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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兩人初識的那天

胡來走出醫院,接著便開車去了昔日的大學校園,這是他和趙梓彤相識的地方,如今物是人非。

現在還是上課時間,所以林蔭道上只有三三兩兩結伴而行的年輕學生。他就近找了個圓木凳,坐下來看著遠處的籃球場,仿佛一個老人滄桑地回憶著往事,可他才三十來歲。他認識趙梓彤多久了呢?十年?十年好漫長,好像一個世紀。

人并不是到了六七十歲才發覺自己老了的,也不是中年發福就老了,而是在某一刻,已經認識到再也回不去了,從頭到腳再也找不到渴望新事物的氣息,沒有期待的那一刻他就已經老了。往后的日子,就只是為了活著,為了事業,為了家庭責任,為了迎合社會已經選定好的身份。可能這樣做,會讓我們能彌補缺失的那份自我,意識到這點的人是很可悲的。

林峰沒有老,因為他眼里還有渴望,還有期盼;趙梓彤沒有老,她愈發獨立堅強了,在尋找著自己的新生活;施然也沒有老,她還有著自己的執念,所向往的未來,而胡來,沒有家人的牽絆,沒有愛人,沒有信念,一無所有。

他一直都記得第一次見趙梓彤的場景。

胡來當初是以高分進入這所大學的,本來有更好的學校可以選。不過總分第一,能讓他在這所大學拿到一等獎學金與助學金,讓他沒后顧之憂。胡來的父母在他五歲那年就因車禍去世,由爺爺撫養長大。他的父母留下了一家小面館,爺孫兩人靠著這家小店生活。胡來很小就知道生活不易,極其懂事,學習和生活都不用爺爺操心。平常一有空就是在面館做事,少了小孩子的天真任性,多了一分成熟。他最大的愿望就是長大能掙錢,掙很多的錢,讓爺爺享福。按理來說,胡來與趙梓彤是兩條平行線,基本是不存在相交相遇的情況,可生活總是喜歡開各種玩笑,讓我們擁有多種際遇。胡來直到現在都清晰地記得第一次遇見趙梓彤的情景,一見誤終身?那應該是吧。

為了最快的修學分,省出時間去兼職,胡來參加了學校的公益活動,那是一次去福利院看望小朋友的益行。當天活動參加人數一共有36個人,有幾個人臨時缺席了。大家眾籌經費,買了各種學習用品,卡通帽子和襪子,還提前準備了好幾個表演節目,胡來作為參與者,在汽車發動前十分鐘,才出現在大家眼前。胡來的名字幾乎所有新生都聽到過,在新生歡迎儀式上,他是優秀學生代表。一方面單獨上過領獎臺,受到校長的嘉獎;另一方面他的名字實在太容易讓人記住。他的名字和他本人太不符,胡來很瘦很瘦,不知道是營養不良還是什么原因,身高175的他只有103斤,皮膚蒼白,走路有點微微駝背,整張臉好似籠罩著一層薄霜。發言時,出去簡單自我介紹,他只說了一句,“我的目標是盡自己最大努力,讓身邊人過得幸福,讓生活有意義。”趙梓彤在場下聽完后,還嘲笑過,“這人真虛,像個老人。”

胡來上了大巴車,徑直走向最后排的座位,看到靠窗位置已經有人,只能在她旁邊坐下。趙梓彤也發覺旁邊有人,轉過頭來看了眼,投以一個禮貌的微笑,便接著看向窗外。車廂上,組織者拿著擴音器在交代一會的注意事項,又進行了一下唱歌彩排,而他們兩人,一個聽著歌欣賞窗外風景,一個安靜地看著手里的書本,旁若無人。快到福利院時,趙梓彤摘下耳機,主動打招呼,“你也是第一次參加這種活動嗎?”

胡來頭也不抬,只回答了聲“嗯。”

趙梓彤并沒有因為冷場而結束談話,反倒自來熟般講個不停。“我是趙梓彤,大一新生。我對于這次活動很期待,同時很緊張,不知道待會兒怎么表現可以讓小朋友更開心點。”

“不用刻意,去到那里分發一下物資。按流程來進行就是,如果對他們太過熱情,等我們走后,他們會很失落。而且,你真的認為一次活動,就能讓他們快樂嗎?”說完,胡來抬頭看向趙梓彤。

“當然,快樂是不分時間段的。能讓他們開心一天,我也會很滿足。”趙梓彤微笑道,“你今天會有什么節目嗎?會給孩子們講故事?”說完用手指著胡來手中的書本。

“我沒有節目,這是我要考試的書。”胡來舉起本書示意。

“嗯,工具書啊。”趙梓彤盯著胡來,再次問道,“你確定,你這張冰山臉,適合今天的活動?”

胡來嘴角微微扯動一下,心底卻傳來一絲嘲笑。他是一貫不喜歡這種益行的,覺得太過虛偽,用這種行動只是標榜自己罷了,而趙梓彤簡直就是無腦的單純。“我不是去表演雜技的,我是去幫忙分發物資。”

“看到你這張臉,就跟欠了你幾百萬似的。放松一點行嗎?你就像個小老頭。”趙梓彤歪頭點評到。

“我只是在安靜看書,僅此而已。”胡來回答。

“切,就知道裝深沉,有啥啊,一看就是個找不到女朋友的人。”趙梓彤暗搓搓的想。翻了一個大白眼后,也不理會胡來,徑自玩手機。

這是他們的第一次談話,但并不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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