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路過十二班的窗口的時候聽見有人在唱《晴天》，聲音很好聽，這個女孩很眼熟，說不上來在哪見過，只覺得她的眼睛很漂亮，總讓人忍不住多看一會。

新班級的熟人不多，又看到那個女孩。有一天她跟同桌換座位，我們僅隔著一條過道，我看到她作業本上的簽名，顧小南，很好聽的名字，她的話貌似不多，反正我們從沒說過話，我們在同一排，我稍稍往前探一探就能看到她。

侯天澤衛生區值日的早上突然說肚子疼，沒辦法我只能替他班。他們在一組值日，到衛生區的時候我特意湊到她跟前，但是她一直冷冷的，不太愛跟我說話的樣子，直到所有的區域都掃完了也沒抬頭看我一眼。

我和侯天澤投籃比賽打賭輸了，要給認識的女生寫封情書，君子一言駟馬難追，話都說出去也收不回來了，思來想去還是給原來班級的陸青青寫好了，我們關系還算不錯以后解釋也不會生氣，不過我使了個詐，腦子里琢磨了半天，憑著記憶抄下《晴天》的歌詞。在侯天澤的監督下寫下收件人和落款把信交給王藍田轉交出去。

正式開學有一段時間了，班里座位重新調整，不知道為什么班主任調了兩次才確定下來，我們被分到一個組但是離得很遠，我在第五排，她在第二排。她上課似乎經常走神，經常東張西望的，有幾次我正看著她的時候，她也轉過頭看到我，通常這種時候女生都會害羞立刻回避或者轉過頭，她卻盯著我看了一會，但是我們還是沒有說過話。

學校通知晚自習可能停電，我們幾個男生約好了晚自習直接會宿舍，傍晚打球的時候看到班級走廊拐角的地方，她正站在那，不知道是不是看我們這幫人，天色暗了下來，我還是想回教室自習。一直等到第二節課我們這棟樓還是停電了，班上的人不多，教室里漆黑一片，監堂老師不在，大家根本坐不住索性紛紛下樓去操場閑逛，她一個人走到操場邊又折返回去，一個人走到行政樓后面的衛生區。

這里離教學樓有點距離平時路過的人不多，這會黑燈瞎火，我突然出現不知道有沒有有嚇到她。我們從學習聊到畢業，又聊到以后想去的學校，好像第一次聽她說這么多話。漆黑的夜，她舉著手對著天居然說要看看曬沒曬黑，不知所云的樣子看著看著就覺得不怎么太靈光。不過她似乎刻意跟我保持距離的樣子，我走在前面她就走在后面，我走在左邊她就故意蹲下來系鞋帶又落在了后面。

她的同桌林月華跟她一個宿舍，倒是很好說話的樣子，經常看到她們同進同出的樣子，有意無意也能從她那得到關于她的一下消息。

學期尾聲，體育課也沒什么訓練內容，年級組決定組織一場籃球賽，每個班級都出一直隊伍，分四各組，每組第一名晉級半決賽，然后再分兩組決出優勝者晉級決賽。學校的理科班多但是體育生大都在文科班，第一輪下來僅剩我們一個理科獨苗。大家的熱情都很高，幾乎每場比賽觀看的人也越來越多，第一輪最后一場的時候班上很多人都來加油，還是沒有看到她。半決賽前，我們都圍在侯天澤的座位，她似乎對比賽并沒有什么興趣，侯天澤再三邀請她也說可定要去看，她跟侯天澤打打鬧鬧的樣子倒是跟平常很不一樣。

半決賽是在中午，兩個班的人幾乎都來了，小小得圍著鐵柵欄的籃球場幾乎圍得水泄不通，進場的時候似乎看到了她的身影但并不確定，觀眾席上人頭攢動所有人都是站著也看不太清。比賽焦灼，分數咬的很緊，隨著侯天澤受傷替補下場，還有其他人的失誤我們漸漸落了下風，直到第四節快結束的時候還差了好幾分，場上場下都很緊張，生怕一點異動影響比賽進程。站在三分線外，藍球正好傳到我手里，起跳的一瞬間突然從觀眾席的角落處傳來一句高分貝的加油聲，似乎聲音很熟悉，循聲望去卻找不到聲音的出處，球離手的時候沒掌握好分寸，結結實實的落到的籃板和籃筐之間夾住了。好在比賽終于贏了，不然真要被批斗了，散場時候她跟侯天澤打打鬧鬧的一邊走一邊聊，侯天澤手里的飲料好像是她入場的時候手里拿的那瓶。

林月華無意中提起她喜歡吃桃子，高三開學的時候是老家名產京玉桃上市的季節，家里特意托人給我買了兩箱過來，給男女生宿舍各分了一箱，我交給她的時候本想告訴她“聽說你喜歡吃桃，特意給你買的”，但是看她還是不太矮跟我說話的樣子，這句話又生生咽了回去。

