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叩叩--”

會客廳的門被輕輕敲了兩下。

“雨瀟。”慕塘立刻站起身。

白雨瀟對他友好地笑了笑，“快坐吧，都是老同學了，跟我不用這么客氣。”

“嗯，好。”慕塘依言坐下，雙手局促地放在腿上，脊背僵硬挺直，像是準備跟領導匯報工作。

“這不年不節的，怎么今天忽然想著要過來了？”白雨瀟嘴角噙著淡笑坐在了他的對面。

她打量了一下眼前的男人，他的面部輪廓褪去高中時候的青澀，看著成熟了不少。

不過，還是跟高中時候一樣害羞，那張俊秀的臉此刻已經紅成了一顆熟透的西紅柿。

她真怕這位下一秒會在她面前表演個原地“自燃”。

慕塘放在腿上的雙手揪了揪自己的褲子，抿了抿唇，眼睛被厚厚的鏡片擋著，看不清臉上的神色。

白雨瀟耐性等著。

“雨瀟，”慕塘鼓起勇氣，“我……我聽說你收到了夫妻管理局的催婚信？”

“嗯？”白雨瀟挑眉，臉上有些詫異，沉默幾秒鐘后她才開口：“是有這么回事。”

慕塘驀地抬起頭，目光直直看向白雨瀟，語氣因為急切而變快了些許：“那你找到合適的婚配對象了嗎？”

不知為何，白雨瀟腦中快速劃過陸璟清俊不凡的臉，但她很快將這個不切實際的想法甩到腦后。

白雨瀟嘴角噙笑，輕聲說道：“沒呢，我已經準備好拿錢擺平了。”

白雨瀟說這話時帶了幾分調侃的調調，調侃自己。

“我聽說……罰款金額挺大的。”慕塘說。

“還好，在我能承受的范圍內。”白雨瀟給慕塘杯子里添茶，語氣云淡風輕。

現在想到那巨額數字她就心肝發顫，但沒有表現出來。

會客廳又陷入一片沉默。

慕塘拿起杯子輕啜一口帶著淡淡苦味的茶水，看著杯子里氤氳的熱氣，指節不自主微微用力，直到指尖都褪去了血色。

“雨瀟，其實，我一直還是很喜歡你。”慕塘放下杯子，從口袋里拿出一個紅絲絨小方盒，盒子打開，里面放了一顆鉆戒。

鉆戒設計精巧，中間的大鉆是個愛心形狀，愛心周圍圍了一圈小顆碎鉆。

一看就價值不菲。

白雨瀟眼睛瞪大了些，張口正要說話，慕塘打斷她，“雨瀟，你先聽我把話說完。”

“……好吧。”白雨瀟說。

慕塘咬了咬唇，“我這次來，是來跟你求婚的，”慕塘說著，將戒指放在了茶幾桌上，往白雨瀟的方向推了推。

他繼續道：“我是這么想的，我們可以先領證讓你避過罰款，然后……你再跟我接觸看看，如果你確實喜歡不上我，我們再分開，你覺得怎么樣？”

慕塘一句話說的磕磕絆絆，語氣透著一股子小心翼翼。

但因為來之前打了無數腹稿和草稿，還是讓他順利表達了自己的來意。

一口氣說完，慕塘心里徹底松了一口氣，接著就正襟危坐在原地，似是在等待法官宣判結果的人。

他心底一片忐忑，卻又覺得無比輕松。

對她的戀慕之情從未消散，只緣年少籃球場上匆匆一撇，打球時候的她比夏日驕陽還要燦爛。

他想給自己這份心情一個交代，無論因為這個告白給他帶來的是個新的開篇，還是個徹底的結局，他都能甘之如飴，坦然接受。

白雨瀟臉上的表情明明滅滅，最后化為滿腹的哭笑不得。

這都多少年了，原來當初那害羞少年對自己的心思居然還沒淡。

該夸自己一句魅力無邊嗎？

他很認真，那看來她也要認真地跟他說清楚才是。

白雨瀟在心里考慮著自己的措辭，不想太傷人。

“慕塘，你是一個非常優秀的人，”白雨瀟頓了頓，沉默了片刻，“可……”

“當啷--”

是玻璃落地破碎后發出脆響。

白雨瀟和慕塘同時尋聲望去，就看到陸璟面色慘敗一片站在門口，腳下是一個破碎的玻璃杯，不知道已經在外頭聽了多久。

他眼眶微微泛紅，迅速積蓄著水汽，倔強地抿著唇，整個人看著脆弱得搖搖欲墜。

氣氛陷入一片詭異的凝滯，又什么無形的物體在擠壓著白雨瀟的心口，讓她有些呼吸困難，她不由站起身。

慕塘見狀也站了起來，他看了陸璟一眼，又轉過頭盯著白雨瀟臉上的表情看了半晌。

白雨瀟的臉上的無措肉眼可見，慕塘心里忽然就明白了什么，喉頭涌起百般滋味，只覺得又酸又澀。

“陸璟……我……”白雨瀟起身，心底莫名就有些心虛，有種被自家老公抓到跟異性親密的感覺。

這感覺太荒謬了，但白雨瀟現在無瑕深思。

白雨瀟向前走了兩步，伸出手想去拉陸璟。

陸璟猛地轉頭往外跑去。

“陸璟！”白雨瀟立刻邁步追了過去。

他臉上口罩也沒戴，看模樣狀態還差，還敢這么徑直往外跑，這人是不是想氣死她？！

慕塘站在原地，看著兩人離開的方向愣怔出神。

從陸璟出現到她追過去，她連個多余的眼神都沒再留給自己，還有什么不明白的。

白雨瀟追到電梯口，正好看到陸璟坐上的電梯門緩緩關上，陸璟的臉陷在一片陰影里，讓她看不見神色。

她連忙沖了過去，電梯門正巧合上。

白雨瀟狠狠地拍了下緊閉的電梯門。

她捏了捏拳頭，一個扭頭往安全樓梯那跑，修長的雙腿三兩步一邁，推開安全樓梯前面的鐵門，用上了她能用的最快速度跑下樓梯。

“白總--”目睹全過程的葉文在白雨瀟身后伸著爾康手，想要提醒白雨瀟這里可是十六層。

但白雨瀟動作太快，葉文只來得及吐出兩個字。

這是發生什么事情了？

慕塘緩緩走到他旁邊。

“慕先生，您好。”雖然一腦門問號，但葉文還是有禮有節地跟慕塘打招呼。

“麻煩一會兒你跟雨瀟說，我先走了。”慕塘勾了勾唇，似是想擠出一個客氣的笑容出來跟葉文笑笑，但他最后還是放棄了。

“好的，慕先生您慢走。”葉文將慕塘送上電梯。

就算白雨瀟用上了最快的速度，但依舊沒跑過電梯，她追到一樓的時候，陸璟已經穿過了一樓大門往外跑了。

追到一樓的白雨瀟只來得及看到他衣服的一角，來不及喘氣，她立刻追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