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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食色性也

再說李淳清,自從蘇星萊提出離婚后,他反而回來的頻繁了些,雖然蘇星萊總不會給他什么好臉色,他也不敢多說什么。

這一天,蘇星萊在沙發上看見了一個文件袋,昨晚李淳清說這是今天開會要用到的一份重要文件,想來是李淳清忘記帶了,幫他送過去吧。

她已許久沒來沐風大酒店,酒店前臺已經換了新人,她懶得打招呼直接來到李淳清辦公室。辦公室門沒鎖,她直接推門而入。

一開門傻眼了……

老板椅上,一個穿著酒店制服,長相甜美的短發女孩正跨坐在李淳清身上,二人衣冠不整……

“打擾了”蘇星萊轉身就要走,突然想起來自己是來送文件的,又轉身快走幾步將文件袋丟在辦公桌上。“下次記得鎖門啊,這也太刺激了……”說完逃也似的離開了。

老板椅上的兩人同樣也被蘇星萊的突然闖入嚇壞了,兩人像中了定身術一樣,半天沒回過神來。

蘇星萊從酒店逃出來后,還驚魂未定,漫無目的的開著車來到一處偏僻的河邊。

雖然對李淳清已經沒了感情,但剛才的那一幕還是讓她很慌亂,心臟撲撲直跳。

此刻她很慶幸那天李茜阻止了她上樓去抓奸,那時李淳清還是她的全部,若是那時看到剛才的一幕,她應該會直接崩潰吧!

李淳清的電話不斷打來,她索性直接關了機。

靜靜環抱著雙膝坐在河邊,在微風輕拂下,她逐漸平靜下來。

“美女”一個聲音突然響起。

轉頭看去,是一個戴著眼鏡的男人,男人年紀看起來只比蘇星萊大幾歲,但兩腮一厘米左右的胡須讓他看起來有些滄桑。

“剛才我在這里畫畫,你闖入了我的畫里,我想它該屬于你。”男人說著揚了揚手里的畫架。

蘇星萊這才注意到,畫中那個側身坐在河邊美麗風景里的女子正是自己。

自己闖入了別人的畫里,而人家要將這畫送給自己,一時間蘇星萊有些糾結,不知是該說對不起還是該說謝謝。

似是看出了蘇星萊的局促,男人很自然的將畫取下遞給她。“喜歡嗎?”男人的聲音很有磁性。

蘇星萊點點頭,“喜歡,你畫的很美。”

這幅畫真的很美,晴朗的天空下,小河安靜的流淌著,河邊的風景模糊卻清爽,一個女子安靜的抱膝而坐,微風卷起她的秀發飄蕩著,顯得很唯美。

“你也很美”男人輕笑著,在蘇星萊身旁不遠處坐下。

從交談中,蘇星萊得知男人名叫葉風,是一個職業畫家,幾年前為逃避家長不斷安排相親來到D市,是個不婚主義者。

對他,蘇星萊有些羨慕,如果自己早點知道婚姻如此雞毛的話,她也寧愿選擇單身。

回到家,李淳清已經在等待,保姆和孩子已經被他支出去了。

見蘇星萊回來,他突然拿出一個搓衣板跪下,是真的搓衣板。“老婆,我錯了,你懲罰我吧!”

