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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秦舟又回了老屋一趟,和物業打了招呼,又把房子的鑰匙給了堂叔一把,讓他隔段時間幫忙過來看看。

吃完飯,堂叔不顧堂嬸的眼刀子,拿了兩瓶白酒出來非要和秦舟喝兩盅。

“五叔,我就不喝了,明天還得回A市?!?

“就是,孩子還有事兒呢,別喝了,吃點水果聊聊天就行了。”

堂嬸說著起身要把酒收下去,堂叔伸出胳膊擋了擋:“五叔心里難受啊,小舟陪五叔喝兩盅,少喝點兒不礙事。”

堂嬸瞪了堂叔幾眼,卻也麻利地將餐桌收拾下來,但是心里仍氣不過,端著桌子上收拾下來的碗筷,經過堂叔的時候在他背上狠狠地掐了一把,堂叔疼得扭了一下身子,只對著秦舟笑了笑。

堂叔自顧自地一人喝了大半瓶酒,大著舌頭:“秦舟!你記住了,你爸,最有種的男人?!?

堂叔喝得有些上臉,紅得成豬肝色,一手拍著秦舟的肩膀,一手豎著大拇指,酒氣噴出,眼睛不甚聚焦地看向秦舟:“你知道不?”

“知道?!鼻刂蹜艘宦?。

“最有種的!怎么就他媽地為救一個王八蛋犧牲了呢?!你說他,他是不是傻逼?”

秦舟沒說話,偏頭給自己到了一盅酒,一飲而盡,辣得眼淚都出來了。

堂叔說著哭了出來,五十多歲的男人哭得稀里嘩啦。

堂叔和父親早年一起當兵,一起進了刑警隊,十年前在一次聯合抓捕行動中,一名盯了很久的嫌疑犯終于出現,那人的警惕性太高,不知怎么就發現不對,掉頭就跑,因為當時在公路邊,有大貨車駛過,好不容易父親在路邊將其逮住,那人掏出隨身的刀子朝著父親面部砍去,隨即掙脫父親的控制,打算一了百了跑上了公路沖向駛來的大貨車,父親的右眼被刺,眼見著那人上了公路,來不及想就沖上前將其拽回。

結果那人倒是活下來了,他死了。

緊趕慢趕來的堂叔還是遲了一步,他只拽住了父親的袖子,卻沒能把人拉回來。

他總覺得要是當時再跑快一點就能把秦舟他爸拽回來,再跑快一點就能拉著秦舟他爸不要去救那個王八蛋,反正那孫子殺了人,死了也是活該。

“小舟啊,我對不起你爸,都是我的錯,我答應過他照顧好你,照顧好你爺爺奶奶,可是我一件也沒做好,一件也沒做好。二叔二嬸當年供我讀書送我當兵,他們那么好的人...”

堂叔哽咽地說不下去。

這個平日有些沉悶寡言的男人借了醉酒哭得不能自已。

堂嬸躲在廚房里久久未出來,從里邊傳出了低低的抽噎聲。

是啊,他們都那么好,怎么就不能活的久一點呢?

不是說好人一生平安的么?

不是說好人會長命百歲的么?

都他媽是騙人的鬼話!

秦舟醉了,他滿腦混沌,愴然悲戚,他有好多事情想不通,在心里挽上了疙瘩,解不開了。他心里委屈,難過,想像小時候一樣大哭一場,哭得涕泗橫流,希望有誰能來安慰安慰他,父親,爺爺,奶奶,誰來都可以。

他又沒醉,他把醉倒的堂叔扶上了床,幫堂嬸把殘局收拾干凈,再三感謝這些天堂叔堂嬸的幫扶照顧,最后謝絕了堂嬸的挽留,身直目明地打了車回了酒店。

秦舟看向車窗外,城市的燈火太亮,不確定夜空里是否有星星閃著光,無端得讓人心里空落落的。

秦舟洗了個澡出來,手機已經充滿了電,他擦著頭發坐到床沿,拿起手機,蹦出好多條消息,還有好幾個未接電話。

都是魏琮打來的。

秦舟大概猜到他為什么打電話了,回撥過去,立馬被接了起來:“說真的,我已經準備要打110報警了。還好么?”

