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聽他的。”
阮長君道:“阿阮想怎么說就怎么說。”
阿阮?!
副官和其他將士全都倒吸一口冷氣,看向阮諾和阮長君的眼神異常奇怪:“……將軍,阮小兄弟現在年紀小,這樣說話確實有趣,但他長大了之后怎么辦?等他說老頭子的時候也咿呀咿呀地說話嗎?”
日。
有畫面了。
阮長君身形微僵,隱約間好像看到一個手拄拐杖的老人家顫顫巍巍地和自己說話……
離譜。
“那也不能說臟話,”阮長君眉頭輕蹙,道:“阿阮,林子剛剛教你的那些都是罵人的話,不能亂說,聽到沒有?”
阮諾想了想,一臉無辜地問道:“是你大爺嗎?你大爺是不能說的嗎?”
阮長君:“……”
“噗——”
副官一個沒忍住,剛含到嘴里的酒水直接噴了出去,再對上自家將軍像是看死人一樣的眼神,他忍不住打了個哆嗦,連忙起身,拿出帕子去擦阮長君的臉。
“將軍!我知道錯了啊!”
“……滾。”
阮長君擠出一個字來,臉色微黑。
“大哥哥,是你大爺嗎?”
好學魚魚,在線提問!
阮長君看向小姑娘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和干凈清澈的眼神,半晌方才開口:“……是。不止是這句話,就是和它相似的話也不能說。”
“嗯!”
阮諾乖巧點頭:“我懂了!”
說完,她又湊過來,問:“大哥哥也覺得我那樣說話很難聽、很奇怪嗎?”
小姑娘長得軟、聲音也軟,有趣的很,怎么可能討厭?
“不難聽。”
但也不好聽?
阮諾有些難過,用筷子戳了戳水晶兔兒包,直將兔兒包里的豆沙插了出來,她才“嗷嗚”一口,將整個兔兒包全部吞下!
好!從今以后,魚魚再也不是仙女魚了!
阮?鈕鈷祿?諾的眼神越發堅定……
一行人或是壯年、或是青年、或是人魚,都是能吃的時候,滿桌的菜不過幾息時間就紛紛下肚!阮諾拿著筷子呆呆地看著桌子:“……沒有了?”
阮長君只得差人繼續上菜。
這回阮諾學聰明了,不再細嚼慢咽,菜一上來,她小手一伸,風卷殘云一般將飯菜全都裝進肚子里!
在阮家時,和阮諾一起用膳的人是阮長歌這樣的女兒家,她們吃的少,就顯得阮諾更能吃了,她難免拘謹,但今天不一樣,副官幾人也都是大胃王,阮諾再不是那個能吃的小怪物了。
“余小兄弟!你行啊!”
副官道:“瞧著你瘦,想不到這么能吃!對!就這樣!咱們大小伙子就得多吃一些!上菜!”
阮長歌瞥他一眼。
副官回以傻笑。
酒足飯飽之后,阮諾還意猶未盡地舔唇,看著滿桌的飯菜,問:“大哥哥,明天我們還來了?”
這話一落,眾人的眼神全都落到阮長君身上。
阮長君:“……”
來自然是不能來了,他倒不是舍不得那些銀子,主要是小姑娘雖然未及笄,但也是女兒家,像今天這樣和一幫男子湊在一起,到底是不太方便。
“改日有時間再來,”他說。
“哦……”
阮諾悶悶地說了句,過了好一會兒,又抬起了頭:“大哥哥,我們什么時候去買小馬呀?”
“現在。”
阮長君站起身,將士們自然不會多留,目送著自家將軍帶著阮諾緩緩離開,副官忽然嘆氣一聲。
“林哥?好端端的嘆什么氣啊!”
“是呢!吃完這頓,老子還怕尼瑪的遼狗啊!直接一刀把他們砍得稀巴爛!”
副官看著遠去的兩個人,眼里愁色更甚:“說起來咱們將軍今年都二十好幾的人了,別說夫人,便是小妾、通房都沒有,唉!我看著心酸啊!”
其他將士也感傷地嘆氣:“是啊,還通房呢?就是紅顏知己將軍都沒有啊!孤零零的一個人——等等,咱們為什么要心疼將軍?咱們也沒有女人啊!”
這話落下,眾人全都驚醒。
“媽的!不止沒有女人!我連錢都沒有!”
“艸!這日子沒法兒過了!”
“……”
坐在轎中的阮諾自然不知道副官他們在議論什么,她正坐在轎子里,一臉好奇地往外瞧:“大哥哥。”
走在轎旁的阮長君微微抬眼。
“他們都是商販嗎?賣的東西都香香的,”阮諾眼睛亮晶晶的:“這里可真好,他們看起來都好開心的樣子。”
阮長君微微一頓,順著阮諾看著的方向看去。
蜜餞鋪子外,一個婦人牽著兩個小孩兒,眼里帶笑地和商販說著什么。
商販吆喝的、行人討價還價的、嬉笑打鬧的、調侃說笑的……盡顯繁華盛世、國泰民安之景。
可阮長君的眼神依舊平靜,眼底甚至藏了憂色。
這繁華之下究竟如何,怕是只有幾人知道了。
阮諾在轎中坐了許久,終于到達了目的地。
“大哥哥。”
她踮著腳,朝前看,眼睛有些亮:“那是什么呀?”
“狗。”
“是狗呀?”
阮諾眼底帶著興味,有心細看,但又不好意思和阮長君直說,就眼巴巴地望著阮長君,不說話。
“……想去看看?”
“嗯!”阮諾重重點頭:“要看!”
說著,她就快步朝那邊跑去。
這里不知是什么地方,味道不算好,但籠子里的小動物卻是招人疼惜的,全都毛發潔白、憨態可掬,看一眼就叫人心生歡喜。
甚至給阮諾一種異常熟悉的錯覺。
熟悉……
好像確實有些熟悉……
阮諾站在鐵籠旁,神色有些怔然,她好像來過這里,但不知怎么,竟有些記不清了。
“阿阮,”阮長君走過來:“很喜歡?”
阮諾這才看向籠子里的小家伙。
這是一條小土狗,土黃色,還很小,叫聲也中氣不足的模樣,像是活不長了。
“呦!”
飽含驚喜的聲音響起:“是阮大將軍!”
阮長君兩人同時回頭。
來人年齡略大,臉上生有皺紋,卻笑得異常開心,正是這里的管事。
是你!
在看到他的瞬間,阮諾拳頭一緊!
他就是從那兩個漁民手里把自己買來,然后送給林郎的壞人!難怪她總覺得這里熟悉,原來自己就是在這里被人賣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