這一幕,讓蘇星萊始料未及。

“你起來吧,不用跟我道歉,我已經說過了,你愛和誰做什么是你自己的事,我不會干涉的。”蘇星萊輕笑道。

“老婆,我真的錯了,要打要罵都由你,你不要不管我啊。”李淳清央求道。

“我真不想管你的事,你愛跪便跪著吧。”蘇星萊說完便徑直出門去尋孩子和保姆了。

此后,李淳清安分了很多,回家也比以前早,面對蘇星萊時經常會有討好。可惜,蘇星萊心里已經沒他。

感情如此無常,曾經我滿心是你,你拼命往外逃,如今我心已死,你卻求著要住進來。正是曾經你讓我滾,我滾了,現在你要我回來,不好意思我已經滾遠了。

日子一天天過去,李茜和劉亞楠相繼為了追求事業發展去了省城,蘇星萊的養生館卻因為接連虧損關門大吉了。第一次創業就失敗讓蘇星萊很受挫,一時間迷茫的百無聊賴。

閨蜜們離開后,和葉風的聊天成了她單調生活里的調味劑。

葉風偶爾會發來自己的新畫作同蘇星萊分享,每一次蘇星萊都能準確捕捉到畫作背后的情感,這讓葉風很是欣喜。他們的交流也從單一的藝術交流拓展到歷史、文學、社會……

蘇星萊也驚訝于葉風的博學多識,而且他對很多現象的見解非常獨到,一反主流觀點,獨樹一幟。

這一天,蘇星萊正和葉風聊著他的新作,突然接到劉亞楠的電話。

劉亞楠迷戀上了自己的健身教練,準確來說是迷上了教練的“男人味”。她感覺得出教練也喜歡自己,可對方總是忽冷忽熱的,讓她捉摸不透。劉亞楠把她和教練的聊天記錄也發了過來。

看著他們的聊天記錄,蘇星萊也不知道這教練是怎么想的,他對劉亞楠的態度時而熱情,時而冷漠,面對劉亞楠的追問也是答非所問。

當然,蘇星萊是希望他們不要進一步發展的,畢竟劉亞楠是有家庭的人,她不想看著閨蜜犯錯。

蘇星萊把聊天記錄的身份信息涂鴉后轉發給了葉風,想看看同為男人的他怎么理解。

“很明顯啊,他想睡她,又有顧慮。”葉風的信息很快回過來。

“啊,不都是些閑聊嗎?”

“這不很明顯嗎?不信你問問你朋友,她肯定也是知道的。”

蘇星萊轉述了葉風的意思,劉亞楠有些低落道“和我想的一樣,或許他并不是真的喜歡我吧,他其實有女朋友的。”

劉亞楠居然喜歡上了別的男人,而且人家是有女朋友的,這讓蘇星萊有些慌亂。這樣的關系發展下去,肯定會惹出很多麻煩。

“快教教我怎么勸我朋友,斷了和這男人的聯系。”蘇星萊向葉風求助。

葉風:說說具體情況?

蘇星萊:我朋友已經結婚,孩子都上小學了,她老公很老實對她也很好,就是那方面不太中用,他們已經好幾年沒有性生活了。這不我朋友和這健身教練認識后就對人家有了想法,那教練還是有女朋友的,我怕她犯錯。

葉風:……這是正常女人的反應啊,你朋友也真能忍,幾年沒有性生活還受得了。

蘇星萊:可是她已經有家庭了啊,沒離婚就和別的男人發生關系,這是違背道德的。而且她老公也沒做對不起她的事啊。

葉風:難道你沒聽過“食色性也”?

蘇星萊:當然聽過啊,不就是說性和吃飯一樣也是人的本能反應之一嗎。

葉風:你聽過卻沒有好好思考過。性確實是人的本能反應,就和吃飯一樣它本身并不存在道德不道德的標準。它不光是本能反應,還是大自然賜予生物的一種使命。通過性從而讓物種得以延續,讓生命生生不息。

蘇星萊:你好像偏題了。

葉風:你認為你朋友因為性需求出軌是不道德的,那當然應該知道性道德的由來。

蘇星萊:……

葉風:原始社會人類的性關系與動物無異,發情期隨機交配,在原始社會性是神圣的,很多原始部落至今還保留著生殖器崇拜。到了母系社會,開始限制族內婚而發展族外群婚,在這種制度下“民知其母而不知其父”。

到了封建社會,女性地位低下,普遍出現了一夫多妻制度,男人以妻妾成群為榮,而女人則被灌輸以忠貞為榮,哪怕她的男人死了她也該潔身自愛,若是女人和不同的男人發生關系,則會被羞辱甚至處死。

這種制度下,女性的人權其實是被剝奪的,甚至可以說淪為了男人的附屬品。到了現代,隨著女性社會地位的提高,又形成了一夫一妻的制度,看似男女人權平等了,但“烈女不侍二夫”的思想依然根深蒂固。

你看看周圍,如果男人出軌了,女人多半會選擇原諒,而如果出軌的是女人,不光她男人不會原諒她,所有人都會看輕她,用各種惡毒的詞語咒罵她。從性制度在不同時代的變遷中,你看到了什么?

蘇星萊:道德與不道德并非性本身固有的屬性,而是人為認定的,而且道德的標準也不是固定的,時代不同道德的標準也會產生變化。

葉風:聰明。現在認為理所當然的一夫一妻制未來也可能會被推翻,比如出現一妻多夫制或別的。

蘇星萊:可是,既然現在社會的道德標準就是一夫一妻,那人們就該遵照它,社會才會和諧,不是嗎?

