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冬2（寒假生活2）

每個人都在為自己的選擇而行動著。

對于普通家庭來說，田夢乘的路，是最普遍的選擇。

看著仍然在藝考培訓機構里上校考課，仍然穿著同樣的培訓服，重復著同樣的三點一線的同齡人們。

田夢乘有時候會覺得：真累啊。她感覺這一切仿佛要像沒有盡頭一樣的拉扯她。

她覺得：我是不是快筋疲力盡了？我是不是已經筋疲力盡了？

“快啊！快！再快點！你們知道一年有多少藝考學生參加校考嗎？你們知道你們的競爭壓力有多大嗎？”

耳畔是專業老師沒有終止的催促…再催促……

在培訓的瘋狂訓練中。

有一天田夢乘在演一個角色里，她覺得自己好像做了一個夢——既清晰，又迷糊。

演出結束后，全場皆是一片默然。

“怎么做到的？進步很大啊……”專業老師評價道。

“……”

田夢乘也呆住了。

但她內心有一個聲音在怒吼：

“給我燥起來啊！”

不過她的軀殼好像一個空心的螺，靜靜躺著海灘上，早已疲憊風干。

雙重的體驗好似一種瘋狂的快感。吞噬了田夢乘身體深處那一顆脆弱幼小的心，吐出一粒堅硬的，茁壯的種子。

之后的校考里，田夢乘很自如的完成了發揮。

柳蹁躚一邊在電商直播中忙碌一邊學習，春節那幾天，終于得了清閑，給自己放一個短假。

柳河故意告訴柳蹁躚自己和朋友要出去短途旅游幾天，要把她寄居在何小荷那兒。

柳蹁躚知道他是想借此讓她在過年的時候去看看何小荷。

很順水推舟的，柳蹁躚便應下來了。

田夢乘知道后很開心，她忙著給柳蹁躚收拾她的房間。

“沒事的，幾天而已，和你將就住就好了。收拾起來麻煩的。”

因為何小葉丈夫工作原因常不在家，何小荷離婚后就和何小葉一家用多年積蓄共同買了一套二手別墅，兩家人住在了一起，也方便兩個女人共同照應。

得知女兒過年回來，何小荷高興得不行。早就開始安排下面幾天的飯菜。

柳蹁躚拉著行李箱來到何小荷開的炒飯店時，看著何小荷正收拾著客人剩下的碗筷。

何小荷背已有些佝僂，端東西時右手總是有一點往下搭，因為之前受過傷，有點使不上力。

柳蹁躚想起早年時何小葉還沒來何氏炒飯館幫忙。那個時候，何小荷身體還很好，她炒飯，柳河負責服務經營。后來柳河出去做其他的，何小葉的演員夢破碎，從外面回來幫忙，接手柳河的事務，再后來何小荷意外受傷，手腕不好使了，鏟鍋鏟的手也日漸不麻利了，就與何小葉調換了職務。

大過年的，周圍的餐館幾乎都打了烊。一條街上開著的門店寥寥無幾，在灰撲撲的冬天里平添幾分人情。

即使過年也還堅持開店，看的出來，對于何小荷，某種意義上，這家炒飯店于她的意義不一般。

柳蹁躚隨便在門口找了個位置坐，何小荷還在埋頭清理，絲毫沒注意到柳蹁躚的存在。

其實大冬天過年的，很少有人會出門吃炒飯。

店里沒有一個客人，只有電視機里播放著以往的春節聯歡晚會，為整個小店帶來一絲活躍氣氛。

柳蹁躚唱了首歌應景：

“打個中國結，再系個紅腰帶……”

何小荷聞聲抬起頭來，下一秒，她忍不住驚呼起來：

“蹁躚！”

在廚房忙碌的何小葉聽見姐姐的叫聲忙跟著跑了出來。

“哎呀，是蹁躚來啦！”

“干嘛不直接回家去啊？上我這兒來干嘛？”何小荷驚喜地問。

“沒帶鑰匙，家里還沒人。夢乘說她今天要去書店買書。”

上次走的時候，還是因為何小荷反對她做“網紅”。兩人大吵一架后柳蹁躚連東西都沒有收拾，連夜賭氣跑去柳河那兒住了。

何小荷知道這事女兒是拿定了，她知道女兒那脾氣，也知道女兒從小到大雖然“野”，但從不會越矩。就決定決口不再提此事。

何小葉一上來就忍不住問：

“蹁躚這次期末考試成績多少啊？肯定又是六百分以上。”

柳蹁躚笑著搖搖頭：

“只有五百七十多。”

“哎呀，退步了呀…但還是比夢乘厲害許多了，夢乘那丫頭要是學習成績有你這樣八成好，都不用我抄那么多心了啊。”

正當何小荷也為女兒的成績感到高興時。

何小葉緊接著又來了一句：

“姐，但是還是不能放著讓蹁躚當網紅了…你看，都掉到五百七了……”

“不是。小姨，是這次考試出題比較難，大家都不容易。我這個分數在我們年級已經是前十了。”柳蹁躚解釋。

柳蹁躚與她小姨很多時候不對付。雖然何小荷出來開炒飯店已經多年，但論市儈，絕對她小姨何小葉拔尖許多。而柳蹁躚也是個倔性子，很多時候忍不了，也就顧不及姨甥關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