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嗒’
銀針掉落在桌面上發出一聲脆響。
林妗染已經滿頭大汗,鬢間的發絲盡數黏在臉頰。
一雙水汪汪的大眼血絲遍布,嘴角滲出的血漬早已染紅了毛巾。
林妗染癱軟在地,將解剖刀放回勘驗箱中,抓起一卷紗布開始包扎傷口。
門外的壯漢終于聽到了聲響。
在他推開門的前一刻,林妗染眼疾手快的將勘驗箱又收回到了袖袋中。
“醒了?”
眼見林妗染虛弱無力,整個人軟綿綿的猶如一泉汪水,壯漢雙眼頓時綻放出不一樣的神采。
行至林妗染身前,壯漢俯嚇身細細打量著林妗染,忍不住‘滋滋’了兩聲:“先前只顧著趕路,倒是沒發現你長得竟比宮里女人還要俊俏。”
說著,壯漢竟伸手欲撫摸林妗染臉頰。
林妗染嫌惡撇開頭,想要避開他的觸碰。
只可惜剛才的劇烈疼痛早已將她折磨的全身無力。
即使她用盡全力,也堪堪挪動分毫。
壯漢看在眼里,嗤笑出聲:“別逞強了。”
淫邪的目光將林妗染從頭打量到腳,一手摸著下巴的胡渣,訕笑道:“反正你也活不過明日,倒不如先讓老子快活快活!”
“滾開!”
看著壯漢伸過來的手,林妗染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只是她歇斯底里的叫喊落在壯漢的耳中,與小鳥鳴叫并無不同。
一手撰住林妗染的后衣領,直接將人拎了起來,兩步竄到床畔。
林妗染只覺得眼前黑了一瞬,大腦甚至還來不及反應,人就已經被扔到了床上,緊跟著一具龐大身軀便附了上來。
“哎呦,老子長這么大,還沒碰過你這樣的小美人呢!只要你乖乖的伺候好老子,等到了明日,老子就給你個痛快如何啊?”
壯漢笑的邪肆,大掌肆意游弋。
她還穿著子書訣給她的那件小廝新衣。
柔軟的布料在壯漢的手中被輕易撕成碎片。
在林妗染微弱的尖叫聲中被扔擲在地。
無助、絕望在這一刻席卷了林妗染。
眼淚順著眼角滑落,最后隱沒在鬢間的發絲間。
林妗染就這么怔怔的看著屋頂,雙手還死死護著身上最后一件遮羞布。
壯漢已經等不及,一只手去掰開林妗染的手,另一只手作勢就要將布料扯開。
下一瞬,一陣勁風驟然從身后襲來。
壯漢躲閃不及,整個人直接被打飛了出去。
身體重重撞上墻壁沒了氣息。
床畔的寬度不算大,壯漢就落到林妗染的頭頂位置,她清晰聽見了骨頭碎裂的聲音,可見這一掌是用了十足十的力氣。
林妗染垂眸看去。
一道熟悉的挺拔身影正從門外快步走來,皎潔的月光灑在他俊美邪肆的臉上,帶著一絲她看不懂的情緒。
可就是這一眼,林妗染竟莫名心安,再也控制不住的放聲大哭。
眼淚如同決堤的洪水般瘋狂涌出,哭出了林妗染的委屈,也哭亂了子書訣趁機了多年的心。
毫不猶豫脫下外袍包裹住林妗染,子書訣彎腰將人抱進了懷里。
張元就站在門邊,神色復雜。
其他死士都在百余里之外,想在短時間內趕來顯然不太可能。
可府中就這么幾十名護衛,且功力都遠不如死士,這一局,他必輸無疑。
深吸口氣,在子書訣跨出門檻的同時,張元突然跪倒在地。
子書訣腳步微頓,銳利的眸子直直看向前方,嗓音冰冷:“張老這是為何?您雖被貶黜,卻先后服侍過兩任皇帝,身份何等尊貴?怎能跪我一個小小的錦衣衛呢?”
張元低著頭,眼底深處波濤翻涌,面上卻是一片悔恨之意:“子書大人,老朽年事已高,也活不了多久了,今日就厚著臉皮懇求大人高抬貴手。”
聞言,子書訣終于微微低頭瞥向張元:“既年事已高,張老何不就在這青山綠水中安享晚年?為何還要勾結倭寇,盜取兩浙鹽運路線圖呢?”
張元面色一沉,嘴角狠狠抽動了兩下,再抬起頭時卻是滿臉錯愕:“兩浙鹽運路線圖被盜了?什么時候的事?老朽不知啊!”
“張老還要裝傻嗎?”子書訣冷眼瞧著他,周身散發著駭人的低氣壓:“您的死士不但刺殺顧鈺海,更是一路尾隨于我,幾次下手試圖置我于死地,您現在說不知情,可是覺得我毫無判斷能力?”
“子書大人此言差矣!”
不等張老再度出聲,一道滄桑的嗓音便自兩人身后傳來。
張元順勢站了起來,子書訣微微扭頭看向聲音出處。
同樣滿頭白發的老者雙手背后,步伐緩慢的自涼亭走來。
月光從他身后灑下來,臨摹著老者已經不算挺直的脊背。
看清來人,子書訣不禁蹙起眉頭:“徐閣老?”
但很快子書訣便反應了過來。
當年在宮中,徐閣老與張元便因利益關系而相交甚好。
張元被貶黜后,多方勢力皆受到打壓,卻唯有徐閣老未受其牽連,這其中因果,怕是也只有當今圣上清楚了。
而張元麾下的死士更是不容小覷。
想在沿海城池占有一席之地,他務必要通過張元。
聞聲,徐閣老笑的一臉和善,稍點了下頭算是回應:“素聞錦衣僉事子書大人武藝高強,機警過人,如今一見果真是名不虛傳。”
子書訣薄唇緊抿,并未出聲,眼角余光卻不動聲色的打量著林妗染。
她整個人窩在他懷里,小小的腦袋就靠在他的胸膛上,雙眼緊閉,長長的睫毛投下一片陰影。
她似乎很痛,始終緊咬下小巧的下唇,滲出絲絲血漬。
一雙小手更是無意識的抓緊了他胸前的衣襟。
他的身上僅剩中衣,甚至能感覺到女孩兒溫熱的呼吸,如羽毛一般略過他的心尖。
子書訣忽然有些急迫,面上卻看不出絲毫表情。
“多謝徐閣老賞識,只是今日之事,我務必盡數報與皇上,想來皇上自有定奪。”
音落,子書訣抱著林妗染便朝大門方向走去。
徐閣老卻突然冷哼出聲:“子書大人,你可知皇上當日為何派主公前往這孝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