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不為人知的真相
- 異常人生漫步實錄
- 月下趕考
- 9765字
- 2021-12-25 19:00:00
“你是誰?”
一樹重復了一次問題。
“你不如猜一猜?”一樹剛以為男人要幫自己解答一些疑惑了,他就拋出了這么一句不可謂不惡趣味的話。
但一樹還是從中得到了一些信息,至少他認為自己一定是聽過他的名字的,不然談何猜起。
一樹整理著他所知道的,有關胥方高中的所有人的名單。
“校長……松平健太郎,顯然不對,根島,伊藤?也不像……”一樹就這么思考了起來,男人也沒有要打斷他的意思。
“我確認一下。”沉默中的一樹抬頭:“你知道我知道你的名字對吧?”
“對。”男人點頭。
“我再確認一下,他們沒事吧?”一樹指著躺在地上的三人問道。
“沒事,一會兒就會醒來,只不過我能讓他們醒的不那么快——當然,這種方法是很安全的。”男人話說一半,察覺到了一樹的表情故而有所補充。
“那就好。”一樹松了口氣。
“所以你猜到我是誰了嗎?”男人問道。
“恐怕沒有。”一樹也很實誠地回道,他的確是有幾個猜測,但平心而論……連自己都不太能說服。
“好吧,那就我來告訴你吧。”男人說:“我是佐倉耀。”
“佐倉……耀?”一樹梳理著信息:“那個負責新樓施工監(jiān)察組長安藤的好友佐倉?”因為不知道對方有沒有看過那些怪談,一樹并沒有說什么陌生的你。
“監(jiān)察組長安藤?”男人做出一副怪異的表情,有苦澀,有憤怒,也有一些屬于市井人物的悲哀和一些莫名的,仿佛觀看一部電影后為主角不平的情緒中所透露出來的距離感。
“如果你說的是負責這棟樓的建造的施工隊成員的話,我就是那個佐倉……”男人的臉色看上去很沉重:“只不過從來就沒有什么監(jiān)察組長安藤,有的只是監(jiān)察組長佐倉。”
“你說什么?!”一樹震驚中又有一絲感覺自己被耍了的不解。
“讓我給你講個故事……”男人緩緩開口。
“從前有一對好朋友,叫做佐倉和安藤。”
“他們從小就很要好,一起翹課,一起翻墻,一起蹲在路邊對路過的女生吹口哨,一起咒罵訓話的老師……他們就是一對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狐朋狗友,天真地想擺脫天真,平凡地渴望著不凡。”
“因為或這或那的原因,高中后他們就漸漸斷了聯(lián)系——又有什么好說的呢,像以前一樣再花一晚上時間抱怨任課老師嗎?還是分享看到的哪個女生比較可愛?只有當他們的共同話題消失地如此之快時,他們各自才發(fā)現(xiàn),原來自己真的一事無成。”
“他們完全斷了聯(lián)系,高中畢業(yè)后佐倉就出來打工,干過便利店收銀,干過雜貨鋪伙計,基本都是些沒什么收入?yún)s也不需要什么本事的工作,直到他下定決心改變這種渾渾噩噩的人生。”
“佐倉進了一個施工隊,從搬運做起,每天兢兢業(yè)業(yè),下班后主動留下來處理其他人沒干完的活兒,給上級——所有上級,不管是施工小隊長還是工程總負責人端茶倒水。”
“三年后,他被以工作態(tài)度認真的名義提拔成了小隊長,再七年后,他成了施工隊的監(jiān)察組長,負責參與某個學校建筑的施工工程。有意思的是,那個學校就是自己的母校——胥方高中。當初一無是處的家伙現(xiàn)在能指揮著挖掘機在校園里大挖特挖,這應該算出人頭地了吧?佐倉想。”
“然后佐倉就見到了安藤。”
