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瑾驚呼一聲驚醒。

他拼命地環顧四周，發現自己回到了自己的房間，回到了新月鎮。一瞬間，劉瑾以為之前發生的一切都是一場噩夢。然而，這是一個愚蠢的想法，他腦海中的畫面，他身上的疼痛，真實的告訴自己這并不是一場夢。

他......

他......

“劉瑾！”有人拍了拍他的頭，劉瑾一愣，一看是蕭楠，頓時松了一口氣。

“蕭大哥。”劉瑾深吸了一口氣道：“你在這里。”

“是我，劉瑾！”蕭楠說道：“現在安全了，我們把你帶了回來。”

劉瑾閉上眼睛，努力的會議自己昏迷之前發生的事。他用毒把劫匪解決完之后，劉瑾把自己的吊墜重新戴好。他不能讓九頭蛇神的毒繼續污染森林，他也竭盡全力將周圍已經擴散的毒液吸收進吊墜之中，但是已經對環境造成了傷害。雖然可能并不會立即致命，但在很長一段時間內，周圍地區都不會有任何東西生長了。

“其他人呢？”劉瑾閉著眼睛問道。他不知道自己怎么會問出這個問題，答案在他心中但他有些不想去相信。

“都死了。”

劉瑾聽到了應該聽到的答案，一陣心痛。

“黑熊劫道團......是黑熊劫道團。”

“我們已經知道了。”蕭楠的話，讓劉瑾抬起了頭。“其中一具尸體已經被認出來是黑熊劫道團的團長之一，我還有時間審問了其中另外一個團長。”

“什么？我......”劉瑾趕忙追問道，壓低聲音以防萬一。“我的吊墜被我臨時取下來了，蕭大哥，應該沒有人能夠從九頭蛇神的毒中活下來的。”

“我也是這么想的。”蕭楠說道：“你身上的毒很強，但是也沒有那么強。你一定認為沒有人可以再那種情況下幸存下來，你是對的，沒有一個劫匪活著。”

“那怎么......？”

“沒有活著并不代表死了，從生到死中間還是有很多步驟的，你可以在中間的步驟中做很多事情。”

一時間，劉瑾沒有聽明白，正準備向蕭楠追問。但是，他不能這么做。因為蕭楠臉上的神色，是他從未見過的嚴厲，因為擔憂和憤怒緊繃著。

“不算怎么樣，審訊出了很有趣的結果。”蕭楠繼續說道：“這次襲擊的主要目標并不在你身上，這次襲擊只有一個目的，殺了蕭東。他們做出這樣的決定，雖然不知道他們因為什么要殺了蕭東。但他們既然已經成功了，那就說明還有后續。不能讓他們逍遙法外。”

當然也不能逍遙法外。蕭宗分宗的少宗主被一群上不得臺面的劫匪殺害，雖然這只是一個分宗，但這就是在打蕭宗的臉面。這樣的冒犯是不被允許的，黑熊劫道團應該不會不知道這一點，但他們還是做出了襲擊蕭東的舉動，他們就只能夠承受蕭宗的怒火。

這其實也是蕭東為什么出門不需要那么多護衛的原因，沒有人會傻到去攻擊他而引起蕭宗的怒火，所以這件事背后肯定還有更深的陰謀。

“分宗已經組織了一個隊伍用來追捕黑熊劫道團剩下的其他所有成員，幾個小時之后，我會和他們一起出發！”蕭宗說道。

“你要走了？”劉瑾此刻的聲音聽起來有些虛。他有些不想讓蕭楠離開，至少不是現在離開。

蕭楠臉色一軟。

“我也希望自己可以陪在你的身邊等你痊愈。但是，蕭鼎已經怒不可遏了。還好我之前說服了他，要不然他會在找到你們的那一刻就自己動身。在這個地方，蕭鼎可一點都不弱。然而他現在的情緒已經失控了，我需要和他在一起，以確保他不會犯任何錯誤或者是落入其他人設下的陷阱。”

“我懂了。”

劉瑾明白了，蕭鼎作為一個剛剛失去自己兒子的男人，怎么可能在這個時候保持清醒的大腦？新月鎮分宗已經失去了分宗少宗主，可不能再失去分宗宗主。

“所以劉瑾你還是先好好休息吧。”蕭楠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你做的已經夠多了，睡覺吧。到了明天，我會把一切都處理好的。”

蕭楠在努力的平復劉瑾的心情，劉瑾很清楚這一點。但是，此刻的他怎么可能安然入睡呢。

“是因為我，這些劫匪才犯下如此大罪的。”

劉瑾看著蕭楠，一臉茫然。“當初，蕭大哥你讓我決定劫匪的命運，我并沒有想要殺掉他們，從而導致了這一切。”

“劉瑾......”

