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國舊都郢都,一個被秦國鐵騎釘在歷史恥辱柱上的城市,如今卻是一片蒼涼的景象,經過戰火的洗禮之后,楚人,這個曾經何等驕傲的民族也不得不在秦人面前低下頭顱,戰爭已經摧殘了他們的意志,他們已經看不到未來的希望,任秦人宰割。
曾經的楚國不復存在,現在,在這片焦土之上豎起的只有一面大旗,秦國的大旗。楚國戰敗后,這片土地無論如何恢復也再也回不去昔日的風光,一個民族如果失去了信心,離滅亡也只是旦夕之間罷了,這就是秦國的可怕之處,殺人誅心,永絕后患。
此刻,距離郢都不到百里的一條林間小道上,一匹快馬正在極速的奔馳。最后在一處石門前面停了下來,馬上的人將一封密匣交給了石門守衛,那守衛看到后一刻也沒有耽擱,隨即進入石門之內。
岸邊,一個老漢正在湖邊手執釣竿潛心垂釣,在他身后一個中年男子靜靜地在等候。
忽然湖面泛起一陣漣漪,是魚兒咬鉤了,老漢不慌不忙,想讓那魚兒掙扎力竭之時再出手,可情況并非向著老漢想象中那般發展,只見湖中的水花愈演愈烈,只聽“砰”的一聲,魚線被生生扯斷,眼看那湖中的!魚兒就要溜之大吉,只見老漢食指發出一道無形氣勁瞬間擊中湖中的魚兒,魚兒被氣勁擊中后騰空而起,這才看清竟是一條足足有一米長的大鱸魚,難怪剛剛能扯斷魚線。說時遲那時快,老漢雙指一晃,氣勁涌動,那條魚竟精準的落入老漢身旁的魚簍中。見魚已入簍,老漢也起身了。只見那老漢一身農民的裝扮,頭戴斗笠,只露出了下顎處的一縷銀須。
老漢走到男人旁邊,遞給他魚簍說道:“把這個帶下去,讓大家今晚吃魚。”
男人接過魚簍,看見那魚簍中已不止一條魚,然后說道:“我這就去吩咐。”男人說完便帶著魚簍轉身離去。
男人離開后,那老漢拿起一把蒲扇坐在一塊石頭上扇起來。這時,一個身披鎧甲的人手拿著一個信匣朝著老漢走了過來,令人驚嘆的是,這位身披鎧甲的人一路走來,十步一虛影,厚重的鎧甲加上身后背著的一把赤紅巨劍,卻從未發出絲毫聲響,可見此人的修為深不可測。
來人將信匣呈過來,老漢看見那信匣被火漆封印,外面刻著兩個醒目的字:“漠箋。”
老漢看著這兩個字遲疑了一下,然后打開了信箋,從里面取出來一張白絹,上面寫了字。待老漢取出了信件,鎧甲人拿著信匣,一個虛影閃過,已在十步之外靜候著。
老漢打開了白絹,認真的看著上面的內容,那白絹上寫的的內容不多,但老漢卻看了很久。最后老漢合上了白絹,放在旁邊的石頭上,并對著鎧甲人說了一句:“讓老莫來見我。”
老漢說完后,鎧甲人將信匣放在了老漢腳下,然后轉身連續幾個虛影以后便沒了蹤影。
一個時辰后,又一個身影出現在了老漢面前,看年紀與那老漢相差無幾,身形健碩,胡子略顯發白。
“你來了!”老漢說道。
“是的,鎧奴前來傳話,不敢耽誤,便立刻趕來。”原來來者便是方才老漢口中所說的老莫,全名莫子期。
老漢伸手指了指放在一旁石頭上白絹信件說道:“這是漠水城送來的,你來看看。”原來之前身披鎧甲的人叫鎧奴,送來的信匣便是漠水城專用的信箋。
莫子期聽完,取下信件仔細的看了起來。沒過多久莫子期便看完了信中的全部內容,將信放回了原處。老漢看莫子期已經看完便問道:“你怎么看?”
