遇這樣的事情。
全然忘記了,他這些年花天酒地的時候,有多么的開心。
劉季沒有想到,自己一直關愛有加的兒子,在這個關頭竟然選擇出賣自己,一咬牙,退到了窗邊。
可是看了一眼此刻的高度,又默默的縮了回來。
也是立刻跪在地上,開始痛哭哀嚎。
“吳兄弟,我知道,我壞,我不是人,我是畜生,可是這件事情的主謀不是我呀!”
“當年,我本來想要打掉這個孽種的,可是,可是那個女人心計太深了,她告訴我,她喜歡這個孩子,這個孩子是她送給我的禮物,我信了!”
“所以將這個孽種留了下來,可是你也知道,那個時候,未婚先孕是一件丟人的事情,哪怕到了現在,也多少會被人覺得是不自愛,所以,她提議找一個男人假結婚。”
“開始,我是反對的,畢竟我知道,這對于一個男人來說,是多么的奇恥大辱。”
“可是沒辦法,你也知道,英雄難過美人關,當然了,我就一個狗熊,所以就更難過了,在她的軟磨硬泡下面,我最后還是同意了!”
“可是你要相信我呀,我的內心其實是一直很痛苦的,如果不是真的走投無路了,男人何苦為難男人呢,吳大哥,您說對吧?”
這一刻,劉季不停的將臟水潑在了欣向榮的身上,反正死人是不會辯駁的。
仿佛他自己也是一個受害者,只是因為他意志不堅定,所以才一直被美色所迷,做出一系列的錯事,可是這也讓他一直處于愧疚和難受之中。
人性的丑惡在這一刻顯露無疑。
“你胡說,你胡說!”
吳望龍定定的看著劉季,剩余的一個眼珠里面,依舊溫情脈脈,可是他身下的那一灘污血之中突然浮現出了一張臉龐,正是欣向榮。
只不過此刻欣向榮的臉十分猙獰,雙目暴突,帶著狠厲和怨毒,死死的盯著劉季,恨不得將其撕咬成粉碎。
看到突然出現的欣向榮的人臉,劉季嚇得心膽俱裂,屁股向后跌坐,不停的往后退去。
“不要吵架,不要吵架,都是一家人!”
吳望龍的臉上依舊掛著和煦的笑容,可是配合上他已經血肉模糊的臉,只讓人越發驚悚。
地上的污血慢慢浸染,很快就來到了劉季和劉子民的腳邊,嚇得他們連連后退。
畢竟剛才欣向榮是怎么死的,還歷歷在目的。
這些宛如強硫酸一般的血液,要是沾到他們的皮膚上面,他們絕對會步欣向榮的后塵。
而隨著污血的范圍擴大,欣向榮的臉可以活動的范圍也是越來越廣,不過她除了咒罵的能力以外,似乎并不具備其他攻擊能力。
病房之外還是沒有人過來,似乎他們這個病房已經被隔絕在了世界之外。
血液越來越靠近,劉子民直接踩在了病床上,想要多掙扎一段時間。
而劉季則是直接跨坐在了窗臺邊上,只需要腳一翻,就能夠表演一個高空自由墜落。
兩個人就像是兩條被逼到了岸上的魚,不斷的鼓動著腮幫,貪婪的呼吸著,每一口空氣,盡管只是徒勞無功,可是求生的本能壓制住了一切。
吳望龍依舊嘴角含笑,并沒有任何攻擊的想法,只是任由他們在表演。
如同小丑!
就像是他們當年,也在看著自己表演一般。
只不過——風水輪流轉了。
污血很快鋪滿了整個病房,可是血液還是像不要錢一般從吳望龍的身體涌出。
整個病房之內的血位開始上升,遲早會漫過床鋪,漫過窗戶,到時候,劉季和劉子民,都要被拖入這怨毒之血中。
“嘿嘿嘿!”
“你們不得好死,你們會跟我一樣!”
欣向榮的丑惡嘴臉在污血之中飄來蕩去,發出惡毒的詛咒,不停獰笑。
如同告死鳥一般,宣示著他們的死亡即將逼近。
劉季坐在窗臺上,內心的驚懼一直在折磨著他。
看著距離幾十米高的地面,又看了看滿地的污血,心里的天秤不停搖擺,是繼續留在這里,最后被這個怪物吞噬,還是直接跳下去,拼一下自己會不會死?