“嗯。”

“哦。那...你什么時候回來?”

“后天吧。等周一去銷戶?!?

“不是著急叫你回來...”

“我知道,是我自己想回去了?!?

“行吧,有事兒就說,別憋著,哥兒幾個隨叫隨到。早點睡?!?

魏琮沒再說什么掛了電話,秦舟放下手機,撥了撥半干的頭發,起身把毛巾放回了浴室。

秦舟躺在床上定了個鬧鐘,看著頂上的微信消息提示,強迫癥作祟,打開了微信,其實大部分都是是魏琮他們幾個發的“在哪兒?回話!”

周桐也給他發了微信,說是已經到家了。

秦舟看了看時間,他們應該都沒睡就一一作了回復。

又往下發現還有一個人給他發了消息:“您好,方便透露一下您的聯系方式和地址么?到時候把手帕快遞給您?!?

秦舟恍然,原來是她。

“不用了,舉手之勞而已?!?

云岫握著手機輕輕地皺了皺眉。

嘖,套話失敗。

還是這么嚴防死守,難以觸動。

云岫不知道怎么回復,索性扔了手機,假裝自己已經睡了沒看到他的消息。

秦舟看著“對方正在輸入…”以為她要說什么,結果什么也沒有發過來,像是想到了什么,笑了出來。

熄滅手機,關了燈睡覺。

秦舟從派出所里出來,手里的戶口注銷證明只有薄薄的一頁。

想起前年的時候,陪著奶奶來給爺爺銷戶,奶奶看了眼照片信息后,背過身子抹著淚,秦舟抱住她,他已經比奶奶高了很多,瘦小的老太太在秦舟懷里壓抑著不讓自己哭出聲來,民警溫聲安慰,遞了幾張紙巾給他們。

那時的他比起當初父親驟然離世時的凄惶少年穩重了很多。

現在更是。

只是,他這次沒人陪著。

形單影只。

他滿腦子只有這個詞。

天空很藍,有鳥蹲在派出所門口的樹頂上叫著,路上的車子和行人來來往往,各自匆忙。

有人出生,有人死亡,有人哭,有人笑,世界還在井然有序地運行。

那一點與人無關的悲喜砸進人群里,泛不了漣漪,更濺不起水花。

周桐打來視頻電話的時候秦舟剛下飛機,坐上魏琮的車。

“媽,怎么了?”

“回去了?”

“嗯,剛下飛機。”

那邊突然換了人,

“哥哥,哥哥,你要回來了么?”小女孩說著不太流利的漢語急切又高興。

“不是,我回到自己家了?!鼻刂壅J真地回答到。

Anais覺得回去和回來應該沒什么區別,聽到秦舟如此回復有些失落。

Anais小聲地和秦舟抱怨周桐回國不帶著她,她也想見見秦奶奶,因為周桐說秦舟更喜歡和爺爺奶奶住在一起,所以秦舟的爺爺奶奶肯定很好,非常好,所以秦舟才不愿意來法國。

Anais漢語法語交雜地說著,滿是稚氣。

對于這個比自己小了十八歲的,同母異父的妹妹,秦舟雖不討厭但是也做不到和她一樣熱烈誠摯。

Anais很喜歡他,對他的冷淡視而不見,自顧自地說了很多有趣的事情,秦舟也時不時應和幾句,小姑娘眉飛色舞地說著,講著講著被自己逗笑了,咯咯笑了起來,隨即又停了下來,滿是愧疚地對秦舟說:“對不起哥哥,我只是,只是想讓你開心一些的,我不想讓你難過?!?

也許是Anais匱乏的漢語不能準確表述她的想法,她又用法語說了很多,秦舟其實已經知道了Anais的意思。

時至今日他才發現,他不懂法語,也不愿意學習法語,甚至因為周桐的原因討厭法語,所以一直以來都是Anais用磕磕巴巴的漢語和他交流。

掛了電話,魏琮透過后視鏡看了看后座上抬手蓋住眼睛的男人:“被人類幼崽治愈得哭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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