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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5章 章十二 再見,舊世界,

秦中出戰曹芮兩國時,南地以為秦中是以武力恢復和平;秦中征討北翟時,南地以為秦中是忌恨當年王城淪陷的舊仇;秦中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統一北地后,南地才終于反應過來秦中交好的誠意不過是它遠交近攻的手段,白司馬從來要的不是諸侯尊奉天子,而是統一大陸成為實實在在的大一統王國。天元十二年,白驃騎感染疫病去世,南地歡天喜地地慶賀“禍害終有天收”時,又可悲地發現自己被秦中戰神隕落的悲鳴蒙蔽,戰無不勝的白驃騎光芒之下,隱藏的是早已成長起來的秦中新一代的將領。

南地諸國慌忙會盟,打算組建一個南方聯盟抵御秦中的攻伐。秦中不為所動,好似早有預料般地等著南地自豪的自由主義拖累諸侯國行政效率的時機,再分而擊之。自南地意識到秦中危險起三十年,南地諸侯會盟不下六次,可直到南地諸侯一一潰敗,心有不甘的各國義士被逼往地勢復雜的羅國(此時的羅國已吞并巴、衛、宗州等國,成為西南唯一諸侯國)前夕,南地聯盟仍未發揮出它應有的對戰能力。

寒露一過,羅國天氣便開始轉涼,白日里還沒什么感覺,只到了早晚,卻是要穿上夾衣才行。自從南地義士蜂擁前來羅國,秦中對羅國的打擊也愈發強烈,羅國沒一處城鎮能逃過戰爭的洗掠,港口損壞的尤其嚴重。但戰爭稍有平息,人們便趁著這短暫的時間休養生息,港口也逐漸恢復了往日的生機,泊著來往各地的船只,候在港口邊的工人見了船只靠岸便跟著領班上去搬運貨物,那些來自天南地北的奇珍異寶、四季蔬果、布匹香料慢慢又匯集在這里。

誰也沒注意到,一艘遠航而來的船只上出現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郎,他穿著水青色藍蝶紋的衣裳,在這嘈雜的地方許多人的褲腳都蹭的黑黢黢的,他的袖口褲腳卻是整齊干凈的,整個人散發出一種潔凈的氣息。

少年走在碼頭上,他不避來來往往搬運貨物的工人,反倒是好奇地跟著工人走動。在碼頭上負責發放工錢的工頭瞧見了他,站起來揮著手趕他離去,罵道:“嗐,哪里來的渾小子?沒眼色地還不快走。”

他也不惱,道聲擾便快步離開了碼頭。下了碼頭,卻尋了個僻靜處偷偷瞧那工頭,見其對工人也是一副兇惡臉皮,心道:“這等沒禮貌,該罰!”念頭一轉,只見一片烏云突然出現在工頭頭頂,大雨淋了他一頭一身。見工頭狼狽,他笑著收了仙術,轉身遁入人群中。

向前走不過百米,便是一個鬧市,與碼頭連接著,商販們多賣新鮮魚蝦還有一些遠洋船只帶來的珍奇野味。提供餐飲的店面前掛著招牌寫著“河鮮加工”,港口船只上的船工下了船就勾肩搭背來這里吃飯,老板與他們熟稔的很,見了面便道:“還是老樣子?”老樣子便是他們自帶了魚蝦果蔬來,店家只加工做成成品菜,除了餐費,多余的魚蝦也是歸店家了。還有一些小孩推著個小爐子沿街叫賣:“串串喔!素的有白菜、干筍、豆筋、豆皮、干木耳喔;葷菜有雞心、雞尖、雞爪、雞肉、鴨心、鴨舌、掌中寶喔!哥哥來一點吧,熱辣辣麻乎乎地,包你吃完渾身冒熱氣哩!”

