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陌對聶蕭凌寵得發指，他推了所有的工作一心一意地陪著她。她總是陰晴不定的，有時乖順得像一只小貓，有時性情暴躁得如一只猛虎。

可是沈陌都照單全收，絲毫沒有抱怨的意思。

只是他也不能全然抽身出來，總是趁著她睡著的時候去處理工作，然后在她睡醒之前又趕回來陪在她的身邊。

她午睡醒，整個病房空落落的，聶蕭凌的情緒一下低落起來，想要吃一個茶幾上的蘋果，沒辦法起身去拿。

沈陌也給她找了一個護工照看，興許是護工出去了，現在沒有人在病房，那種由內而外的孤獨感侵襲著她。

她突然感覺頭痛欲裂，床頭的急救鈴離她是那么的遙遠。

還是巡房的護士發現了她，她抱著頭一聲不吭。

“來人啊！”

聶蕭凌吃了好大一把止痛藥，可是還是頭痛得厲害，醫生來檢查怎么都看不出來她有什么病。

“聶小姐，您的頭真的沒事。”醫生苦口婆心地勸她別那么作，到時候把男朋友作沒了。

聶蕭凌卻不以為然，她就是要鬧，反正鬧到沈陌精疲力盡，他就沒時間去插手司徒家的破事。

司徒家除了司徒湘，都很討厭。

沈陌觀察了聶蕭凌的行為模式，基本毫無章法，她全憑心情做事，根本不講邏輯。

他抱著聶蕭凌哄道：“不要為難那些醫生護士了，怎么了？”

顯而易見，她不高興了。

“我就出去了一會，你就想我了？”沈陌像是哄小孩一樣哄著她，聶蕭凌哼唧一聲。“明知故問，反正沈總忙人一個，我這種殘廢閑人又怎么敢打擾您。”

她在氣頭上，說的都是違心話。身體比嘴城實，拉著沈陌的衣角生怕他離開。

她這副樣子，沈陌很心疼。聶蕭凌就是聶笙辭的另一面，她都這么難過，真正的聶笙辭就更加難過。

聶笙辭是擅長忍耐的，所有的苦楚她都是打掉牙齒往肚子里咽。沈陌開始反思他的自以為是，他們之前離婚也正因為他以為自己很強大，足以不考慮她的感受就解決一切。

以為為她好，就是對她好。

“沈陌，你說如果有一天我消失了，你會不會來找我？”

“我不會讓你消失的。”他很篤定這件事。

聶蕭凌推了一下他，“我是說如果，你怎么這么沒有情調。”

沈陌有些猶疑，換了一個說話的方式。“那阿凌，為什么要消失呢？”

“不知道，就是有那種預感，可能一覺睡醒起來，你的笙辭就回來了。”聶蕭凌抬頭望著他的時候，眼里有淚花。

沈陌怔了怔，聶蕭凌這副樣子讓他心如刀絞。他只希望她快樂，無論是聶笙辭還是聶蕭凌。

“阿凌，我分得清你們的……”

“那你更愛誰！”送命題來了。

沈陌選不出來，他不愿意騙她，聶蕭凌也清楚這一點。她摟著他說道：“沒關系，我最愛的人也不是你，我最愛我自己。”

她此時天真的像一個孩童，沈陌覺得她可能就是通過這種方式來消解壓力。

聶蕭凌心里的答案卻不是這樣的，她出事的瞬間，她發覺她是很愛沈陌，所以她有了私心，她以為只要自我的意志夠強烈，她就可以一直主導這具身體。

一年，兩年，甚至更久。

而且沈陌未必不愛她，他那天喊她的名字，讓她停止跳動的心又重新恢復了，這不光是奇跡，也是宿命。

聶笙辭并不知道，他們的相遇比彼此想象的都要久遠。

這個秘密是聶蕭凌和沈陌的秘密。

沈陌安撫她睡著，自己已經精疲力盡，他拿著外套走出病房，助理把手機遞給他，“華誠的老總已經聯系您好幾次了，您看看回個電話？”

他擺擺手，示意助理安靜。現在這個助理沒有之前的有眼力見，總是不合時宜地打擾他。

沈陌坐著，有個不速之客走了過來——是司徒琛。

“沈總好興致，跑到這里躲清閑？”

司徒琛說話還是一如既往地氣死人不償命。

沈陌懶得搭理他。“你來做什么？”

他擺擺手。“自然是來看熱鬧。”理直氣壯的口里讓人啼笑皆非。

“要不是醫院放不了鞭炮，我真的好好慶祝一下。”

“我警告你不要胡鬧，她如今身體不好，你要是敢來，就不要怪我無情。”

司徒琛看著沈陌這認真的表情。“瞧瞧，我們沈總這副癡情的模樣，好了，我來當然是有正事，我二哥說有批貨上不了岸了，想你幫幫忙。”

沈陌按了按太陽穴。“這點小事，你還要讓我幫忙？”

“這可不是小事，這樣吧，你幫了我，我就放過你，我們這回兩清。”

司徒琛說得輕松，沈陌料到這批貨肯定不簡單，不然就不會找到他的身上。

聶蕭凌醒了就會有動靜，沈陌怕她哭鬧，便趕快去里頭叫她。“怎么了？”

她搖頭，“做了個噩夢。”

確實如此，又夢見了從前的一些往事。她依偎在沈陌的懷里，“我們走，好不好？去那里都可以，我不想留在這里了。”

沈陌看她一臉萎靡不振的樣子。“好，你想如何就如何，不過等我處理好這邊的事情，我就跟你一塊出國，我們去治你的腿，然后做環球旅行好嗎？”

“真的！？”聶蕭凌一臉的興奮勁提起來。

沈陌緊緊地抱著她。“真的，如你所愿，我們一起走。”

司徒琛站在走廊里等待著沈陌的回復。

“這次的事我會幫忙，這次之后老爺子那邊我會跟他解釋清楚，以后無論是司徒家還是聶家的事我都不會再管。

這話聽著像是要隱退？不問世事，可是他過往的一切都忽略不計了嗎？

不知是什么讓沈陌下了這么大的決心，居然愿意放棄這些年苦心經營的一切，就為了換取一個離開的機會。

司徒琛心有不甘，雖然表面笑嘻嘻地回應：“好，那我們就一言為定。”

但是實際上，他已經在盤算，沈陌想走？那是絕對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