可能是高三的學習壓力太大，大家都想找點事情調劑一下緊張的氛圍，也可能是高壓之下滋生出的叛逆情緒。似乎除了周圍幾個人她跟別人都不太熱絡，我也借著晚自習的機會經常坐到侯天澤旁邊，一來二去也熟了起來。謠言也好實時也好，不時有誰喜歡誰的流言蜚語，很少有人能幸免，連當事人都聽著當個樂趣，但是關于她的時候，我并不覺得有什么可樂的。

有關林月華的事情或許是我沒掌握好分寸，所以林月華的示好我并沒有拒絕，我就是想看看她有什么反應，果然不出所料，我怎么樣對她來說并不那么重要，及時大家都知道我跟林月華的事情，她還是那么淡淡的，跟什么都沒發生一樣，她們還是一樣同進同出，甚至關系更好了。

高考志愿我們填的城市一樣，出于巧合也是刻意，她填的城市正好是我想去的城市，只可惜，她去到了，我錄取了第二志愿，一步之差就是長達四年的遺憾。

入學之后我們始終保持聯系，她的變化很大，更開朗了也更健談了。我們的話題很多，電話兩頭雖然見不到面仿佛比之前更熟悉了，只不過現在他們還不成熟，唯一能做的就是等待畢業了。

看到她消息的時候，已經是下午回來的時候了，事情就是那么不湊巧，早上出門的時候手機沒拿。匆忙趕到約定定點的時候，她正笑盈盈的跟侯天澤打作一團，我從沒看過那么美好的笑容，明媚了整個校園，侯天澤的眼睛里分明看得出寵溺，回想跟她僅有的不多的回憶里，那是自己從沒見過的樣子。原來重要和不重要，是能感受的到的，希望她開心就好，她落下的那本書我也一直還留著。

我承認并不喜歡林月華，我們關系很微妙，糾其原因是我的猶豫不決導致的，我試過很多次坐下來跟她說清楚，沒過幾天她就又來了。小南走了之后，我一直很消沉，一次籃球隊吃飯我喝多了，不知道她怎么知道的，我們在一起了。

她并沒有跟侯天澤在一起，終于鼓起勇氣試著去找她，只是時移世易，終于還是晚了一步，我還是不忍心在打擾她的生活，匆匆一聚之后我們便要退出彼此的生活，也終于有更合適的人陪她一起走過那漫漫時光，虞美人又開了，很美很像你。

再見面已經是很久之后的事情了，看到她說說上的定位地址和圖文，心里隱隱不安，她似乎遇到什么事情。還記得跟她提起過S古城，言猶在耳，我不確定在她心里還有沒有位置，只當是完成一個未完的約定。她的眼睛還是那么好看，和記憶里第一次見面的樣子一樣，更漂亮了。也還是一樣矜持保守，我不會也不能對她做什么，是的，她那里還有我的位置，再有不到一年我們就要畢業了。

人在做選擇的時候往往想能多幾個選擇，人生就是這樣，我們最終得到的大多是意料之外的，我還在考慮畢業后留在H市還是去W市找她的時候，也聽從家里安排參加了老家的公務員考試。沒成想竟意外筆試通過了，家里自然高興還通過關系聯絡了一下，加上專業對口筆試成績優異，復試基本也不成問題，綜合考慮之下我也覺得可以。

我原本想定下來以后再說，復試之前還是告訴了她，她也在找工作，最不濟我穩定以后她再回來也是可以的，我能明確感受到她對我的心意，那層窗戶紙就等一等合適的時機吧！

我承認林月華的事上，是我拖泥帶水猶豫不決，所以種種一切怪不得別人，后果也應該我來承擔。

她找我很多回我也說了很多次，但是她似乎鉆進牛角尖就不聽我解釋，終于有一次畢業前夕在我和同學聚會喝完酒之后，她又找到我，我們喝到很晚說了很多，也是那一次我犯了最不該犯的錯誤，我們到底是分不開了。

也是因為這個錯誤我跟小南再也沒有機會了，后來又有種種，總之是糾纏很久，終于徹底分開那又是很久之后的事情了。

遇到何青青是做畢業論文前不久的事，高一幾個同學在H市聚會碰上了，大家久別重逢又碰上畢業季正茫然的時候，大家約著一連玩了好幾天。

我知道小南看到了照片，我也知道小南誤會了，這樣也好，她是善良天真的女孩，不應該被我這種優柔寡斷的人打擾，她值得更好的，沒有開始那就無疾而終吧，希望她過得好！

她留在W城也好，她那么愛熱鬧的人，有同學在身邊工作以后的日子應該也會很開心，那個周昱成看著不錯，應該會對她好的吧！我也只能自我安慰了，不打擾也是我唯一能做到也能做好的了！

一晃七年了，兜兜轉轉總要重逢，我們在同學的婚禮上還是再見了。畢業之后再沒有見過，不知道她現在好不好，我總以為時間早就沖淡了一切，卻不料情感突然決堤，再也忍不住想去了解她的近況，想去抓住一些曾經沒有留住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