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年12月18日周三天氣暴雨

我們聽到的一切都是一個觀點，不是事實。我們看見的一切都是一個視角，不是真相。

——《沉思錄》

經(jīng)過幾日的調查和談話，今天結果終于出來了，沒有任何意料之外的轉機出現(xiàn)，林被要求以身體不適為由主動提交了辭職報告。

“哥哥，你想開點啊！這件事情發(fā)生了就讓它過去吧，哥哥你這么有才華，我們從頭再來，一定會要比以前好很多的。”我在林的身邊安慰著說道。

“我不想去想這些了，我頭好痛，好難受?！绷治嬷^痛苦地坐在座位上。

“我來摸摸看?！蔽野咽址诺搅诸~頭前，“沒事，沒有發(fā)燒，哥哥，我?guī)湍闳嗳嗬??！闭f著我?guī)土肿銎鹆祟^部按摩，希望他能夠舒服一點。

“何以至此啊，何以至此！”林悲嘆道。

“就當是人生的磨礪吧，也許度過這次哥哥你會變得更加強大的?！蔽?guī)退嗔祟^部又幫他捏了捏肩膀，只覺得他肩膀上的經(jīng)絡硬邦邦的捏也捏不動，可能是長期伏案工作所導致的。

“我真的感覺我快不行了?！绷謱⒊林氐纳眢w彎了下去。

也許是感受到了主人的崩潰，丁丁走過去舔了舔林的臉龐，林卻依然無動于衷。

“哥哥你千萬不要這么說，在我的心里你一直都是很強大很厲害的，你一定不會被這個事情所擊垮的。”我用小手握成拳頭錘擊著林的背部。

“可我現(xiàn)在連工作都沒了?！?

“沒事的，工作的事情以后再說，哥哥你現(xiàn)在就是要先堅強起來。那個里爾克不是說過嘛：‘有何勝利可言，挺住便是一切！’哥哥，你還是要相信你自己，能夠面對這一切的，說不定等過了短時間你自己也就忘掉了這些個事情了呢！”

“不行不行，我身體會是不舒服?！?

“哪里不舒服呀，讓欣欣來幫你揉揉吧?！?

“我也不知道哪里不舒服，我反正感覺自己快要死了?！?

“哥哥你別這樣，振作一點呀，你這樣下去不行的！”

“欣欣你說，死后是一個什么樣的世界？”

“呸呸呸，哥哥你別說了，那些人巴不得你這么去想，你這么想了反而中了他們的圈套了，你只有好好地活下去，才是對于她們最好的反抗！”

“反抗？呵呵，笑話，她們此時恐怕已經(jīng)忘記了自己所做下的事情了吧，我還反抗，反抗給誰看呢！”

“哥哥，你真的別這樣……”

“我還是死了算了，學校里肯定都在傳關于我的這件事情，還不知道會被說成什么樣子，他們還把我發(fā)到了網(wǎng)上，現(xiàn)在全社會應該都知道了了吧，都知道我林瀟是個壞人。哈哈哈哈，壞人，做壞人是什么感覺啊？欣欣，你能不能告訴我呀？”林神經(jīng)錯亂般地癲狂了起來，說話的時候時而帶著獰笑。

“哥哥，要不我們去醫(yī)院看趟醫(yī)生吧。”

“滾！我不去！”林突然瞪大了眼睛沖著我吼道，我從未見過他如此憤怒到目眥盡裂到樣子，這也是他第一次對我發(fā)這么大的火。

“嗚嗚嗚?！倍《≡谝慌砸舶l(fā)出了像是哭一樣的聲音。

“那怎么辦呀，哥哥，你現(xiàn)在這樣下去肯定不行啊！”我依舊壯著膽子繼續(xù)勸說道。

“我說過了我沒病！不要去醫(yī)院！”林暴怒地喊道。

“不是，我不是說你有病，我意思是我們可以向醫(yī)生問問建議，有沒有什么方法能讓你心情好轉一點兒?！?