“安藤這十幾年來混的也不怎么樣,在少年時代的叛逆之外多了幾分得過且過,在生活磨出的圓滑之外多了一些漠然,在更有立場控訴現(xiàn)實的年紀,卻因為對自己的無能有了更加明確的認知而表現(xiàn)得自暴自棄……安藤已經(jīng)變了,他們都變了。”
“但佐倉仍然很高興能再見到安藤,并在安藤有意無意表現(xiàn)出的對佐倉的嫉妒和對現(xiàn)在平淡又沒有什么油水的生活的不滿之后,佐倉給他安排了一個施工隊的位置,反正這也不是什么難事。”
“安藤的確不適合這種工作,他整天就是喝酒打牌,游手好閑,來施工場地上的次數(shù)屈指可數(shù)……這也無妨,佐倉也只是想在力所能及的范圍內(nèi)給這位老友一點便利罷了,而安藤所表現(xiàn)出來的生活態(tài)度和不止一次地對佐倉苦心勸告的推脫也讓佐倉漸漸接受了兩人已經(jīng)分道揚鑣的這個事實。”
“這次工程之后,兩人就不會再見面了吧。雖然佐倉沒說,但他相信安藤還沒到那種會死皮賴臉地留在這里混日子的地步。”
“他錯了。”
“隨著他們一天天的接近竣工,既沒有存下錢,也沒有得到繼續(xù)工作的保證的安藤愈發(fā)不安了起來,他千方百計的暗示著佐倉自己有留隊的意圖,卻沒有一次得到過肯定的,確切的答復。”
“不知道是為了逃避什么,佐倉漸漸的不再每天晚上都去安藤的住所喝酒,安藤也沒有來找過佐倉,甚至連工地都不來了。”
“就這樣也好,至少不用說再見。佐倉想。”
“直到那一天,安藤久違的在中午來了工地,找佐倉一起吃飯。”
“他們聊了很多,從小時候的事情到這些年打拼的風波。然后在一個沒什么技術(shù)含量的話題轉(zhuǎn)移后,安藤提出了一個計劃,具體內(nèi)容不提也罷,無非就是:縮經(jīng)費,減工時,草竣工,和校方所謂的‘內(nèi)部人士’里應外合,簽署合同,驗收,然后等著錢到賬。”
“安藤繪聲繪色地形容著有了錢之后他們能怎么花天酒地,食盡豪奢,而佐倉只覺得可悲。”
“佐倉明確的拒絕了安藤,隨時爆發(fā)的是爭吵,推搡和臉紅脖子粗的扭打。”
“佐倉死了,后腦勺遭到鈍器重擊,很沒有新意的死法。”
“唯一稱得上與眾不同的是,他的尸體被扔進了水泥攪拌機,被拌成了新樓不知道哪根柱子,哪面墻里的實心水泥。”
“然后的事情你也知道了,一個謊言,一些被收買的證人,一疊紙幣和一條捕風捉影的’線索‘,就能讓真相被掩埋在厚厚的水泥之中,直至今日。”男人的聲音很平淡,好像在講一個別人的故事。
“居然還有這種事情……”一樹沉聲,但他顯然沒有為他抹兩把眼淚的打算:“那你可否解釋一下在那之后又發(fā)生了什么呢?”
“在談’之后的事情‘之前,要先說說’之前的事情‘。”男人重新開始敘述:“我不知道我是什么時候誕生的,從我擁有神智的時候起我就一直待在這個地方,也許有十幾二十年了也說不定。”
一樹挑眉,但他并沒有打斷男人。
“剛開始我不知道我是誰,不知道我是……什么,不知道我在哪里,不知道我長什么樣,我也不知道我要干什么,能干什么。我只是‘看’,看所有能看到的東西,青蛙、蟬、魚,當然還有看得最多的——人。”
“一開始我只能像隔著一面鏡子似的看他們,而我那時候也以為自己和他們沒什么區(qū)別。”
“直到有一天,我發(fā)現(xiàn)我可以‘出去’。”
“當我嘗試著接觸那些人的時候,是他們的恐懼和尖叫讓我明白,我們是不一樣的。”
“我慢慢從一些人的口中知道了我是什么,也知道了我在哪里,但我還有很多事情不清楚,還有很多問題想知道答案,其中最讓我好奇的一個問題就是:為什么他們會怕我?”
