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個繁忙的冬日午后。

彼時寒風從遠處仍然掛著白霜的樹林中穿過，呼嘯著拍打緊閉的窗戶，小莫站在二層小樓上，聽見了呼呼風聲，抬起頭看了一眼，眼神中蘊藏著莫名的光。

她笑了下，手中動作不停，很快便走過了窗戶，繼續打掃著落滿灰塵的地板。

當她離開窗不久，洛川便抱著被褥走進了大門，金底白邊的被褥看起來華麗秀美，上面繡著的龍與鳳更是充滿了農村特有的喜慶風格。

“媽！”

等人高的被褥把洛川自己也藏了進去，他竭力從上方伸出腦袋來，像是個北極熊般吆喝著“這被放哪屋啊？”

“放小莫那屋去！”

洛媽從樓上探出頭來，看著底下的洛川，指揮著：“我已經把墊子褥子都鋪好了，你就把被放上就行啦！”

兩人的臥室是挨著的，洛川在靠樓梯那側，小莫則在靠窗那側，當然，每間臥室都有暖氣的。

這暖氣當然不是電熱的，相反，是由在一樓內部的大爐子供起來的。

尋日里這樣的爐子需要燒不少煤，但洛家父母在這件事上倒是頗為干脆，直接開車運來十幾袋煤塊，示意兩人可勁兒燒。

爐火正旺，即使是在縫隙中也能看見熾紅搖曳。

Monika坐在一旁的小馬扎上，不知怎的老是覺得有些不對勁，忍不住側頭往下看。

“你坐反啦！”

抱著被褥的洛川走了過來，看著她的模樣，笑著說：

“馬扎的兩側硬木是應該橫放的，應該旋轉90°坐的，這樣坐起來才最舒服啊。”

聽到洛川的話，monika便站起身來，把屁股下的馬扎轉了下，又重新坐了回去。

果然這次舒服了。

對monnika來說，一切都是新的，都需要她去適應，但這并不是某種困難的事，相反，找充滿了樂趣，也可以為兩人間創造更多的回憶。

回憶。

這是一個悲傷的詞，但現在它似乎不那么容易讓人心底發酸，而是漸漸有了幾分甜蜜幸福的滋味。

洛川站在Monika背后，兩只手搭在她纖細的肩膀上，輕輕的揉捏著。

兩人間不怎么說話，但是彼此卻都念著粘著對方。

古時候也有這樣的人與事，那時人們稱之為心有靈犀。

“啪啦”

風大，火勢便兇猛，于是煤塊便燃燒至噼啪作響。

透過暗色的火爐望見赤紅，那便是溫暖與恬淡。

火爐不遠處是正在收拾桌椅的洛媽，她旁邊是端著東西的洛爸。

舊屋子確實不適合兒子兒媳住一起了。

而新房子，也就是為了這一天準備的。

雖然這一天來的有點猝不及防，但真要是來了，也不至于說束手無措。

彼時洛媽收拾著桌椅，嘴上還不停地埋怨著孩子：

“你帶著小莫回來，怎么也不跟我和你爸說一聲，這著急忙慌的……

”

說著說著，她轉頭瞥了一眼兩個孩子，上下嘴唇碰了一下，卻什么話都沒說出來。

“當。”

青瓷碗落在玻璃茶幾上，發出一聲脆響。

茶幾中，盛開的幾根藤蔓上，便像是多開了一朵青色的大花。

洛爸甕聲甕氣問：

“那椅子放幾張啊？”

但他等了好久，卻沒聽到洛媽的答復，抬頭望去，卻看見:

“累了的小莫轉過頭，倚靠在洛川身上，洛川站在她身旁，低頭說著話。”

近處的火爐發出噼啪聲，竟然成了這偌大建筑物中的唯一聲響。

洛爸低下頭，將兩張椅子放在茶幾旁，兩相對放，自然成雙。

……

晚飯是在舊屋做好，一家人在舊屋吃的。

雖說仍是裝修過的房子，有電有水，但是畢竟還有些家具沒有收拾齊全。

比如冰箱，微波爐，還有熱水器之類的...都是沒有的。

因為先前收拾家具的緣故，眾人回到舊屋休息已經是夜里七點半多了，等到真正吃上熱乎乎的飯菜，時針已經慢慢悠悠跑到了八點鐘。

這是頓簡單但依舊美味的飯菜：油燜大蝦，新鮮花蛤，糖醋里脊，紅燒排骨。

Monika吃的很香，對她來說，這是在人世間所享用到的最用心，也是最美味的飯菜！

再加上她也不知道國人飯桌上的諸多規矩，所以吃的倒是頗為開心自在。

所幸，洛媽恰恰在擔心自己的手藝到底符不符合這外國姑娘的口味，此時看到這一幕，心里提著的大石頭倒是落了地。

至于..姑娘懂不懂規矩，說實在的，農村家庭，也沒有太多規矩需要囑咐的，只是給小莫新洗個杯子罷了。

剛開始洛媽還尋思著把家里的刀叉給端上來，所幸洛川一直在旁打下手，見到這一幕連忙擋了回去。

之前在餐廳的時候，Monika確實不怎么會用筷子，但是經過幾個月的鍛煉，現在起碼能穩定的夾起食物了。

只不過...豆腐，皮凍，丸子，仍然是老莫的心頭之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