“好轉一點兒？老子現(xiàn)在心情好得很！去看什么醫(yī)生？我難道以前不也是這個樣子的嗎！”

“可你從前不是這樣子的呀，你看你現(xiàn)在……”有些話在嘴邊我卻不知道該如何表達出口。

“我現(xiàn)在？我現(xiàn)在怎么了？你是說我現(xiàn)在沒有了工作了是吧！嗯？”林抻長了脖子說道。

“不是，我不是這個意思，哥哥，你聽我說……”我被林的反應一時嚇到了，都感覺到淚水在眼眶中打轉。

“你覺得這個世界上有公平嗎？”林突然安靜了下來，平靜地向我問道，使我一下子都沒適應過來。

“有啊，我想一定會是有的……”

“那為什么全世界的人都沒有理解我的！”沒等我把話說完，林又突然從椅子上跳了起來，咬牙切齒地喊了出來。

此時的林就像是一個情緒極其不穩(wěn)定的精神病人，一言一行都在刺激著我的心跳。

“至少還有我和丁丁呀！”我拉了拉他的衣擺輕聲地說道。

丁丁聽到了自己的名字趕緊搖著尾巴跑了過來，他幾次都想用后腿站起來抱住林，這也許是丁丁能為主人做的唯一的事情了。從他的眼中我也能感受到那種想幫忙卻不知該如何去做的迷茫。

“哎，只有你們理解我有什么用？”林的態(tài)度似乎是稍微緩和了一點。

“至少你不是那么孤獨了嘛?！蔽亦僦彀驼f道，這已經(jīng)是我目前唯一能想到的方式了。

“我想一個人靜靜了?！绷肿谖蛔由贤ｎD了一會兒說道，說完便站起來向房間走去。

“要不要我陪你啊？”我在他的身后向他問道。

此時他傴僂著身軀在房間門口停了一下，卻并沒有回答什么，而是搖了搖頭繼續(xù)往里走去。丁丁見狀也跟著走向了房間，進入房門的時候，他朝我看了眼，然后搖著尾巴走了進去。

“嗙”的一聲，我聽見林倒在床上的聲音，仿佛是剛才的林在說話的時候已經(jīng)用盡了全力，此刻的他早已力竭，這一聲此刻聽來多像是心底某樣東西破碎的聲音。

我呆呆地站在原地，不知道自己的大腦是在思考著什么還是在放空。也不知過了多久，我躡手躡腳地走入房間，卻看到林雙腿掛在床沿上，走近看發(fā)現(xiàn)他雙眼瞪大了盯著天花板，眼神里什么也沒有十分空洞，就像是睡著了一樣。丁丁將身子躲在床下，只伸出了半只腦袋好奇地看著這一切，顯得有些不知所措。

“哥哥，你在想什么呢？”我見狀便也陪林一起仰面躺了下來。

“沒想什么?！边^了良久，林才說出了沒有語調的四個字。

“要不，我們去找警察跟他們說一下？”

“警察？”

“是啊，之前你不也說就像找警察反映一下情況了嘛？”

“嗯好的?！绷终f完又不再言語。

“那我們現(xiàn)在過去？”我再次試探性地問了一句。

“可以?！绷肿焐线@么說著，但是身體依舊躺在床上一動不動，眼神也依舊空洞地望向上空，仿佛是永遠也不會閉合的一樣。

“那我們起來換個衣服一起過去好不好？”我爬起身來摟主他的肩膀問道。

“嗯?！绷忠廊惶稍谝慌詻]有動靜。

“來，我們先起來吧?！蔽艺f著將他的上半身從床上抱起，可是我轉身去拿衣服的時候他又會“噗通”一聲倒了下去。

“哎呀，起來嘛?！绷脂F(xiàn)在的樣子像極了每天早上他拉我起床我卻不想起來的樣子。

我在想拉他的時候他卻自己起來了，但是依然有氣無力地向我說道：“幫我穿衣服吧。”