“這個問題很快就有了答案,當我發(fā)現(xiàn)他們并不會把身體從內(nèi)向外翻過來,或者并不喜歡自己的頭被扭下來的時候,我又一次明白了,我們是不一樣的。”
“然后我開始控制不住自己,神志不清,幾乎要被最原始的本性所吞噬。”
“我從沒有想過自己做的事情是對是錯,我也從未深思過我這么做的原因,我的記憶是錯亂的,我的腦子是迷茫的,大多數(shù)時候我都不知道我到底想干什么,仿佛只是做著想做的事情——而那些事情在外面的人眼中不太受歡迎。就差那么一點,我就要在痛苦和折磨中淪為另一種東西,那是……我本該成為的。”
“然后的然后,一個叫做佐倉耀的人死在了這里。”
“他死后怨念不散,成為冤魂,被我所吞噬,于是我就有了他的記憶。”
一樹恍然,難怪這家伙口吐人言,條理清晰,原來還有這么一出,想來在吞噬佐倉耀之前它也和那種只知殺戮的邪靈沒什么區(qū)別。不過一樹不明白為什么好端端的一所學校會誕生這種靈物,總不能是因為學校前身是亂葬崗這種幾乎不可能出現(xiàn)的狗屁理由。
“所以……你現(xiàn)在相當于一個擁有佐倉耀記憶的靈體?”
男人道:“或許吧,但在別人的話語里,我被稱作是惡鬼、妖怪和惡靈。”
“靈體是基于你目前存在的狀態(tài)的稱呼,惡鬼、妖怪或者惡靈嘛……”一樹看著這個化身為佐倉耀模樣的靈體:“似乎……你現(xiàn)在所表現(xiàn)出來的態(tài)度不怎么……惡?”
“土漿穢是我在吞噬佐倉耀的怨靈之后獲得的能力,它們其實是由混有佐倉耀尸體的新樓混凝土原料組成的,我本來就沒有傷害你們的打算。我看到你注意到到死魂風燈的特性后順勢驅(qū)使它向其攻擊,就算你們不主動出手,我也會控制土漿穢破壞那盞燈,因為那是唯一一個能讓我們對話的機會。”
一樹皺眉深思了起來,那些黑泥的確從頭至尾都沒有給他們帶來什么實質(zhì)性的麻煩,但他們一路自認是見招拆招,卻是完全沒有意識到對方的手下留情,現(xiàn)在想來倒是有一些稱不上是破綻的問題,比如那些黑泥一開始圍上來的速度就遠遠不如后來匯聚成巨型黑泥團的速度,而那些觸手一直險之又險地擦過幾人的藏身處也果然不是“運氣好”就能說得過去的,看樣子真的是有人在背后操控著那些黑泥,只不過他并沒有趕盡殺絕的意思,才讓一樹想岔了路——說到底還是他經(jīng)驗不足,忽視了靈異力量嘴為人所知的特性就是對各種物體的操控能力,君不見恐怖電影里大多數(shù)主角不都是先同異動的家具,被念力驅(qū)使的刀叉和會自動套到人脖子上的繩索斗智斗勇一番才直面幕后boss,來一場一點都不酣暢淋漓的,范海辛式的驅(qū)魔嘛——當然《德州電鋸殺人狂》或者《異形大戰(zhàn)鐵血戰(zhàn)士》類的除外。
死魂風燈的特性約莫是指能夠溶解黑泥觸手,或者說那什么土漿穢觸手的能力,根據(jù)它的名字進一步猜測的話或許是對所有靈體屬性的東西都有著克制效果。
至于“唯一一個能對話的機會”則讓人不明所以,為什么要費盡心機地自導自演一出追逐戲也很讓人疑惑。
“為什么?難道你在躲避什么人不成?”一樹想到了在操場墓碑旁發(fā)生的事情,那件事是否和它無關呢?這么說來的話它一開始重復一樹的話就真是另有所指了?