葉風:的確,一個被普遍遵照的標準有利于社會和諧。但規范不是真理,當規范嚴重背離人的實際需求時,它就不會被遵守甚至被打破,然后新的規范出現。

舉個極端的例子,吃人肉不光違反律法也嚴重違背道德,而且是人類最核心近乎人性的的道德。但歷史上還是出現了不少大災荒年代人類易子而食、析骨而炊的慘事,那種時候道德就成了擺設。

很多人會說,我就算餓死也絕不會吃人肉更不可能犧牲自己的孩子,對此,我只能說未經他人苦莫勸他人善,那些人難道不知道虎毒不食子,但凡能有別的辦法,他們也不會做出如此禽獸不如的事。而且,這不是個例,而是當時當地的普遍現象,這說明了什么?

蘇星萊:這例子也太極端了,沒有普適性。

葉風:那就舉個容易理解的。和尚是不能吃葷的,但如果他們能尋到的食物只有肉類,不吃就會餓死,那他該不該繼續死守不能吃肉的規范?

蘇星萊:不該。

葉風:那你再想一個問題,佛家講究眾生平等,但絕大多數人不要說快餓死了就是平時一日三餐也是無肉不歡,既然是眾生平等,吃其他動物的肉理所當然,吃人肉就被定為罪不可赦,這是不是很沒道理?

蘇星萊:反對!眾生平等正是佛家提倡不吃肉的原因,但不是可以吃人肉的借口。

葉風:當然不是,這個問題是為回答易子而食那個問題的。現在的人類處在食物鏈的頂端,有充足的食物資源可供選擇。但如果整個食物鏈中只剩人類呢?

眾生確實是平等的,包括人類,為了生存,必然會有一部分人類淪為食物,與豬狗無異。而那時候為了合情合理的吃人,必會有新的合理解釋,就是新的道德規范。

蘇星萊:你說的也有道理,不過還是不能說服我。這兩個例子都是人在面臨生死存亡時不得不打破道德規范,可出軌不是啊,人就算一輩子沒有性生活那也不會死啊。

葉風:可是你朋友想要出軌也不是要你死我活啊,人家只是為了滿足正常的生理需求,為什么就非要被扣上違背道德的帽子呢?

蘇星萊:可是她有老公,而那教練也有女朋友,他們這樣做會傷害到別人。

葉風:這又涉及到另一個問題了,你理想中的愛情是什么樣的?

蘇星萊:愿得一人心白首不分離。

葉風:“哎……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離那忠貞不渝的愛情大都出現在文學作品里,現實生活中不能說沒有但極少極少。這句情詩的潛臺詞是如果你愿為我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那我也愿意付出同等的交換條件。

人都有被愛被尊重的需要,因此那樣的百分百愛情成了人們對愛情的向往。這種愛情故事的泛濫,給人們造成了一個錯覺——這種至死不渝的感情是愛情的常態。

在這種集體無意識的支配下,如果自己的配偶愛上了別人,有人會對對方失望,認為對方不再配得到自己的愛;有人會對自己產生懷疑,懷疑自己不如新人,懷疑自己不配得,很少有人會有緣來則聚,緣盡則散的坦然。

其實如果他們能欣賞很多同性甚至比自己還要有魅力,承認自己也有可能愛上別人,認清世事無常的事實,那會少受很多無謂的情傷。

而且,感情這東西挺微妙的,又不是等價交換物,捫心自問即使有人把真心給了你,但他并不是你喜歡的類型,你當真愿意白首不相離?誰還沒有過拒絕追求者的經歷啊!

愛情必須是等價的嗎?還是我對你的愛是無條件的,不管你是不是愛我,也不管你是不是愛著別人?當然,我也沒有義務永遠這么愛你,除非我樂意。

在我看來,只要兩情相悅就是道德的,與旁人無關,當然當事人應該承擔好自己原有的責任。你所謂的會傷害到別人,其實并不是真正的傷害到別人,而是傷害到別人的占有欲或利益。”

葉風的話像一記悶拳砸在蘇星萊腦袋上。她開始認真回想當初李淳清出軌后自己為什么那么痛苦?是怨恨自己完美的愛情出現了缺口,是嫉妒別的女人在他心里更重要,是害怕失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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