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媧想看看自己和寧凡的未來。

她承認，她動凡心了：在她最是情竇初開的年紀，遇到了最是風情萬種的寧凡，萬千風情饒眉梢，此情難薄。

誰家少女不懷春？只是未遇錦繡郎。

眼下既遇錦繡郎，少女怎能不懷春？

“善，小妹有求，為兄自當應允。”

聞女媧之言，伏羲不假思索，立即祭陣演算起來。

他對女媧，向來有求必應。

“多謝大兄。”

女媧甜甜一笑，退居一旁，懷揣憧憬，靜靜觀望。

不知道自己跟他有沒有緣分呢？

該是有的吧？

無緣的話，自己也不能落到這空間來。

可…

寧尊是女子身啊。

想到寧凡皮囊，女媧又不免有些擔憂。

這若是真有緣，她倆誰是妻，誰是夫？

女媧想入非非間，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

隨著時間推移，伏羲的眉宇卻越皺越深。

到后來，干脆就擰成了一股繩。

足見其心態之凝重。

“不可能，怎么會算不出？”

他掐訣速度愈發疾快，臉色漲紅，口中不住呢喃道：

“算不出…完全算不出…他不在蠻荒之內…不…他不在道之內…找不到…找不到一點蛛絲馬跡…他的身上…”

“沒有因果！”

一個生靈，沒有因果？

聽到伏羲的自語，女媧芳心，狂跳不止。

世間竟有如此存在？

“大兄，要不別算了。”

女媧開始記掛起伏羲安危。

不管寧凡因何而沒有因果，這般存在都不是他們能觸及的，倘若被牽扯出什么禁忌，那是會招來大災禍的啊！

可惜…

已經太遲了。

“噗！”

女媧話音正落。

伏羲猝然噴出口精血，八卦陣分崩離析，碎成粉末。

但在意識抽離歲月的最后一秒，伏羲抓住空隙，以莫大代價，拼盡全力睜開眉心豎瞳，向歲月長河深處望去…

“我看到了！”

他看到了。

他看到了一只蝶。

不，他看到了成千上萬只蝶。

那一個又一個黑暗動蕩的時代，他每一世都是蝶。

蝶飛過了混沌，飛過了開天大劫，飛躍了蠻荒，他要飛到洪荒，不，也許洪荒也不是終點，他在找一個人…

一直在找。

一只執著的蝴蝶。

“大兄！”

見伏羲吐血，搖搖欲墜，女媧花容慘白，忙上前攙住伏羲，扶著他就地坐下，手足無措，心急如焚，問道：

“你怎么樣？怎么會吐血的？你到底看到了什么？”

“不要問了，我沒事，什么都別問。”

伏羲推開女媧玉手，顫顫巍巍地站起身，眼角竟滑過一滴濁淚，望著那道緊閉的虛空大門，一臉復雜，道：

“有的事，不到知道的時候，他…是個可憐人吶。”

單單一眼，伏羲便滿目悲涼，險些淚流圣面。

他在那只蝴蝶身上，看到了無窮無盡的孤獨。

幾個時代的尋找，幾個時代的追索…

不可思，不可遇，不可求，不可言，不可念。

縱是如此，他亦從未想過放棄。

那段癡情，橫跨了空間、時間、歲月、光陰…

無果，不悔！

此間悲情，實乃不親身經歷，所不能體會也。

伏羲不得不動容。

“大兄…”

女媧似有觸動，若有所思，輕聲問道：

“小妹與他，是有緣無份么？”

按伏羲話里的意思，寧凡是有心上人了。

很早之前就有了。

“事無絕對。”

伏羲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意味玄奧，道：

“有情終成眷屬，緣份之理，難以言盡。”

緣份這種東西，不是一個卦象能說得準的。

難道算卦算出無緣，你便要放棄嗎？

“好吧。”

再怎么說女媧也是未來妖圣，接受能力還算是比較不錯的：只要伏羲沒把話說死，就有希望，她就會去嘗試。

試過了不行，那是命，認了。

不試試就卻步，那才真的會追悔莫及。

“等寧尊出關，再說吧。”

“善。”

…

萬載一晃。

普普通通的一天。

吃了先天蟠桃，伏羲的荒獸之毒已解，給九株先天靈根澆完水，施完肥后，兄妹二人盤尾坐于菩提樹下修煉。

菩提樹有提升悟性之妙用，可助生靈修道時…

事半功倍！

修煉起勁時。

陡然。

空間狠狠地震顫了一下。

兄妹猛地脫離入定狀態，相視一眼，齊齊看向大門：

寧尊…要出關了么？

二者此想法剛一升起，下一刻。

一道無可匹敵的威壓，從虛空大門內傳出。

緊接著，一團墨色黑火沖出虛空大門，空間動蕩，明明不該有五行之力出現的夾縫空間內，此時居然下起了雪…

鵝毛大雪！

雪中有火，黑火化蝶。

遮天蔽日的蝴蝶傾巢而動，整個空間霎時被一股蒼茫古樸的妖氣所繚繞，妖氣所過，空間內驚現山川草木。

樹是鐵樹，鐵樹開花，春芽冬發。

山是魔山，魔子鎮山，魔威狂舞。

雪是仙雪，生機勃勃，造化神秀。

三種不同的意境，卻出現在同一個生靈身上，且…

毫無違和！

女媧和伏羲俱被這一幕，驚的舍橋不下：

“這是煉虛？”

他們不是沒見過煉虛生靈。

那荒獸之王，也沒寧凡這般威勢啊。

而更讓他們駭然的，還在后頭：

只聽“轟隆”一聲，虛空大門緩緩打開。

門內，寧凡閉目屹立。

其面色慘白，病容嬌弱。

櫻唇無血色，惹人憐惜。

白衣覆身，如圣潔神女。

嫻靜似嬌花照水，行動如弱柳扶風。

羅襪綾鞋，纖塵不染，纖纖弱質，楚楚生憐。

與閉關前對比。

出關后的寧凡，更像病女西施：

冷冷清清，凄凄慘慘戚戚，天見猶憐。

但就是這么一位，看似嬌不禁風的柔弱女子，卻予人以種比山之高，比海之深的浩瀚之感。

仿佛他站在那兒，萬丈魔山都顯得格外渺小！

“寧尊…”

觀女子之大氣，女媧的鳳眸，趨于迷離，再升仰慕。

若能得夫如此，夫復何求焉？

然，寧凡欲予二者之震撼，還遠不止于此：

只見其本我之身，無意識地抬起玉手，向空間異相輕輕一點，檀口輕啟，輕描淡寫地吐出一字：

“崩。”

唰！

此字一出，云淡風輕，空間凝固。

目光所及，魔山也好，妖蝶也罷，或是那鵝毛仙雪…

瞬息崩塌！

女媧與伏羲，倏然膽寒：

一字，崩萬物。

萬物為虛，唯我是真，此，方作煉虛…

真諦！

荒獸之王，不如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