“是的。”男人直截了當?shù)卣f:“這里是唯一一個‘他’聽不到我們說話的地方。”
“那個既愚蠢,又遲鈍,還自大的家伙?”一樹試探性的問道。
“我能感覺到人心里的負面情緒,負面情緒越多,我的力量就會越強。”男人答非所問。
“你是想說你手上套著好幾個黃紅燈俠的戒指是嗎?”一樹吐槽道。
男人沒有接一樹的茬(主要是他聽不懂):“我能感受到你們心中的敵意,我也能理解這種敵意的來源,我在吸收了佐倉耀的記憶之后也意識到了我之前做過的一些事情是不被‘伊勢神宮’或者‘調(diào)查員’,或者說大眾所認可的,但是,名為美佳春奈、愛田實、麻生純子和鈴原緒的四人死亡事件并非出自我手。
“等等……”一樹疑道:“你是說,那三個陣眼不是你設置的?”
“所有的陣眼都不是我設置的。”男人糾正道。
“也就是說……”一樹眉頭緊皺:“那個法陣并不是給你增強實力用的?”
“不是。”男人從頭到尾保持著的平淡語氣第一次出現(xiàn)了波動:“布陣的那個是……一個天才,也是一個瘋子。在他第一次跟我描述這個陣法的時候我就驚訝于其絕妙的構(gòu)思。他沒有跟我解釋每一處細節(jié),但我在暗處窺視的時候卻越想越心驚,因為每一個我認為不對的地方到最后都被證明是我錯了,這個陣法簡直是為‘這里’量身定制的。”
“我也不知道他是從哪里找來那些你們口中的【鎮(zhèn)物】的,光是那截巫木的陰邪程度就是我生平僅見,而他設計讓那些人成為祭品的過程更是邪惡到讓一開始只知道把人撕成兩半的我自愧不如。”
“考慮到雖然你有了一些人類的思維,但還持有著一介靈物的思考方式,也不見得就有什么道德標準的份上本大爺就忽略你話中的反社會傾向了吧……但為什么我對你說的那截陰邪的巫木沒什么感覺呢,不是一把火就燒掉了嗎。”一樹問道,難道靈物感受“邪惡”的方式和活人不同?
“因為那個時候它已經(jīng)失去力量了。”男人又恢復了那古井無波的平淡腔調(diào):“鎮(zhèn)物的力量會在這個陣法開始運轉(zhuǎn)后被陣眼逐漸吸收,不然的話作為祭品的那些‘殘魂’是不可能隨便出來的,你們燒掉的巫木也好,凈化的金剪也好,都只是失去力量的鎮(zhèn)物載體而已。”
“靠!”一樹不爽。
沒想到最壞的情況真的發(fā)生了,他們四人的所作所為的確毫無意義,就像在開學前的那一晚好不容易把暑假作業(yè)趕完了卻發(fā)現(xiàn)寫的是去年一個字沒動的那一本一樣。
“等等,那剪刀真的是金子做的?”一樹有些疑惑。
而男人只是淡定地回了一句:“此金非彼金。”
“好吧,也就是說法陣已經(jīng)運轉(zhuǎn)完畢了?”一樹打起精神問道:“那這個法陣真正的作用是什么,召喚地獄七十二柱魔神?”
“這個法陣的作用和‘召喚’無關。”男人很實誠地糾正了一樹的吐槽:“它真正的作用是:將此處的邪魂煞力聚集,壓縮,然后灌注到主陣眼,這樣的話主陣眼處的某具尸體就能夠獲得這股強大的力量。”
一樹悚然一驚:“某具尸體……那座墳墓!主陣眼是土屬陣眼?!那么難道那個家伙是……”
“辻堂大吾,他通過某種方式讓自己在自殺后能以靈魂的形式存留一段時間,以備接收那股力量,然后重新回到‘那邊’。我聽你們的說法,伊勢神宮和調(diào)查員就是‘那邊’專門處理我這種東西的機構(gòu)吧,畢竟在佐倉耀的記憶里伊勢神宮只是個普通神社,而調(diào)查員也只是個都市傳說。所以我想確定你們那邊是否有能夠控制住吸收這股力量的辻堂大吾,如果不行的話……”男人沒有再說下去。
一樹凝重道:“他吸收那股力量后有多強?”