“我承認我從來沒有想過殺死他們。”

一個想要成為偉大醫生的人，只會想著怎么救回他人的性命，怎么會想要奪走他人的生命呢？

“不過，我們本可以將他們帶到新月鎮處罰他們，或者是讓蕭大哥毀掉他們的修為。我可以做很多事情，但是并沒有，我僅僅是把他們綁在了大樹上。我以為這樣就夠了，結果就是因為我的原因，他們有犯下了如此大罪。”

最起碼那個人......黑熊劫道團的五團長，要不是因為劉瑾的選擇，他根本就不可能參與到這件事情中來。

淚水開始在劉瑾的眼中聚集。

“他們襲擊了我們......而且......還有......”第一滴眼淚從劉瑾的臉頰上滑落。“蕭大哥，我殺了他們。我把他們都殺了，歸根結底，我不想死，所以我殺了他們。盡管我知道會有什么樣的后果，我還是心甘情愿的取下了自己吊墜。”

淚水不斷的滑落，劉瑾的視線模糊了。

“蕭大哥，這一切都是我的錯，我是不是從開始就做錯了選擇？”

蕭楠看著他，神色十分謹慎。最后，他嘆了口氣道。“劉瑾，冷靜點。跟我說的去做，你現在想象一只鷹在天空中飛翔，你能做到嗎？”

“一只鷹......”

“不要問為什么，想象一下。”蕭楠打斷了劉瑾的提問，聲音溫和卻很堅定。劉瑾此時心煩意亂，聽從蕭楠的吩咐去做。

“這只老鷹正在捕獵，它正在尋找食物來喂養它的幼崽。突然，他看到了一只小狐貍，小狐貍正在地面上玩耍，這對老鷹來說是最容易捕捉的獵物了。現在，你有一個選擇，你可以選擇拯救這只狐貍。但是如果你這么做的話，老鷹和它的孩子就會被餓死。你當然也可以選擇什么都不做，這樣的話狐貍肯定會被老鷹和它的孩子吃掉。現在，劉瑾，告訴我，正確的選擇是什么？”

“蕭大哥，這是什么......”

“不要說話。”蕭楠說道：“冷靜下來，仔細想想。正確的選擇是什么？”

正確的選擇，劉瑾的腦海中是靠著這個問題。這種情況下，不管自己如何選擇，都會有動物，面臨死亡。如果他選擇救了狐貍，老鷹和它的孩子就會死，如果選擇不就狐貍，那狐貍就會死。

因為狐貍是受害者，所以救狐貍就是正確的選擇嗎？因為老鷹是為了喂養自己的孩子，所以讓老鷹殺死狐貍是正確的選擇嗎？殺死狐貍讓更多的動物活著是正確的選擇嗎？但是老鷹可是食肉動物，選擇救了老鷹之后它們倆就會殺死更多的動物。他應該選擇就下狐貍讓兩只老鷹死亡是正確的選擇嗎？

在這種情況下到底什么才是正確的？

“我不知道。”劉瑾最后說道：“我真的想不出來，蕭大哥。如何判斷什么才是對的？”

“其實很簡單，劉瑾。”蕭楠深吸了一口氣說道：“在我們這個世界上，人們一直在做著各種各樣的選擇。這個答案我希望你能好好聽，然后永遠不要忘記，把它銘刻在你的心中。事實上......兩種選擇都是對的。”

“什么？”

“只要你做出了選擇，那么就是正確的，劉瑾。”蕭楠解釋道。不知為何，蕭楠說出這話的時候看起來有些疲倦。“在這種情況下，你是擁有決定權的人。決定誰生誰死的人是你，而不是其他人。老鷹和狐貍只是動物，無法與你對抗。憑借著強大的力量。你將它們的命運都掌握在了自己的手中。這也就是為什么什么選擇都可以，因為這是有決定權的人的選擇。”

劉瑾聽著蕭楠嘴里的話，愣住了。

“劉瑾，當初，是我給了你掌控局面的權力。我決定你是決定劫匪命運的人。如果你讓我殺了他們，我會這么做的。你告訴我放過他們，所以我也是這么做的。在那種情況下，你是有權支配他們生命的人。你是做出選擇的人。這就是為什么你做出的任何選擇都會是正確的。”

“蕭大哥，我......我不明白......”

蕭楠笑了，這是劉瑾見過的最悲傷的笑容。

“劉瑾，我希望我能告訴你一些特別的事情。我希望我可以放心。然而，這對你來說是不公平的。在我們的這個世界里，我們奮斗，我們攀登，我們努力攀登。我們積聚力量。我們獲得青睞。我們傳播我們的影響力。這一切都是為了達到更高的高度。我們所做的任何行為，無論多么不道德，都會被我們的力量自動糾正。權力寬恕一切。權力可以原諒一切。這就是為什么當權者做出的決定永遠不會錯的原因。”

說這話的時候，蕭楠看起來有些羞恥。

“這就是為什么你的行為不會出錯。你放他們走是因為你對他們有處置的權力，然后你殺了他們，因為你對他們有殺死的權力。只要你永遠擁有處置他人的權利，你就可以做出任何你想做的選擇。”

“可......可這是扭曲的，蕭大哥？”

蕭楠嘆了口氣。“你要明白我們就是生活在一個扭曲的世界里，劉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