聞到一股熱辣火燙的食物香味,少年聳聳鼻子,只見滿鍋紅油熱騰騰地滾著泡,用細木簽串好的蔬菜肉食煮的正入味,他拿了一串嘗了下,只覺得辣味涌上頭頂,鼻涕呵欠都一齊打出來,滿頭汗水道:“好辣好辣!給我水!給我水!”天上突然烏云滾滾,狂風疾雨呼嘯而來,少年仰面站在暴雨里“咕嚕咕嚕”地喝水。等他解了辣,左右一看人們都擠在商鋪里圍觀他,羞地忙遮住臉,隨狂風疾雨一起消失在原地。

遠在千里之外的秦中,長著同樣模樣的少年攙扶著一個中年人走在鄉間小路上,前后皆不見人家,就連挑著擔走四方的貨郎也瞅不見一道身影。

“秦中宵禁政策嚴格,咱們等在宵禁前找到地方投宿,不然要被巡邏人抓起來的。”中年人向那少年道,“弗諼,你且先去看看前面哪里有能借宿的,到時再來接我。”

名為弗諼的少年點點頭,正要離開又被中年人叫住,中年人指指他背上的一把四尺一寸長的長刀道:“你遮掩下這個,別嚇到人。”

弗諼又點點頭,那把長刀便消失不見了。

羅國都城里,卷發少年一路四處張望著,來到一個捏泥人的老翁攤前。

“小哥看看,想要個什么樣子?”老翁慈眉善目地問道,他攤上擺著許多已做好的泥人,飛禽走獸、蟲豸鱗介,更有許多畫本子里的妖邪鬼魅、師君仙官,不一而足。少年各個都瞧了一遍,問道:“翁翁,可以捏現世的人嗎?”

“自然可以,不知小哥要捏什么人?”

“捏我,兩個我。一個是我這樣的,一個不要笑的。”

老翁看他一眼,又笑:“我猜小哥是弟弟,為兄為姐的一般比較沉穩不多笑。”

“哪有!”少年對這話嗤之以鼻,“弗諼那家伙就會裝模作樣,師傅一走開他就欺負我,沉穩個鬼呢!”

老翁笑笑不做聲,只管捏手上的泥人:“除了笑臉,還要捏個什么東西好做區分才是呢,小哥和哥哥有什么喜歡的嗎?”

少年想了一想,道:“弗諼有一把長刀,刀柄七寸,刃長三尺二寸,銘文古之利器,名冠海內,懷遠柔逋,若風之靡草,無不順服[杰1]。我嘛,照現在這模樣捏便好,畢竟我喜歡的東西都帶在身上。”他叉著腰大大咧咧道,頸上帶著的如意鎖明晃晃地閃動起來,仿佛跟著他歡快語氣也開心起來。

老翁點頭答應,手上又飛舞起來,很快,名為弗諼的泥人背一把長刀,眼神銳利地盯著前方;少年那個泥人腳下開滿了細碎的花朵,洋溢著小小的熱情。

“真像!”少年拿著那兩個泥人喜不自勝,“翁翁可真厲害!”他舉著泥人喜笑顏開,轉身便走。聽見老大爺叫他“慢走”,才想起師傅的叮囑,回頭道:“抱歉,我忘記大陸買東西是要給錢的。翁翁,這個要多少錢?我也不認識,您自己點了錢數吧。”他解開錢袋,里面的青蚨錢(秦中通行貨幣)立時堆散出來。

老翁本以為對方是要白拿,沒想到只是不通俗情,便拿了四五枚,可細看后卻笑了,道:“小哥,這不是我們這里的錢,用不了的。”

“啊?錢還有不一樣的?”少年似乎真不懂錢幣,瞧著錢袋直皺眉頭,頗為苦惱道,“可我只有這些錢了。翁翁把這個拿去作為抵債吧,應該也能換些錢。”他取下項上的如意鎖送給老翁便離開了。

少年舉著兩泥人走走逛逛,不一會手上又多了些小玩意。

他走在人來人往的大街上,突然聽聞一陣細微的哭聲,好奇地湊過去瞧瞧,原來是一個賣花女蹲在街角哭泣。

“小妹妹你怎么了?”

