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那晚他掀翻桌子以后，又消失了。

程俊也因為這個事情，被他趕了出去。可是我們現在什么都做不了，還要辛辛苦苦的瞞著程冊。

我又開始做噩夢，可能夢里我不住的下沉，沉向最黑暗的海底，夢里的我好像還是記得自己有了寶寶，為了寶寶我也要堅持下去，我不可以被淹死，然后我拼命的往上游，終于到達水面的時候，我突然看到程然的臉，然后我就被憋醒了。

只要入睡就是這個猛，我一遍又一遍的尖叫著醒來，周而復始，好像進入了一個惡性循環，無法逃脫。我開始吃不下飯，瘋狂的吐，除了吐就是睡覺，慢慢的我已經分不清白天黑夜了。

終于，我陷入了黑暗中，這次不是夢，因為我沒有任何力氣往上爬了。就這樣也挺好，活著和死去又有什么區別？我想要守護的人守護不好，想要保護的人也保護不好，我真沒用。

迷迷糊糊中，我看見了爺爺奶奶，他們沖我揮手，還有之前那個小孩子，他笑著叫媽媽。我向他們跑過去，突然發現我的手被拉住，“不要過去。”我回頭，程然。

“程然對不起，我們扯平了吧。我要去陪我們的孩子了，你在這邊好好的。相互折磨這么久，你放過我吧。”眼淚滑落，我聽見他說，“只要你醒來，我們就一拍兩散吧。”

我深吸一口氣，睜開眼睛。

我在醫院。

身上插滿了管子，心跳檢測儀在嘀嘀嘀嘀的響著。

這時候有人推門進來，我趕緊閉上眼睛。

“醫生，她的身體沒問題了吧？”程然！

“是的，已經恢復了。現在只要時機合適，她很快就會醒來了。”

“那，孩子呢？”他猶豫了一下還是問了。

“孩子很健康，生命力很頑強。”

我聽了總算放下心來，孩子沒事就好，別的事情都是小事，我以為……

不一會，我聽見開門的聲音，房間里面又只剩下了的儀器嘀嘀嘀嘀的聲音。我偷偷睜開眼睛，卻發現他正盯著我的臉。

我嚇得趕緊閉上。

“別裝了，起來吧。”他用手城主腦袋，低著頭。“你什么時候這么有骨氣，七天不吃飯，只喝牛奶？你不怕把自己餓死？”

“我懷我們的孩子的時候，我吐得更厲害，但是當時你不在身邊，我自己去打針，自己去孕檢，吐了我就吃，吃了再吐。怕對孩子有影響，我連止吐藥都不敢吃。”我絮絮叨叨的說著，不是為了博取他的同情，就是想起這個事情我心里依舊無法忘記，我付出了那么多，那么深的感情，他怎么可以坐到那么殘忍。

“程然，我真的是拿命再愛你。你不知道吧，在失去孩子又被你冷落的那段時間，我喝過四次安眠藥，被送進醫院洗胃四次。我此次從死亡線上被醫生拉回來。”我看他的眼睛里滿是眼淚，也有些哽咽。“最后一次，我站在36樓的樓頂，都已經走到平臺的邊緣，我媽媽突然來了。你知道嗎，我媽媽，那么怕高的人，她爬到了我旁邊，站起來，她看著我說，‘姜姜，媽媽知道你難過，你不要怕，我們一起跳下去，下輩子還做母女。’我當時就崩潰了，我抱著她哭了好久，下面消防車和消防隊員，還有好多的圍觀群眾。從那一刻開始，我就不會再為你難過了。”我抬起頭看他，他的眼淚從指縫中掉了下來。

他可能到這個時候，才真的明白，那些日子發生的事情，究竟給了我多大的傷害。“我以為我會一直沉淪下去，可是我遇到了程冊。他太善良，又溫暖，他的愛和關心都沒有什么特別的目的。我喜歡上了他。后來發生的事情，你也知道了。我們就走到了現在。”

他很久沒說話，只是站在窗邊。

“他太不成熟了，如果要選擇，蘇秀東都比他強。”他沒回頭。“現在的他，被這樣突如其來的成功捧上了高位。我不是不放你走，而是你如果看到如今的他，我怕再刺激到你。我知道我欠你的我這輩子都還不完，可是我也不想看到你再被傷害，尤其是被同一個人。”

“沒事，我也沒想跟他有什么結果了。媽媽說了，既然無法早婚，我們晚婚不婚都挺好的。”

“那既然這樣，你就還是留在我身邊吧。我會對這個孩子視如己出。”他突然轉身。

“我也想，我也想過這個事情，祈求你的原諒，繼續留在你的身邊，甚至再有一個我們的孩子。”我看著他，“可是不行，程然，我在你的身邊，就開始做噩夢，無邊無際的噩夢。然后就無法吃東西，吃了就吐。我的身體抗拒和你的相處，我們沒有辦法再在一起了。對不起。”

“是我對不起你，我傷害你太深了。可是我也沒有資格請求你的原諒了，如果你必須走，我不會阻攔你了。只是希望你可以答應我一個要求，如果去找程冊，一定不要過于激動。”他突然間好像釋然了。

“嗯，我會注意的，畢竟也不是小孩子了。”我突然想起一個事情，“程然，你能不能，為我們的孩子建一個基金？我想為他做一些事情，用他的錢，去幫助那些單親媽媽。”

“好。”他走到病房門口，“你明天我安排飛機，送你回伯父伯母身邊。”

“謝謝。”我忍不住捂住嘴巴，淚如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