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殺人了？”

看著倒在前方的尸體，駱寒枝微微有些失神，似乎沒想到自己現在竟有這么大力氣。

但出乎意料的是，他竟發現自己心中并沒有太多恐懼。因為他還能勉強保持冷靜的大腦，此刻正在清楚的告訴他，在這里殺人，是不犯法的。

“失去法的約束后，人原來可以這么可怕嗎？”駱寒枝喃喃低語，感覺像是重新認識了自己一樣。

“家主，您沒事吧？”

就在這時，老管家匆匆跑了過來，擔心的問道。

駱寒枝放下還有些僵硬的雙手，張開略顯蒼白的嘴唇，道：“我沒事，不必擔心。”

老管家滿臉自責：“是老仆的過錯，讓家主陷入危險，幸好此次家主無礙，否則老仆萬死難辭其咎。”

“沒關系的，何叔，你不必如此自責。”

“不行，家主，如今家族也算是小有家產，我覺得是時候為家主專門配備幾名護衛，以保護家主的安全了。”老管家堅決道。

而這一次，聽到老管家的話，駱寒枝想了想，卻也沒有反對。

駱寒枝現在的確不畏懼殺人，但他也很清楚自己并不喜歡殺人，剛剛那種生命從自己手里流逝的感覺，并不好受。

所以要是有個護衛保護自己，說不定也是件好事。

“那這件事就交給何叔你來負責吧！”

“放心吧！家主，老仆一定會為家主挑選到最好的護衛。”老管家信誓旦旦道。

駱寒枝點點頭，隨即不再關注護衛一事，抬步來到老管家留下的四名劫匪活口前，問道：“這些是什么人？”

老管家道：“難匪。”

“難匪？”

“對。因為饑荒與戰亂，很多人都會迫不得已逃離自己原來的住所，成為難民。而在逃荒的過程中，有一部分難民為了生存，便會轉變成為這種難匪。”

“原來如此，這么說來倒也是群可憐人。”

“可憐？”老管家冷笑道：“他們可一點都不可憐。難匪說到底也只是一群難民轉化而來，力量有限。所以但凡成為難匪，這群家伙第一個動手的對象，往往就是和自己一起逃難的難民、同鄉、乃至自己的血脈至親······”

“哪怕他們真的轉行當了土匪強盜，老仆說不定都會有一絲佩服。可惜，難匪根本就是一群六親不認的人罷了。”

就算是江湖中占山為王的土匪強盜，也有屬于自己的規矩。

“不搶平民百姓、不殺老幼婦孺、求財不求命。”這三點是強盜群體中的常見規矩，而有的地方，土匪們甚至會劃分地盤，規定各道上只能有一家山寨。也就是說，除非跨了區，否則一般商隊行走時，只會被要一次過路費。

這些規矩在駱寒枝原來的世界，自然顯得不可理喻。可在亂世中，能堅持最后一點規則的人，已然是殊為不易。而很顯然，難匪并不是這樣一群人。

兩人說著，駕駛馬車很快來到從四個活口口中逼露出來的駐扎地。這是一處凹陷下去的洼地，下面零零散散搭建了幾個破爛木屋，木屋外用鐵絲吊起了一口鐵鍋，下面一堆黑乎乎如同石頭般的東西，還在散發余熱。

而等到走近之后，駱寒枝突然發現，鐵鍋里竟然還燉著肉，而且還是大塊大塊的肉。

駱寒枝突然想嘔吐，老管家的臉色也難看下來。在這方圓幾十里，幾乎廖無人煙，其余動物，除了野兔、地鼠這類小型生物后，也只有偶爾出來的虎豹豺狼才能分出這么大塊的肉。但這群難匪要是有勇氣對付猛獸，又豈會淪為難匪，所以這些肉的來源，已然只剩下一個解釋······

“真是一群畜生。”

老管家怒罵了一句，看向馬車上的幾個活口，目光愈發冷冽。

駱寒枝的臉色愈發蒼白，今日見到的種種，帶給他的沖擊太大，一時間就算以他這種‘死都不怕’的心態，都有些接受不能。

直到他突然從一間木屋的角落，看見一堆東西后，駱寒枝目光一動，走了過去：“這是···煤石？可重量似乎有些不對啊！”

角落里擺放著的正是一堆好似‘煤炭’的東西，可當他拿起一塊后，突然發現這些‘煤炭’遠比自己記憶中的煤石原礦要重得多。

正在這時，老管家走了進來，看見駱寒枝手中的東西，好奇道：“家主，你拿黑石干什么？”

“黑石？何叔，這些黑石是不是可以燃燒？”

“是啊！不過這東西燒起來有毒，除非在外面，讓風把毒霧吹散，否則一旦毒氣聚在屋內，要不了多久就會死人。”老管家一愣，隨即突然想起，因為這段時間家主的表現太過精彩，險些讓他忘記了‘失魂癥’這件事。

“所以除了一些有鐵礦的大家族，為了保證利潤，會大肆使用黑石外，普通人家很少會用這東西來生火。”

“嗯？那些家族也會用黑石來冶鐵嗎？”

老管家沒有在意駱寒枝的語病，道：“是，據說那些大家族中都有秘法，可以降低黑石中的毒性。”

他還有半句話沒說出口，那就是那些大家族冶鐵時，雖然有秘法可以降低黑石的毒性，可終究不能完全剔除。而這種時候，就只能用人命往里面填，畢竟人命不值錢。

“至于這里，下面可能有一個黑石礦，這也是那些難匪選擇在這里駐扎的原因。”老管家繼續道。北地大暑時季，并不缺少干柴。普通百姓砍柴，富裕之人買柴，價格也不高。

也就是邊荒這種茫茫荒野，才會連幾根干柴都找不到，否則哪怕在駱家小鎮，尋常人家也更愿意用干柴，而不是黑石。

“黑石礦嗎！”

駱寒枝拿著黑石，陷入沉思。他從來都不會憑空把別人當成傻子，因為覺得別人傻子的人，往往自己才是真正的傻子。

而來到這個世界也已經有兩個多月，駱寒枝也算是對這里有些一定了解。或許這個世界在很多事物的普及上，比不上他原來的世界，但如果要論真正的頂尖知識與技術，這個位面有很多東西絕不會輸給他原來的世界，甚至某些地方，還有所超越。

思索良久，駱寒枝終于開口道：“何叔，待會兒走之前，挖一批黑石帶回去。”

“是，家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