“哦哦好的?！蔽亿s緊去衣架上拿了衣服給林穿好，然后攙扶著他走到了門口，我再扶他坐下，又幫他換好了鞋。林就像是行尸走肉一般渾渾噩噩，也許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正在干什么事情。

然而沒有想到的是，當我?guī)е趾貌蝗菀讈淼骄炀掷锩?，負責接待我們的警察卻只是簡單地讓我們說明情況并通知我們回去以后等他們聯(lián)系。

這樣的態(tài)度令我十分無語，他們依舊認為林被網(wǎng)絡暴力不過是一件微乎其微的小事，并不值得過多關注，即便看到林的臉上氣色全無，也無法引起他們的足夠重視。所謂的等他們聯(lián)系云云，不過是逐客令之前的官方說辭。

憤慨之下，我?guī)е只氐搅思抑?。幫他換下鞋子脫去外套后又扶他回房間躺了下來。自此之后無論我再說什么，林都不再言語，宛如一個傻瓜或是啞巴，終日只是呆呆地望著天花板出神，讓他起來吃飯也沒有任何反應。我無可奈何之下只好向殷子峰發(fā)去消息訴說此事。

當晚殷子峰便來到了我們家里，他來到房間后看見倒在床上的林一時也是不知所措。

“我從沒見過林瀟是現(xiàn)在這個樣子?！币笞臃逭驹诖策厡ξ艺f道。

“那現(xiàn)在怎么辦啊？我能說的都跟他說了，但他已經(jīng)不聽我說話了，叫他起來吃飯他也不吃，我又抱不動他，哎呀，這可怎么辦呢！”我焦急地跺腳說道。

“我試試看吧?！币笞臃逭f罷走向了林。

“林，怎么樣啊現(xiàn)在？”

“沒什么。”雖然只說了三個字，但好歹林總算是開口了。

“餓不餓，要不要去吃點東西？”

“不餓，不想吃?！?

“我給你帶了你最喜歡吃的生魚片，放久了可就不新鮮了?！?

“不吃了?！?

“林，你現(xiàn)在身體有不舒服么？”

林沒有言語。

“我?guī)阆热コ詵|西吧?！币笞臃逭f完就將林抱在懷中向客廳走去。

我跟著他們走出了房間，看見林躺在殷子峰的懷中紋絲不動，既不反抗也不抱緊，任憑顛落也不所謂。

就這樣，殷子峰抱到了餐桌邊上的椅子上，桌上放著三文魚片，醬油和芥末殷子峰已經(jīng)提前為林給準備好了。

“來吃點嘛。”殷子峰用筷子夾起了一片魚，蘸了一下醬油送到了林的嘴里。林嘴巴一動不動任憑殷子峰將筷子伸進了嘴子。殷子峰抽出的時候松開了筷子終于讓魚片留在了林的嘴里。由于殷子峰將醬油和芥末調和地恰到好處，因此林吃的時候也能夠泰然自若，仿佛什么也沒發(fā)生過一樣。

“好吃嗎？要不要再來一片？”殷子峰說著又夾起了一塊魚片朝林的嘴里送去，“這可是我今天下午特地去日貨超市買來的最新鮮的三文魚，你嘗嘗看，如果好吃的話我下次再多買點來給你吃?！?

林默默地又被動地吃了一片，我都沒見他嘴巴動過，似乎是直接吞咽下去似的。

“林，今晚先好好休息，明天我們一起去看一趟心理醫(yī)生吧。”

“不去不去，我又沒病，去干嗎？”林再次開口說話道。

“我們也知道你沒有病，所以去醫(yī)生那里確認一下嘛，這樣我們也好放心對不對?！?

