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雙手抹著自己的眼淚,那淚水在她手間的皺紋游走,似是游走在一道道溝壑。
天空的血色越來血濃,很快覆蓋了整個都市。
都市內(nèi)白日間兇獸入侵,受傷人數(shù)不計其數(shù),他們躺在醫(yī)院的病床上,皆看到他們包扎好的傷口在淌血,鮮血在飛舞,飛向了窗外,融入窗外更多的鮮血,然后形成一條條血河,向城外飛去。
他們震驚的瞪大了眼,極力喊醫(yī)生救治。
可是醫(yī)生趕到也無可奈何,這血該怎么止住?
一個一個傷員的身體在凹癟,很快失去了生息,變成了一具干尸,又變成了一副皮囊。
醫(yī)院里的眾人驚嚇的四處逃竄,如同見到了惡鬼一樣。
……
柴曉美抬頭間,看到一道道血河向城外飛去,聽到了更多驚恐的尖叫聲。
她知道與她遭殃的人還有很多,那些人大都是受傷的無辜城民。
她攥緊了雙手,心道無論自己變成什么樣子,都要去阻止李大志,絕不能讓李大志再這樣傷害無辜的人了。
她重新跑動了起來,向城外跑去。
……
李大志背負雙手,黑暗中如個惡魔站在河岸邊。
他的身影偉岸如山,氣勢滔天。
這個身影任誰望一眼,都會懼怕到靈魂戰(zhàn)栗。
天上地下,血水奔騰,他在血色的世界里,似是一個主宰,主宰這個世界的生死。
……
一個小時后,天空的血色漸漸退去,血云變成了一片一片的白色棉花糖,游蕩在狼牙月邊,甚是美麗。
這個世界恢復了平靜,大地上綠草茵茵,河道內(nèi)河水清清。
這個世界再也沒有一絲血色,不沾染一絲污垢,干凈的似是被暴雨沖洗過一樣,即便空氣都帶著甜甜的味道。
食血劍懸浮在空中,映著白亮的月光,劍身顯得愈發(fā)的通亮。
李大志靜靜的立著,心緒也平靜如古井。
他突然發(fā)現(xiàn)他很喜歡這樣的夜色,這樣的夜晚。
月亮彎彎似船,白云飄飄似夢,河水清清光可鑒人。
他摘去了他的面具,將面具扔到了河水內(nèi),河水載著面具一浮一沉,似乎載著邪惡遠去,那邪惡本不該屬于他。
河水倒映著一個人,這個人身影偉岸,面龐剛毅英俊。
河水內(nèi)還倒映著一個人,這個人來晚了,她一頭白發(fā)如雪,一襲紅紗裙曳舞,身影是那么的婀娜多姿絕美,只是面部道道皺紋密布。
他看著自己的身影,嘴角勾了勾,露出陽光般的笑臉,那笑臉還似曾經(jīng),另無數(shù)女孩心動,只是瞳孔處多了幽幽的血色。
她看著自己的身影,嘴角動了下,露出苦澀的笑容,這笑容讓她的心更痛,更難以忍受。
誰眨眼間蒼老了容顏,朱顏辭鏡?
他沒有看她,他們相距有百米。
她不敢看他,她怕他看到她。
他還是看向了她,如此深沉的夜,如何有個女子靜立河岸?
這個女子身影若柳樹迎風,婀娜多姿,似是春風中的玫瑰,搖曳動人。
只是,只是那一頭飛舞的白絲,折煞了風景。
她還是不敢看他,她似乎感受到了他的目光注視,渾身不自在,她想逃避,可是腳步終歸未動。
大概,她想離他很近很近,走到他的面前,撲入他的懷里。
因為太愛,因為太心動。
只是這距離,只僅于此。
百米之遙,夜色灰暗,你看不清我面龐,不知我是誰。
我知道你是誰,卻無法走近。
可是她流淚了,顆顆晶瑩的淚珠沿著絕美的臉蛋,滑落向河水。
河水載著她那晶瑩的淚珠流向了他的身影,替她撫摸他的臉,感受他的溫度,感受他的擁抱。
他看到了她流淚,他很是不解,如何這個身影這么悲傷,這么凄苦,這么心痛。
這個身影他看上去很熟很熟,似是身邊那個溫柔高雅絕美小仙女的身影。
他動了動唇,問道:“你是小美嗎?”
他不知道他為什么會問出這樣的話,好似內(nèi)心有股力量讓他開口詢問,不問會后悔。
她的身影一顫,幾欲開口說出她是。在最傷心難過的時候,她想得到李大志的安慰,得到李大志那寬闊的胸膛,她想在那寬闊的胸膛內(nèi)療養(yǎng)傷口。
她的淚水流的更猛了,哭聲也“嗚嗚”的傳到了李大志的耳內(nèi)。
她不能開口,她不能說出她是柴曉美。
她不想讓他看到她蒼老的容顏,不想!
沒有人體會到此刻她的心里有多痛,一個女子在最心愛的男子面前最在意的就是她的容顏,可是她的容顏眨眼間青絲換白發(fā),這種痛比一把匕首插進心臟狠戾的攪拌還痛,痛的難以呼吸,痛的不想茍活于世。
“你怎么不說話?”
李大志有些驚駭,這個看起來最像柴曉美身影的女子,為何提到柴曉美會哭的更傷心難過。
看到她那么傷心,他的心里也很難過,真的很難過,不知為什么。
一個毫不相干的人,為什么會影響到他的心情?
他邁步準備走過去,安慰下這個女子。
可是這個女子猛然伸手,聲嘶力竭的喊道:“別過來!”
靜靜的夜,涼涼的風,彎彎的月,白白的云,柔柔的柳一下被驚嚇到了。
這聲音有多么撕心裂肺,有多么心痛。
夜似乎更黑暗了幾分,風吹的更猛烈了些,月與云在逃避,柔柔的柳在萎縮。
李大志也被這聲音刺痛了幾分,似是迎面無數(shù)把飛針穿透了他的心臟,他的心在淌血。
他邁出的腳步收了回來。
雖然收了回來,內(nèi)心有道聲音在轟鳴:她那么傷心難過,你為什么不跑前去,大步跑前去,抱住她,深深的擁抱,安慰她?
他沒有動,他在極力的克制著自己,只是瞳孔的血色更濃了,濃的似是黑夜中的一盞燈。
“我來問你,你有沒有愛過一個女子,很愛,很愛?”
她抹去了自己的淚水,突然變的安靜,似是要靜靜的聽著。
或許這信息是她最想得到的信息,她要冷靜的聽取,摒除心中的悲傷。
風停了,月光傾灑,世間萬物靜默,似是都想聽到這樣的信息――你有沒有愛過一個女子,很愛,很愛?
連一直流淌的河水都停止了流動!
你有沒有愛過,生于世間,世間萬物,大概都想得到一位的愛和戀。
即便花花草草,即便山川大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