“漠水城自創立以來,一直是循規韜矩,從未有過破例之舉,此次突然提前舉行漠城會,這其中定有蹊蹺。”莫子期鄭重其事的說道。
“繼續說下去。”老漢背對著莫子期說。
“漠水城此番提前舉行漠城會,打破了百年來的城規,如果細想之下,這個天下能夠讓漠水城打破城規,這背后一定不簡單。”
“那依你之見呢?”聽完莫子期老人繼續問道。
“依我之見,能讓漠水城打破成規的情況不外乎兩種。”
“哦?”聽到這里,老人心中激起了興致。
莫子期望了一眼老漢繼續說道:“這兩種情況一個在外一個在內。在外的情況便是有人或者有勢力能迫使漠水城提前舉行漠城會,但這種情況幾乎沒有。”
莫子期望了望平靜的湖面想了一下后繼續說道:“當年秦昭王在位時,曾派號稱百萬人屠的大將白起率領數萬秦國鐵騎討伐漠水城,據說當時的漠水城主孤身一人親自應戰,至于當時具體發生了什么至今無人可知,只知道自那以后秦王室再也沒有舉兵進犯,而漠水城也因此名聲大噪。由此看來,這個天下能讓漠水城忌憚的勢力幾乎不存在,所以這一外在情況可以排除。那么剩下的情況只能是在漠水城內部。”
說到這里,老漢捋了捋胡須說了一句:“說的不錯,繼續。”于是,莫子期接著說了下去。
“至于這內部的情況,如果說漠水城內部出現了變故,或者說出現叛亂,新主人上位,為樹立威望,倒是極有可能提前舉行漠城會,只不過作為漠水城的一城之主,其實力深不可測,記得當年大鬧漠城大會一事,那是漠水城城主有史以來第一次出手,當時在場的不是王公貴族就是威震一方的江湖梟客,看到漠水城城主出手都為之震顫。可見其實力的恐怖。這樣看來,想要在漠水城城主眼下反叛,可能性微乎其微。那么剩下的只有一種可能。”
“哪種可能?”老漢問道,右手的蒲扇還在緩緩的煽動。
“這一次的漠城大會有漠水城城主想要的東西,或者想見的人,如果僅僅是這樣還不足以說服,除非……。”說到這里莫子期低頭細想了片刻。
“除非什么?”老漢看了一眼莫子期問道。
“除非他們對于時間的要求極度渴望,才不得不打破百年城規,如果真是那樣,那么這一次的漠城會一定非同以往。”
聽完莫子期的分析,老漢點了點頭說道:“與我所料的差不多。”說完老漢站了起來,走到莫子期面前。
“從今天起,這里的一切大小事務由你全權負責,這一次的漠城會我要親自前往。”
聽到老漢這么說,莫子期顯然有些吃驚,忙說道:“雖然此次漠水城一反常態,充滿種種疑團,想要一探究竟也沒必要您親自前去。”
“不。”老漢打斷莫子期的話說道:“你剛剛的那一番分析沒錯,但是既然你能想到,不代表別人想不到,如果情況真如你所說,想必會出現背景深厚的大人物,非一般王公貴族,江湖梟野可比,或許還能遇到故人也說不定。我倒想看看這一次的漠城會究竟會是怎樣一番景象。”
莫子期還想勸阻,卻被老漢制止道:“我意已決,切勿再論。”
莫子期見勸阻無果,也不再爭論,便說道:“既然如此,就讓鎧奴陪您一同前往。”老漢點了點頭,算是默認了。
說完,莫子期轉身準備離去,卻被老漢突然叫住。
“對了,北邊可有情況?”
面對老漢的詢問,莫子期心領神會的說道:“據密探來報,他們已于昨日出發,天象劍侍親自護送。看來他們十分重視此行。”
“該來的不該來的都來了,看來這一次我勢在必行,你即刻去安排,明日一早就出發。”
“我這就去安排。”老漢說完,莫子期回答了一句便離開了。
帝都,相國府,李斯正坐在書案前看著竹卷,這時手下衛兵前來稟報。
“大人,他來了。”聽到下人稟報,李斯合上了竹卷,起身說道:“快請。”說完李斯便來到堂庭準備迎接。
沒過多久,只見門口進來一位全副武裝的將領,除了沒帶武器外,其他部位可以說是整裝待發。看到來人,李斯上前相迎道:“這么晚還勞煩將軍連夜趕回來,只是事發突然不得已而為之。”說完李斯從案牘上拿起一物遞給了他。
那將軍看到相國手中之物,眼神凜然,見李斯遞了過來,撲通一聲跪在了李斯面前。李斯見狀連忙上前攙扶并說道:“此番是絕密行事,將軍不必行禮。”
那將軍在李斯的攙扶下站起了身,李斯接著說道:“這是陛下的親筆密函,請將軍過目。”說完將密函交給了眼前的將軍,而自己則向前走了幾步,背對著那位將軍。
那將軍打開密函仔細閱讀,沒過多久密函的內容已熟記于心,此時將軍走到了旁邊的燭臺,將密函燒毀,轉身來到李斯面前說道:“請轉告陛下,臣定當不辱使命。”說完便拜別李斯。
李斯看著眼前的消失的背影,神情略顯凝重,他慢慢的走向門口,看著天邊忽明忽暗的半輪明月,嘴里默默的念了一句:“又要起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