可是看著這幾十米的距離,劉季感覺,大概率也是死吧。
死亡不停逼近,讓他心急如焚,這個時候,他突然注意到,距離自己這棟樓十米左右遠的一棵大榕樹上面,竟然有著一個人。
有救了!
劉季趕忙朝著那邊大喊:“救命啊,這里有鬼,救救我,救救我!”
聲音聲嘶力竭,已經使出了他全部的力氣。
可是站在那顆大榕樹上的人,像是根本沒有聽到一樣,可是劉季能夠感覺到對方的視線是一直在看著這邊的。
他在看著這一切!
為什么?為什么他在無動于衷?
難道他看不到房間里面的這個怪物嗎?
為什么要見死不救,為什么?
“我是寧海惠豐集團的董事長,只要你救我,不,只要你叫個人來,我就給你我公司10%的股份,一年什么都不需要做,就能夠有幾百萬的分紅,這只需要你去找人說一聲!”
“求你了!”
可是這個人依舊無動于衷。
劉季的聲音明明很大,可是這棟樓的人愣是沒有任何人聽見。
他就像是一頭流落孤島的喪家之犬,一如——當年的吳望龍。
沒有人知道,當吳望龍知道真相的那一刻,是多么的絕望。
就像是獨自一人被放逐到了無垠的虛空,從來沒有人,是真正為了他好,也從來沒有人,是發自內心的需要他。
他的人生,從根本上被人否定了。
他的溫柔,他的愛,他的責任,他的努力,他的笨拙,他的信任,就像是自說自話的自我感動。
錯了,一切都錯了。
而樹上的人,自然是一庫。
他是來看著劉季一家去死的,尹護給他的命令就是只要吳望龍不傷害到其他無辜,只對劉季三人動手的話,無論做什么,都不需要去阻止。
劉季還妄圖用金錢打動一庫,卻不知道這個想法從一開始就不可能成功。
“20%,我給你20%,不,30%——”
劉季看著對面樹上的那個人依舊沒有任何動作的樣子,只是以為他貪得無厭,想要得更多,不停往上加著價碼。
污血如同泉水潺潺流動,很快就淹到了墻壁的一半往上。
死亡的危機不停襲來,劉子民在床上看著已經將自己包圍的污血,根本不敢亂動,距離污血淹沒病床,已經只有十公分左右的距離了。
“爸,求你了,求你放過我吧,我發誓,我以后一定會報答爺爺奶奶的,把他們孝敬好,給他們養老送終!”
“你個殺千刀的劉季,都是你個崽種,如果不是你弄出這么多事情,又怎么會弄成今天這個樣子?”
“我不想死啊,我還年輕,我還有大半的時間可以揮霍,我不想就這樣死了!”
劉子民的精神已經被逼到了極限,瀕臨崩潰,又哭又嚎又是咒罵!
“草泥馬,你花老子錢的時候不說這個?你睡女人的時候不說這個?現在說這個?”
“你以前怎么說的,說多虧有我這么一個好爹,要是吳望龍是你爹,你現在還在地里刨食呢!”
“哈哈,果然不愧是我的兒子,一樣的白眼狼,跟你那死鬼媽一樣,喂不熟!”
劉季也是徹底放開了,開始對罵起來,似乎只有這樣,才能夠驅散心頭的一絲絲陰霾。
“罵得好,罵得好!”
“對對對,我就喜歡看你們父子相殘,不過還不夠,光罵有什么意思?”
“不如坐下來,相互砍對方幾刀,你們看,這里滿地都是武器!”
欣向榮的鬼臉嘿嘿笑著,仿佛只要兩個人不和平共處,而是相互咒罵,就能夠讓她的情緒平靜下來。
劉季兩人聽到欣向榮的話,下意識的低頭一看。
就看到滿地的污血緩緩變形,一把把兵器凝結而成。
就連地面也為之一清,污血消失不見。
而欣向榮的臉也是出現在了吳望龍的身體上面,笑著盯著兩人。
難道——
劉子民和劉季心頭突然閃過一個念頭。
只要將對方殺了,吳望龍就會饒過活著的另外一個人?
念頭一起,如同在山谷回蕩的聲音,越來越響,很快就徹底占據了兩個人的心頭,越想越覺得這個想法是對的。
“老雜種,去死吧!”
劉子民當即翻下病床,隨手撿起一把砍刀,就朝著劉季砍了過去。
他想要活!