“不去不去，我不想出去。”

“不想出去也可以啊，我有個朋友就是心理醫(yī)生，我讓她來咱家里好了。”

“不需要不需要，我沒病我沒病?！绷忠琅f還在那里埋頭嘀咕著。

殷子峰并沒有理會林，而是拿出了手機打開微信，給某個人發(fā)去了一條消息。

“那就這么定了啊，我已經(jīng)跟人家小美女聯(lián)系好了，她也是個大忙人，在市區(qū)里開了一家自己的心里醫(yī)療診所，每天的日程都排滿的，也是看在我的面上愿意抽空提供上門服務，到時候你一定要好好配合人家啊，阿好啊？”

我意識到，殷子峰一定是琢磨透了林的心思才會這么說，因為林是很不愿意給別人造成不便的人，他會因此而產生愧疚，即便是現(xiàn)在自己也難受的時候。所以殷子峰只有這么說才能讓林在心理上同意這件事情。

林坐在那里依舊沒有反應不置一詞。

“那我就當你默認了啊，到時候可要好好配合醫(yī)生，把你心里想的都跟醫(yī)生來說，說出來之后就會好很多啦，我們都沒覺得你有病，只是希望能夠找到一個轉業(yè)點的人來傾聽你的傾訴，這樣也能夠讓你好受一點?！?

林看了眼殷子峰，還是沒有說話，只是嘴角輕微地觸動了一下。

而殷子峰卻立刻讀懂了林所要表達的含義說道：“瀟瀟，你放心好了，我這個朋友已經(jīng)從事多年心理醫(yī)生這個職業(yè)了，非常敬業(yè)的，而且絕對能夠做到對于客戶所說的所有事情做到保密，絕對不會再有其它任何人知道的，這點你絕對放心就可以了?！蔽易⒁獾揭笞臃逭f話的時候特意沒有使用“患者”這樣的字眼而是說成了“客戶”。

“哎，那就先這樣吧。我太累了。”林嘆了一口氣說道。

“那三文魚還吃嗎？”

林沒做回答。

丁丁趴在林的腳邊搖晃著腦袋，吐著舌頭望向主人，林依然沒有反響。

“好，那我扶你回房間睡覺吧。但是你一定要答應我，今晚一定要好好休息，其他的事情就不要去想了，知道了嗎？”

“嗯?！?

得到了林一個字的回應，殷子峰也算是舒了一口氣，于是扶著林回到了房間。

“看會兒電視吧，怎么樣？”殷子峰說完打開了臥室墻上的電視機，熟練地調節(jié)起了各個頻道內容，就像是曾經(jīng)經(jīng)常使用過一樣。

“看個喜劇頻道吧?！币笞臃鍖㈦娨暺聊徽{節(jié)到一個喜劇綜藝節(jié)目，然后爬到床上將林的上半身托起來靠在床頭上，還從柜子里拿出了一個枕頭墊在了林的后腰處。

“先看會兒電視吧啊?！币笞臃逭f著也脫了鞋子靠在了林的身邊。

我見狀便先出去收拾了一下客廳，然后回來也坐在林另一邊的床沿上陪他一起看電視。

此時的電視里放著林平時最熱衷的喜劇節(jié)目，那些個演員也是林最喜歡的，但是此時無論里面在輪番上演著什么樣精彩絕倫的表演和節(jié)目，林都只是呆呆地看著，一臉茫然的表情，我甚至懷疑林是不是睜著眼睛睡著了。但是殷子峰卻在一旁每當笑點的時候都在一旁哈哈大笑，一邊笑還一邊拍著林的肩膀和大腿，不斷重復著剛才鏡頭里面那些搞笑的瞬間和演員們的臺詞。如此這般，才能偶爾使得林的嘴角露出一個勉強上揚的表情，不知道是真的覺得節(jié)目本身有意思還是為了配合殷子峰那賣力的樣子。

過了很久，我看了下時間已經(jīng)到了深夜十一點多，我轉身對林問道：“哥哥，困不困，要不要睡覺啦？”

“唔?！绷謴暮韲道锇l(fā)出了一聲輕微的聲響。

“去上個廁所吧？”殷子峰在一旁說道，我這才意識到林已經(jīng)小半天都沒去過廁所了，就算沒怎么吃喝但也該去一趟了吧，于是趕緊說道：“我?guī)闳伞！?