“整個胥方高中的冤魂靈力和那些黑暗外物的邪惡力量經(jīng)過法陣聚合、提純再壓縮,已經(jīng)到達了一個可怕的量級。如果他撐得住吸收過程中的痛苦的話,他會變得比我還強。”
“那我可以很明確的告訴你,他一旦成功吸收,對我們所有人來說都是難以預料的禍事——可能除了你之外。”
“不。”誰料男人反對道:“按他的計劃進行的話,我會成為那力量的一部分,被他吸收。”
“嗯?”一樹正思考著最壞的情況下該怎么干掉辻堂大吾,不想分心,于是用一個反問的鼻音表示“何以見得?”
“他一開始對我的解釋和你們推測的一樣,說是能夠讓我增強實力的法陣,還說法陣成功后,我將獲得無與倫比的力量,并將不只能夠在胥方高中活動,而是能夠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而我要做的,就只是讓他布下陣法和等陣法開始運轉(zhuǎn)后,等待時機將他挖出來而已。”男人道。
“哦?那你是怎么發(fā)現(xiàn)不對的呢?”一樹問。
“這還要多虧了你們。”男人給出了一個出人意料的答案。
“本來今晚我就要挖開辻堂大吾的墳墓,但你們幾個不速之客闖了進來,推遲了計劃的執(zhí)行。辻堂大吾說你們很快就會死在已經(jīng)解放的祭品殘魂手上,但你們竟成功過了那幾關。雖然你們自作聰明,喚醒了已經(jīng)失去作用,本不應再出現(xiàn)的麻生純子,但又有幫手出現(xiàn)幫你們解了圍。于是辻堂大吾親自催動火之陣眼的剩余力量,想要把你們燒死在禮堂,一邊催促我挖開墳墓助他‘好心幫我而付出的’的靈魂回歸軀殼,但那時候我已經(jīng)起了疑心,因為他形容的‘很快就會感到力量不斷潮自己涌來’的感覺并未出現(xiàn),反而隨著陣眼徹底被破壞,我感應到了陣法中針對我的力量所做出的限制——這解釋了為什么陣法開始運轉(zhuǎn)后,我的力量就不斷的被削弱,一開始我還天真的相信了他‘不破不立’的話,就像相信他真的是看我可憐而無償幫助我的一樣。”
“所以你當時已經(jīng)想到這個陣法的作用恐怕不是增強你的力量,而你那時候已經(jīng)沒有足夠的力量對付一介殘魂了?”一樹的猜想很合理,要是他能夠一巴掌拍死辻堂大吾,那還用的著在這里跟自己說七說八?
“我的確沒有了戰(zhàn)勝他的力量,但他也并非一介殘魂。”男人道:“這個陣法看似只有五個陣眼的鎮(zhèn)物,但其實為了做到‘聚魂’,陣中是有一個統(tǒng)壓全陣的鎮(zhèn)物的,也就是那盞死魂風燈,有死魂風燈在,身為靈體的我就不可能戰(zhàn)勝它的使用者。”
“也就是說死魂風燈是辻堂大吾的所有物咯?”一樹思考著:“嗯……難為你能想到這么個計策了。”他指的是新樓里那番假追人,真毀燈的行為,這么說來的話這個靈物的智商還是在線的,它并沒有耿直地質(zhì)疑辻堂大吾,而是將計就計,亂中圖破。
“我也是沒有辦法。”男人用平淡的口吻說出了這么一句能腦補出千言萬語的話:“好在你沒有受他蠱惑,不然我借口力量不足以化形的幼稚拖延也就無濟于事了。
“所以……今晚我們的出現(xiàn)讓你意識到了這個陣法的問題;而意識到情況不對的你找了個借口拖延掘墓;發(fā)覺,或沒發(fā)覺你的拖延行為而沒有多少時間,又受本身靈魂力量的限制不能自己動手的辻堂大吾便退而求其次,主動現(xiàn)出土屬陣眼,想讓我?guī)退趬灒俊币粯淇偨Y(jié)著目前的情況:“我想問一下如果我挖開了他的墳墓,我會怎么樣?”
