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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人性

荒無人煙的原野上,兩輛由良馬拉著的馬車依舊在晃晃悠悠的行進著,然而此刻,馬車的路線已經改變。

按照鐵狼的說法,他們現在所去的方向,正是曾經他們村莊的一個臨時落腳點。

在過去,邊荒的居民一向過著半游牧的生活。因為這里的土地貧瘠,就連野草的生長速度也極為緩慢,所以只有通過不斷轉移落腳點,才能勉強讓牧羊得到食物。

但即便如此,他們也只能勉強做到溫飽,甚至還有部分因為食物不足,連大寒季都熬不過去。

所以慢慢的,邊荒的原住民都想辦法逃離了這片荒原,只留下極少數固守家鄉,而鐵狼他們就是其中之一。

走了一段距離后,駱寒枝給了老管家一個眼神。

老管家點點頭,隨即一揮馬鞭,‘啪’的一聲抽在馬屁股上,同時驟然大喊道:“快跑,有狼群追來了。”

駿馬嘶鳴一聲,頓時狂奔起來。而緊跟在馬車后面的鐵狼,也是回頭一看,臉色大變,驚聲道:“不好,大家快分頭跑,千萬別回來,狼來啦!”

接連兩聲大叫,瞬間讓所有人的心臟全部吊了起來,隨后驚慌失措的開始逃竄起來。一時間,眾人的本能全部都被激發,有的獨自逃竄,有的伸手抱起一起妹妹逃命,也有的伸手拽倒了前方之人,然后自己開始逃命······

而在所有人中,有兩個少年極為顯眼,因為相比其他人,這兩人奔跑的速度完全不在同一個檔次,僅僅幾秒,就已經將同一起跑線的其他人甩開一大截。

直到沖出十幾丈,最前方狂奔的馬車突然停下腳步,而駱寒枝與老管家同時轉身,嘴角含笑的望著沖刺在最前方的兩名少年,道:“真是難以置信,明明都已經餓了好幾天了,沒想到你們竟然還能跑這么快,不打算給我一個解釋嗎?”

兩名皮膚黝黑的少年,臉色微微一變,但很快又轉化成諂笑,道:“嘿嘿~~家主,我們兩人只是身體好,天生比較抗餓而已。”

其中一人一邊說著,一邊不經意朝著駱寒枝這邊走來,同時還掀開衣服,似乎想給駱寒枝看看他們那強壯的身體。

駱寒枝仿佛沒注意到這種小動作,只是自顧自道:“是嗎?那你們手上揣著的那把刀,又是怎么解釋?”

此言一出,這兩人頓時明白自己已經徹底暴露了。目光瞬間變得猙獰,手掌一翻,直接從衣袖下抽出兩把鋼刀,朝著駱寒枝沖了過來:“這是你自己找死,怪不得我們。”

砰!

砰!

駱寒枝坐在馬背上,漠然望著兩人。下一瞬,老管家如雄鷹展翅般飛出,然后就聽見兩聲悶響,兩把鋼刀已然飛出三四丈開外,而拿刀的人,也已被老管家輕松掐住脖子,如同小雞仔一樣提了起來。

這群難匪的確聰明,竟然能想到把自己的兒子一起抓進窯洞當內奸。這樣一來可以暗地監控,防止其余人逃跑。二來就算未來自己發生意外,也能通過這種方式,保住自己的后代。

這招一石二鳥的確精彩,但可惜他們聰明,別人同樣也不笨。鐵狼很早就注意到這兩人,因為相比窯洞其它小孩每日面黃肌瘦的樣子,這兩人總是油光滿面,而且在某個夜晚,他還曾親眼見到這兩人走出窯洞,然后又完好無損的走回來過。

所以之前鐵狼說要告訴駱寒枝‘礦’的消息,實際上卻是為了揭發兩人。

兩人被抓住后,表情依舊兇惡,甚至不僅沒有絲毫悔過與畏懼,反而大笑不止,狀若瘋狂:“哈哈哈······一群家畜,竟然敢出賣我們,我一定要吃了你,吃了你······”

老管家聞聽此言,頓時面色鐵青,怒喝道:“給我老實點。”

駱寒枝的臉色同樣不好看,如果說之前到現在,他一直都還是在對兩人進行試探的話,那么現在從兩人的話語,以及這幅典型的‘朊病毒’發作狀態,他已經徹底可以確定,這兩人同樣也吃過了“白肉”。

駱寒枝輕輕揮了揮手,老管家見此,眼中寒光一閃,‘咔嚓’一聲,當即扭斷了兩人脖子。

“想必大家也看出來了,沒錯,這兩個人的確是叛徒,而剛剛所謂的‘狼來了’,其實只是我用來試探他們的一個幌子。不過······”駱寒枝的前半句話,無疑讓眾人松了口氣,畢竟沒人愿意把自己的命賣給一個隨意殺人的瘋子。

但當駱寒枝的最后兩個字響起后,眾人的心一下子又提了起來。

“不過就算是我,也沒想到這次的試探,竟然還能得到一個意外之喜。”說到這里,駱寒枝語氣稍微停頓,冷冽無比的目光緩緩掃向眾人,最終在一名頭發雜亂如雞窩的十二三歲少年的身上停住。

“你,站出來。”

那名少年一愣,但隨后還是站了出來,低頭道:“家主······”

“不用喊我家主,因為從今天開始,你與我已經沒關系了,我們之間的契約,現在正式解除。”

雞窩少年聞言,目光頓時變得愕然:“為什么?”

“為什么?難道你想說,你這么快就已經忘記剛才的事情嗎?”

雞窩少年臉色一白,似乎沒想到自己剛剛所做的事情,會被人看見。但很快,就見他狠狠一咬牙,猛地大吼道:“這不公平,明明還有別人也拉了人當替死鬼,憑什么被罰的只有我。”

“因為只有你不一樣,如果你只是在逃命時拉了別人一把,我也一樣不會怪罪于你,因為這些都是人在逃命時的正常行為。但是你做了什么,別人當時明明為了救你,才伸手把你拉了起來,可你卻恩將仇報,反將別人拉倒,這樣你還想說公平嗎?”

駱寒枝目光更冷,心也更冷。不僅僅是因為雞窩少年之前逃命時恩將仇報的舉動,更是因為他剛剛所說的話。

‘替死鬼’這三個字從他口中說出,已然徹底表明之前他將那名小女孩拉倒在地時的舉動,絕不只是無意識行為,而是他根本故意如此,為的就是讓那個救他一命的小女孩,代替他成為替死鬼。

一個才十二歲的少年,心思卻能如此歹毒,這怎能不讓人心冷。

雞窩少年面色煞白,徹底說不出話來。

駱寒枝不再開口,冷著臉轉身離去,其余人迅速跟上馬車。雞窩少年在原地愣神好一會兒,直到一股裹帶著雜草的暖風吹過,雞窩少年才恍然驚醒,望著四周空曠的荒野,心里突然升起一股莫大的恐慌:“不,不要,不要拋下我,等等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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