“狗崽子,憑你也想殺你爹,我能夠把你射出來,也能把你送回老家!”
劉季的身手也不慢,到底是為了外面的女人,他經常鍛煉身體,各種補藥也沒少吃,論體力,一般的年輕宅男都未必比他強。
他也是隨手翻下窗臺,險之又險的避過劉子民砍過來的一刀,隨手也是撿起一條鐵棍,轉頭就朝著劉子民揮了過去。
對上吳望龍,他們都沒有勇氣。
可是對上人嘛,他們個頂個的兇狠,為了爭奪這唯一的生存名額,哪怕沒有武器,他們也敢用牙齒,將對方活生生的咬死。
頓時一場父子大戰爆發,而吳望龍也是十分貼心的退到了角落里面,嘴角含笑。
就像是在看著一對父子溫馨的打鬧場面。
而這個場面也足夠溫馨,慘叫聲不時響起,鮮血開始飛濺,只不過短短幾十秒的時間過去,劉子民和劉季身上就多了許多傷痕。
只見劉季的胸口,大腿,以及手臂都是血流如注,將他身上昂貴的西裝都弄臟了,他的臉色發白,嘴唇也是干燥得很,一看就是失血過多。
可是劉子民也好不到哪里去,他的左肩本來就被尹護給踹斷了,現在又被劉季接連用鐵棍敲擊,此時他的額頭也是被打破,還有他的渾身各處,也是挨了不少的毒打。
如果掀開他的衣服看的話,可以清楚的看到各種淤傷。
甚至他一側的耳膜也已經被打破了,鮮血順著他的耳蝸往下流。
打到了現在,兩個人已經由激烈的交鋒變成了游斗,都想拖到對方支撐不住。
“呼——呼——”
兩個人都在喘著氣,眼神依舊兇狠。
只不過劉季的眼神之中多少有了疲態,相比于劉子民,他的年紀終究是大了很多,而且流血BUFF加持,加速了他的體力消耗。
他已經是強弩之末了!
“爸,我還年輕,你就讓我活下去吧,以后清明重陽我一定多給你上幾炷香!”
劉季依舊喘著氣,沒有說話,隨著失血過多,他的眼前開始變得模糊,陣陣眩暈感襲來,有種要暈倒在地上的感覺。
似乎是看出了劉季在強撐,劉子民腫脹的臉頰露出了獰笑。
他趁著劉季腳步一個踉蹌的瞬間,再次揮刀沖了上去,一刀就要朝著劉季的脖子砍去。
可是本來腳步踉蹌的劉季嘴角突然露出了一個奸計得逞的笑容,腳步一轉,避開了這一刀,旋即雙手持棍,重重敲在了劉子民的頭頂上。
“當——”
劉子民只感覺一陣強烈的眩暈襲來,自己的頭像是裂成了兩半,大片猩紅模糊了自己的視線,他再也支撐不住,倒在了地上。
“哈——呼——”
“我贏了,我活下來了!”
劉季的臉上露出了猙獰的笑容,如同一個得勝者一般顫顫巍巍的朝著門口走去。
只要走到門口,打開門,走出去,自己就能夠活下來了!
剛好這里是醫院,我身上這些傷,都可以治療。
我能活!
吳望龍和他身上欣向榮的鬼臉,此時也沒有絲毫動作,只是似笑非笑的看著一步一步,朝著門口艱難挪動著的劉季。
門越來越近,可是眼前越來越黑,身體越來越疼,感覺像是進到了冰庫之中,每挪動一步,就像是置身于冰天雪地漫步,道阻且艱!
他的每一步,都在地上拖出了厚厚的血印。
就在劉季的手搭在了門把手上的時候,他的精神再也支撐不住,重重的摔在了地上,沒有了聲息。
戰勝了自己的兒子,緊繃的心情消散,腎上腺素回落,讓他徹底死亡。
“回家了,都回家了!”
吳望龍的雙手朝著兩人的尸體卷了過去,將兩人扯到了他的身上,頓時兩人的尸體開始溶解,化為尸液,被吳望龍給吸收了。
不多時,劉季和劉子民的臉就出現在了吳望龍的身上。
而一直在榕樹上等待的一庫也是挺起了背脊,等待著吳望龍的下一步舉動。
只見吳望龍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對他露出了一個和煦的微笑,本來已經徹底扭曲的身軀再次變回了之前那副小老頭的模樣,然后緩緩的走出了房門,朝著樓頂走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