“你的靈魂會變成那股力量的一部分。”男人道。
“哦……那那家伙真是太不幸了,找誰不好,偏偏找到了我這個心細如發(fā)的男人。”一樹很不謙虛地說。
男人對他的自吹自擂沒什么反應:“找你應該不是巧合,那個叫七海的人擁有很強的靈魂力量,將她拉進幻境有一定難度;另一人所持的刀上有堪破幻境的靜心之力,更難以迷惑,剩下一個人身上也有一道我摸不準的通靈之物,蠱惑起來……有風險。”
“所以靈魂力量一般般,又沒有高級道具的我就著相了唄。”一樹呵呵一聲,皮笑肉不笑道。
“誒,對了,既然小野寺刀上有堪破幻境的什么靜心之力,那怎么沒有看破禮堂舞臺上的那些虛妄火焰呢?”一樹問道。
“你口中的虛妄火焰是辻堂大吾以火之鎮(zhèn)物的力量結(jié)合死魂風燈的靈魂力量制造出來的【幻相】,信即是真,不信即偽,遠非他蠱惑你的時候單純依靠死魂風燈的靈魂力量制造出來的【靈魂幻境】可比。”
“原來如此……”一樹點頭:“那好,既然你已經(jīng)知道了辻堂大吾絕不能帶著一身靈魂力量復活,我們來談談你沒說完的那半句話。”
“我從你心中讀到了懷疑,是在懷疑我會放他出去,自己再呆在胥方高中慢慢恢復力量嗎?”它還真不笨,一口說破了一樹所想。
“你想啊,姑且不論辻堂大吾肯不肯放棄你這個有思想有追求……啊不,有潛力的強大靈魂,我們來這里調(diào)查是在“調(diào)查局”備了案的,不說處理掉辻堂大吾吧,我們的調(diào)查局局長尼克·弗瑞在發(fā)現(xiàn)我們失蹤之后肯定會前來一探究竟,然后就會順勢發(fā)覺你的存在,然后就會召集復仇……”
“說謊……也會產(chǎn)生負面情緒。”男人用一句很讓人尷尬的話打斷了一樹。
“老兄,你得理解,畢竟我實在想不通你這種……”一樹猶豫了一下:“邪物……有什么立場幫助我們。”
“我并沒有那種打算,我也不是為了幫助你們,我只是為了幫我自己。”男人道。
“哦,這又何以見得?”一樹很是懷疑。
“我一直有一種感覺……我是被制造出來的,而且就是為了幫助辻堂大吾獲得這股力量被制造出來的。”
這話一出,就牽扯到另一個層面了,一樹不由得嚴肅道:“你是說,一個或幾個人,在多年前一手促就了你的誕生,就是為了今天制造出一個魔神?”
“這個陣法并不會把辻堂大吾變成地獄中的魔神。”男人耿直道:“但我的確有這種感覺,我的一切都是被人安排好的,如果不是吞噬了佐倉耀的靈魂,我現(xiàn)在估計已經(jīng)被辻堂大吾用死魂風燈控制著去挖開墳墓了吧……不,我沒有吞噬佐倉耀的話我現(xiàn)在能否保持清醒的神智都不知道,或許早就變成了空貢獻出一身力量而沒有思想的開鎖工具了。”
“真是這樣的話就麻煩了,或許那個組織的手伸的比我們想象中要長的多,最致命的是我們至今都沒有發(fā)覺……等等,你是說,辻堂大吾可以用死魂風燈控制你去挖墓?”一樹后知后覺的意識到了這個超級不妙的消息。
“是的。”
“那他為什么不一開始就控制你挖墓?”