我和殷子峰一起將癱坐在床上的林扶了起來，然后殷子峰將林的一只手臂勾在自己的肩膀之上，半扶半抱地將林帶去了廁所。

“要不要順便洗個澡吧？”林平時不管春夏秋冬每天都要洗一次澡，今天還沒洗過，因此我走到廁所門口向里面問道。

“要洗澡嗎？”我聽到殷子峰在廁所里面對林輕聲問道。

“好，那就直接睡覺吧。”過了一會兒又聽殷子峰在里面說道。

等林上好廁所從里面出來以后，我們一起將他拖到了床上并給他換好了睡衣睡褲蓋上了被子。

“今天真是麻煩你了。”伺候林睡下之后我們走出了房間，我向殷子峰抱歉地說道。

“沒有的事情，這都是我應該做的。林遭受到了這樣的事情是他的不幸，作為朋友這也是我目前唯一能夠為他做的事情了。”

“那明天那個心理醫(yī)生什么時候過來？”

“我約的是下午一點，反正那個時候你們都在家對吧？”

“是的，我已經(jīng)向學校里請假了，這幾天都在家里照顧他了?！?

“嗯，到時候如果有什么需要就聯(lián)系我，我隨時有空。而且我不忙的話也會過來多看看他。林現(xiàn)在這個樣子正是最需要親人陪伴的時候如果我們能夠及時在他身邊跟他多講講話多散散心，也許就會過去了。當然這只是我一個外行人的看法，具體的還得等到明天那個心理醫(yī)生過來看她怎么說?！?

“那你覺得林現(xiàn)在這個狀態(tài)正常嗎？”

“這還需要問我嘛，正常人都能看得出來林現(xiàn)在這個樣子肯定是不太對勁，我跟他認識了那么多年，他以前也從來沒有過這個樣子。我估計可能是得了抑郁癥了?！?

“那要是真得了抑郁癥那該怎么辦??？”我焦急萬分地問道。

“先別多想吧，也有可能只是林一時情緒低落，希望他這次也能夠挺過來吧?！?

“能夠這樣那是最好的了?！?

“哎，看他這個樣子我還是不太放心，特別是今天晚上，我要不還是現(xiàn)住在這里吧，萬一晚上有些什么事情你也好叫我來照應照應?！?

“啊，這樣你會不會太辛苦了啊？”我對于殷子峰提出的想法有些許意外。

“不會啊，以前你不在的時候可都是我一個人照顧林的，放心吧，不用考慮我辛不辛苦，林不要因此出什么事情才是最為重要的。而且我想，林知道晚上我也在這里的話，他的心里也能夠放心一點?！?

“你說得對，那你晚上睡在哪里？”

“這樣吧，你還是和他睡，我就睡在另一個房間里吧。”

“好的，那我這就去給你準備一下?！庇捎谀莻€房間長期沒人居住，我們就經(jīng)常將雜物對方在了那里，而且那間臥室的床上也沒有擺放床上用品，一切我得去準備起來。

“那今天就委屈你先睡在這里了。對了，那個明天你上班不影響吧？”我?guī)鸵笞臃邃伜昧舜脖粏柕馈?

“沒事，那邊我就算不去也沒事。你放心地去睡覺吧，晚上林有什么事情記得喊我就好。對了，今晚丁丁就放我這邊吧，我擔心他早晨醒過來會打擾到林。”殷子峰說著雙手從地上抄起了丁丁抱在懷中。

“嗯好的，那要去洗個澡嗎？我看衣柜里有沒有林的衣服可以給你換一下的?！?

“不用不用了，我今天來之前在家里洗過澡了，就這樣睡吧，你今天照顧林一天非常辛苦了，也早點去休息吧。”

“嗯好?！闭f完我便躡手躡腳地回到了林瀟的房間，當我上床的時候借著窗外月亮的光瞥見身旁的林雙眼依然睜開著，幾滴晶瑩的液體正從他的臉上悄然劃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