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落落輕輕搖頭，“不是自我感動，也不是真想從你手中獲取什么。你可以理解成我愛慕虛榮，因為你的選擇我擁有了住大房子的機會，想讓這種日子再長一點。我心里很明白你和你所處的階層的人怎么看我，覺得我不自量力，想通過你爬得更高。我不否認我有這種想法，但到目前為止，我并沒有做什么，對嗎？”

秦致霄的眉頭越蹙越緊，“你想說什么？”

他從她眼里看出壓抑的密而不渲的濃烈情緒。

他分析不出那份濃烈的情緒意味著什么。

他們才相處的時間很短，她對他不應該有深厚的感情。

許落落直視他黑眸里的探究，輕聲道：“這是我在燕城擁有的唯一一個稍微像個家的地方。如果你不討厭我，能不能讓我把這里當成家？讓我在心里偷偷把你當成我的家人？”

秦致霄的眉目瞬間冷了下來，語氣也如冬天里的冰雪，劈頭蓋臉朝許落落砸過來。

“許落落，你的把戲還真多。你是認為經過那個晚上我們之間會有什么不同？還是你確定你懷了我的孩子，有了跟我談判的籌碼？”

許落落急忙否認，“我沒懷孕。如果一定要說我有非分之想，應該是我控制不住自己，對你生出了許多不必要的感情。如果你介意，我們把婚離了，把合同取消，我把房子和錢都還給你。我們重新開始，好不好？”

“如果我不是新城的大老板，只是個普通的殘廢，你會這么卑微？”

“我從來沒在意過你的腿。”

“那是因為從一開始你就因為我的腿有利可圖。如果我沒殘廢，你就算賺一輩子也賺不到兩千萬!你以為我看不出來你曾經的想法，你曾經只把我當成你的甲方，無論我說什么你都不會生氣，因為你心里清楚我們只是合作。知道我是新城背后的老板后，你的眼中出現了很多算計，甚至算計到我床上了。我說對嗎？”

許落落沒有想到她在他眼里居然是這樣的。

腦子紛亂到她找不到為自己辯駁的理由。

她咬緊舌尖，強迫自己回過神。

她說道：“我明白了，以后我會像以前一樣。”

秦致霄看她蒼白如紙的臉色，心里的不舒服達到了頂點。

“你以為你這么說我會高興？”

“你需要我怎么做？”許落落的眼淚再也控制不住地滾下來，她啞著聲音道:“難道因為我家世不好，我連偷偷追求自己的夢想也不配？因為我無權無勢，我連喜歡一個人都要被質疑別有用心？如果是，我跟你道歉，我不該對你心動，更不該不自量力地想改變我們之間的現狀。這些話，我以后不再說了。”

許落落說完，第一次在秦致霄面前跑上樓，把自己反鎖進房間。

心痛得不知道該怎么辦才好。

黃絹像一張勒得她窒息的網，稍不留意，她就會推進深淵，再也沒有反身的余地。

她以為她此生最大的幸運已經出現時，他卻對她充滿懷疑。

院外，傳來汽車發動的聲音。

許落落從窗簾的縫隙中看到黑色邁巴赫消失在黑暗里。

她的心一如空蕩蕩的別墅一樣，冷得她發顫。

車內。

秦勇將黃絹撞人的視頻交給秦致霄。

秦致霄看完后，問道：“傷者情況怎么樣？”

“重傷，目前在icu。黃絹肇事逃逸后就找了少奶奶，到處跟人說是少奶奶駕車撞人。剛好她的那款寶馬車跟少奶奶的是同款，都是今年的最新款。”

“之前讓你查黃絹的履歷查到了？”

“查了。有人在她的檔案上做了手腳，和法很高明。目前能查到的都比較普通，但她的賬上每年都有一筆不小的資金注入，前段時間就有一筆幾十萬的資金進賬，但資金來緣無法查。”

“你都查不了？”

“是的。”

“爺爺讓人鎖的？”

除了他爺爺，他一時間都想不出誰能在他手里鎖住一個人的檔案和履歷。

“很有可能，因為少奶奶的很多事也查不出來。”

“還有這樣的事？”

秦勇無聲點頭。

秦致霄不由得皺眉。

明明看起來普通的兩個人，卻還是特別的地方。

處于他這個階層，世上很少有真正的秘密。

只要方法得當，所的的秘辛都能挖得到。

除非有人提前做了手腳，刻意干擾，讓他短暫被迷惑。

秦致霄想清楚后，對秦勇說道：“先讓人把黃絹撞人的相關證據準備好，之后看少奶奶的態度。”

秦致霄想到許落落的眼淚，喉嚨里像被堵了一團棉花。

“回別墅。”

秦勇立刻調轉車頭。

許落落情緒平復后，洗了個澡。

她心里很害怕。

明明這些年都是這么過來的。

以前有事直接就處理了，不會把時間和精力放在傷心上。

自從知道秦致霄是那個人后，她會無意識地想要跟他走得更近。

但從秦致霄的角度看，她就是個普通的合作方。

如果她有不同尋常的舉動或熱情，以他們懸殊的社會地位，他只會覺得她另有圖謀。

許落落嘆了口氣，以后得換個秦致霄喜歡的方法。

她先喜歡，她就多付出一點。

再加上他腿不好，難免有心情不好的時候。

大門突然開了。

是秦致霄去而復返。

秦致霄也看向站在樓梯上方的許落落。

她應該剛洗過澡，頭發還濕著。

靈動的眉眼上覆著一層氤氳的濕氣。

秦致霄的眼神從她的臉上，移到脖子，再往下……

許落落尖叫了一聲，捂住胸口往樓上跑。

她以為他走了，所以沒穿內衣就出來。

秦致霄看她慌亂的模樣，嘴角微勾，煩悶的心情也因此散了。

秦致霄操控輪椅進廚房。

許落落換好衣服下樓，怎么也沒想到會在廚房看到秦致霄。

秦致霄：“我會做的菜不多，給你煮碗海鮮面。”

“你……怎么突然……”

“我知道黃絹今天去找你的事了。”秦致霄淡聲道。

許落落一愣，落到谷底的心情因為他的一句話全好了。

“她經常這么鬧，我已經習慣了。”

“習慣到為她嫁給一個陌生人，習慣到要為她頂罪？”秦致霄的語氣里帶了怒火。

許落落不希望他誤會，解釋道:“跟你結婚有她的原因，也不全是。”

“哦？”

“我起初只想著盡快有三十萬，想著把這個難關熬過去。我試過很多辦法，都借不到。我本來已經想放棄了，一邊等腎源一邊存錢。就在我有這個想法時，找到合適的腎源了。這個消息把我的想法和計劃打亂，讓我生出了之前從來沒生出過的想法。”

秦致霄聽出了她的言外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