“因為那個時候他忙著對付你們。”
“哈?”一樹露出了疑惑的表情:“他不能一邊對付我們一邊控制你去挖墓嗎?”
“不能。”男人搖搖頭:“以靈魂狀態(tài)控制死魂風燈是一件非常困難的事情,他不可能一心二用,或者說,如果他真的這么做了,那我就可以輕而易舉地讓他遭到反噬,魂飛魄散。”
“好吧,聽上去很合理。”一樹無奈地攤手:“也就是說我們出去之后你就會被控制?”
“沒錯,但他會先把你們除掉,不然的話會妨礙控制。”
“真是糟透了……你有什么打算?”一樹盯著男人:“你真的舍得一身修為來替這個世界做筆善事?”
“對我來說,這是一種解脫。”男人平靜地說,沒有再做解釋。
“哼……好吧,那你有什么打算?”一樹重復問道。
“從這個空間出去之后,你的同伴自然會蘇醒,然后我控制住辻堂大吾,你們趕緊破壞死魂風燈,我會替你們承受精神沖擊。”
“你頂?shù)米幔俊币粯鋯枴?
“不知道,但現(xiàn)在也只能這樣了。”男人道。
一樹點點頭:“這個空間是?”
“我誕生的空間,完全獨立于現(xiàn)實世界,至少現(xiàn)在除了我之外還沒有別人進來過。”
“切……你才遇到過幾個人,而且若是你真是被制造出來的,那這個空間說不定也沒你想象的那么堅實。”一樹如此這般想著,嘴上卻換了個問題:“那之前我們一瞬間從操場上來到新樓里,也是你的手筆?”
“你們所處的空間并非真正的胥方高中,而是現(xiàn)實中胥方高中的同位異面,本身就能受我控制,只不過力量減弱,控制起來頗費心力,便沒有在這上面給你們下絆子。”
“這些也是辻堂大吾告訴你的?”一樹心理安慰了些,好歹關于這方面的推測對了不是?
男人點點頭,似乎在等一樹繼續(xù)問問題。
一樹也確實想趁現(xiàn)在這個來之不易的機會把不懂的事情都問出來,一來今晚能不能成功出校門,都注定沒法再遇見有關此事此陣的什么知情者,出去之后也不知道有沒有人能解答這些問題;二是一樹也得趁著問問題的時候把一些脈絡細節(jié)梳理完整。
一樹也不跟他客氣,直截了當?shù)膯柕溃骸澳阏f你不知道那些充當陣眼鎮(zhèn)物的邪物來歷,那你有沒有試過吸收它們的力量呢?”
“沒有。”男人搖頭:“那個時候我還對辻堂大吾的話深信不疑,為什么要去破壞大陣?不過現(xiàn)在想來這種事情估計是行不通的,邪物再邪,若是單純的放入這個空間,我就能將其力量緩慢壓制,吸收。可既然已經(jīng)卡入陣眼,充當鎮(zhèn)物的話,我便不能利用空間來壓制,也就無法吸收它的力量。”
“你是說……這個陣法不是單純在這個什么同位異面的異空間布置的?”一樹反應很快。
“是的,除了最重要的土之陣眼之外,其余陣眼都在現(xiàn)實中的胥方高中,不然即使灌魂入體,辻堂大吾也只不過是跟我一樣,在這異空間里活動罷了。”
一樹點點頭表示自己理解了:“嗯……那火屬,啊,火之陣眼的鎮(zhèn)物是什么?算了,你直接把所有鎮(zhèn)物都說一遍吧。”
男人也沒推脫,直接開口道:“金之鎮(zhèn)物是美佳春奈刺死腹中胎兒后用于自殺的不銹鋼剪刀,其上的怨氣和死嬰胎血能激發(fā)出剪刀的鋒煞金氣。”