賣花女哭道:“我的花賣不出去,今天我和我阿母要餓肚子了。”

少年又瞧瞧那些花,原來都是些普通的桂花、海棠和紫薇花,經過大半日的日曬,這些賣不出去的花怏怏地耷拉著腦袋癱在竹籃里,更讓人沒有購買的欲望。他想了想,拍手道:“我有辦法了!”他食指一彈,竹籃里的花頓時恢復光彩,遠處翩翩飛來一群蝴蝶,圍繞著賣花女上下飛舞。賣花女見這一景象后瞪大了眼睛,歡喜地便要抱上來,他卻不應付不來凡人這熱情的感激,留下一句“不用謝我”便消失了。

見賣花女生意好起來后,少年心內自夸道:干的不錯,真不愧為琉州師君!他繼續前行想要幫助下一個人,突然,有人以拂塵按下他的手道:“小師君莫要再施法了。自琉州沉沒后,大陸再無仙人,小師君這一路的行為已經引起人們注意,再過一會恐怕官兵就要搜城了。”三十年前秦中白驃騎身染重病,白司馬前往琉州求救。誰想琉州毫無前兆地沉入大海,江國、木府和大陸神臺的師君失去了信仰,也都失去了靈力,一夜之間成了凡人,白驃騎求不到藥也去世了。大陸雖有曹國研習法術的先例,但法術繁復且力量也有限,諸國更不愿放手與琉州師君的糾纏,多年來不間斷地搜羅有靈力的人,希圖能借他們的力量壯大本國、威懾他國。

少年回首見按著他手的是個六十來歲的修道人,一身舊長袍,執著拂塵,腰間掛著長劍,渾身氣質祥和,此時正瞧著他微微笑著,讓人心生親近之意:“多謝婆婆提醒。”

老道君見其面貌,大吃一驚,而后細細端詳他,見其身上有故人身影,將其拉至一僻靜處,方問道:“敢問明昭師君是小師君什么人?”

“是我阿翁。婆婆認識我阿翁嗎?”

“鄙名路遙,當年有幸曾伴隨在靈主身邊一段時間,與明昭師君也有數面之緣。小公子與乃尊相貌十分相像,神態體型也頗相似。”老道君問道,“小師君既在大陸,那靈主與大司命可也在大陸,現在可是安好?當年云丘一別,距今已有四十余年了。”

“師傅安好,我們離開琉州時靈主也好,現在不知道好不好。”少年答道,想了想又加上更具體的信息道,“師傅帶我們離開的琉州,靈主和我阿翁留在島上,我們離開的時候靈主和阿翁都好,因離島后還沒聯系上,所以不知道靈主現在好不好[杰2]。”

少年自顧自說著,老道君卻滿腹疑惑:琉州島三十年前便已沉沒東海之中,小師君看模樣不過十三四歲,怎么說離開琉州的時候靈主尚安好,莫非琉州未曾沉沒?自脫離西邙起,她一直在學習常人的感情和行為,這幾十年過去,她不敢說自己是否真的能理解別人,因而她雖想要知道琉州沉沒是否只是個謊言,但又顧忌著這個消息是琉州有意為之,不論是避世還是重新現世,也不該是自己打亂琉州的布局。想到此處,老道君換了話題道:“這里乃內陸城邦,離東海甚遠,小師君緣何來到此處?”

少年眼瞅別處而不回答。

老道君又問:“是否有長輩相隨?”

少年仍是不回答。

“離家出走嗎?這可不好。”

“不,是歷練……我留了書的。”他又不說話了。

“我想這應該是離家出走才對。”老道君道,“如今世道混亂,戰事未平,小師君出來歷練應該征得長輩同意,最好有長輩同行,一個人太過危險了。過幾日我要護送一批有識之士前去木府避難,小師君隨我們一起走吧。”

少年只好點頭答應,想起自己還沒介紹自己忙道:“對了,婆婆,我叫無咎,叫我無咎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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