“木之鎮(zhèn)物是一截巫木,關于這個辻堂大吾并未多作說明,這個鎮(zhèn)物也沒有祭品,但能感覺的出來,它上面的陰氣一點都不比其他鎮(zhèn)物少,甚至還要更多。”
“水之鎮(zhèn)物是沾染了麻生純子執(zhí)念的泥制人偶,落入水之陣眼后泥身化去,怨念現(xiàn)出,便將原本中正之水染成陰邪惡水。”
說實話,這家伙自己說話就一板一眼,毫不花哨,可轉(zhuǎn)述辻堂大吾的話時就連語氣都模仿的惟妙惟肖,配上那平淡的聲調(diào)和面癱一般的表情,看上去十分違和。
男人不知道一樹心里所想,繼續(xù)說道:“火之鎮(zhèn)物是一個破損焦黑的能劇面具,也是辻堂大吾從‘外面’拿來的邪物之一,我問辻堂大吾它的來歷的時候,辻堂大吾只說它來自于一間發(fā)生過火災的劇場,其他什么都沒說,但我能感覺到這個面具之上怨念和執(zhí)念的數(shù)量絲毫不比巫木要少。”
一樹有些失望,能夠制造出那么夸張的火場和那般難纏的虛妄火焰,這個面具還能普通到哪里去?不過即使說的不明不白,好歹也知道了一些信息,出去之后查一下有哪間劇場發(fā)生過規(guī)模較大的火災就行了。
男人繼續(xù):“土之鎮(zhèn)物是辻堂大吾的墓碑,其余陣眼都是鎮(zhèn)物為主,祭品為輔,甚至沒有祭品。但這個陣眼則是以充當祭品的辻堂大吾的尸體為核心,墓碑只是一個引導靈魂力量的信標罷了。”
“我能用墓碑周圍的沙土破去辻堂大吾的幻境,是不是意味著墳墓上已經(jīng)積攢了龐大的靈魂力量,所以只剩靈魂的辻堂大吾才無法接近?”一樹舉一反三。
“不是。”
“不是?”
“因為里面埋的是他自己的尸體,一個墳墓就算再怎么普通,也能起到分離陰陽,隔絕身魂的作用,再加上即使陣法運轉(zhuǎn)完畢,土之陣眼還是在陣法的關鍵部分,所以要么是有一定力量且不是尸體本人的靈魂能夠從陣眼中挖開墳墓,要么就是你們這些雖然沒有力量,但本就不是靈魂狀態(tài)的人不受陣眼影響。至于挖開墳墓之后這個唯一沒有失去力量的陣眼被破去,他就能使用死魂風燈來灌魂了。”
一樹心思疾轉(zhuǎn):聽他那語氣,前半句估計又是辻堂大吾告訴他的,看樣子辻堂大吾本身靈魂的力量并不突出,只不過憑借著對死魂風燈的控制能夠?qū)Υ蟛糠朱`魂產(chǎn)生克制作用而已,不過靈魂狀態(tài)的辻堂大吾居然能夠控制專門對付靈魂的死魂風燈,難道是進行過什么滴血認主的儀式不成?
“也就是說只有挖開墳墓,才能進行灌魂入體的儀式咯?”一樹問。
“對,不然魂力歸軀,它本身的靈魂就再也無法回到身體之中,更遑論充當主導了——他是這么對我說的。”
“嗯……”一樹思考了兩分鐘:“好了,我沒什么要問的了。”
“那我們現(xiàn)在就離開這里。記得不惜一切破壞死魂風燈。”男人罕見地露出鄭重表情,只不過五官僵硬地擠在一起,看上去就像聞到了臭鼬一樣。
一樹點頭,然后沒有任何預兆地,沒有看到白光藍光或是其他什么光,也沒有什么失重感抽離感,他一眨眼就發(fā)現(xiàn)自己回到了新樓,就好像什么也沒發(fā)生過。
或者說,他的靈魂出去轉(zhuǎn)了一圈,然后回到了自己的身體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