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聽到一個“副”字，只覺耳朵刺得生疼，可心里再想罵娘，嘴上卻不敢叫板，笑著對楊光說：“楊哥，你別誤會，我自然不是覺得這位美女是缺那點日薪的武替，不看她的容貌身材，就憑她是你的朋友，當咱們的女主角都是夠格的！”

旁邊自有人為他打圓場，“張導，你是看上美女精湛的騎術了，生怕埋沒了對吧？”

“就是這個意思！”張副導演嘆口氣，抓起一角披薩，扎扎實實咬了一口，嘆口氣，“唉，這一天天的，秦導精益求精，楊哥完美主義，是要難死我的節奏啊！”

“吃你的披薩吧，我朋友是異能者，沒道理給你們當武替！”楊光雖然不再冷臉，但也沒什么好聲氣。

“是異能者啊！”副導演愣了愣，“...那那就算了。”

嘴上說著算了，還是把該說的都說了出來，“其實，還是那段馬球的戲，秦導發了脾氣，說女主一個像樣的連貫鏡頭都沒有，但孟溪確實是不敢騎馬，最多只能坐在馬上比劃幾下，還有男女主對打的戲，她一個劍花也挽不出來，更甭提開弓射箭了，也怪秦導太過求實，道具規格都太高了。小李子他們穿上女裝，個個虎背熊腰的，都沒眼看，但你讓我到哪兒找合適的女替身去？我也是看這位美女的身材和側面實在很像孟溪，這才壯著膽子冒昧來問的。楊哥你可千萬別介意，不答應也沒關系的。”

沈夢昔站住了腳，“楊光，我居然和大明星撞了側臉，太榮幸了！你就別耍大牌了，給我個機會跟你拍幾個鏡頭吧！”

“我耍大牌了嗎？”

那副導演尷尬地咳了一下，“楊哥人很奈斯，絕不存在耍大牌的，不存在不存在！只是最近楊哥檔期排的太滿，我們實在來不及找替身，這才...”

沈夢昔不在意地擺擺手，又看看手表，“我沒拍過戲，很樂意體驗一下，一共幾個鏡頭？我只有三個小時時間。”

“啊，足夠足夠，現在正在拍溪溪的戲，我們去那邊的馬球場，正好把騎馬的鏡頭都補上。”副導演樂得不行。

“騎馬就不說了，吊威亞的戲，讓孟溪自己拍！”楊光皺眉說。

“行行行，聽你的聽你的！”副導演一臉愁苦，一部戲里兩個當紅一線，互相看不順眼，倆祖宗拍到一半差點掐起來，導演又是個霸道的，信不過他，只讓他拍了兩條無關緊要的情節，剪片時能不能用上還難說呢。剩下就是做那些瑣碎又不討好的活兒，說是副導演，其實跟個場記也沒啥區別。

“你真打算拍啊？”楊光猶豫著問沈夢昔，“你堂堂一個上校，跑來給她一個戲子當替身，我都覺得掉價！”

“哈哈，戲子！好像你不是戲子似的！”

楊光氣得不行，“我能說戲子，你卻不能！再說了，我是軍人！”

“對對對，軍人。”沈夢昔了解他并沒什么職業歧視，只是為她考慮而已。把頭歪到他一邊，笑著說：“我不介意，不就是玩玩兒么。”

“那就好。”楊光只得了沈夢昔傳授全真內功心法，卻從沒和她對打過，一時倒是對接下來的拍戲期待起來。

張副導演跑去跟導演溝通，這邊沈夢昔就扮上了。

那位叫做秦川的導演，聽說請到異能者做替身，不得不放下手頭的戲，特意到化妝室來看沈夢昔，和她熱情地握手。

秦川中等個子，微胖，一臉絡腮胡子，身上一股子濃重的煙味，完全看不出來，這是一個有著強迫癥的處女座。

他用熏黃的手指指著劇本上用紅筆打了橫線的一段，給沈夢昔看，沈夢昔接過劇本，借著化妝師給她梳頭的時間，將整個劇本翻看了一遍。

“全看完了？”秦導有些呆呆的。

沈夢昔點點頭，“秦導你再給我講講后面的武打動作。”

四十分鐘后，化好了妝，身著紅色馬球裝的沈夢昔走出化妝室，那個叫孟溪的女明星聽說找了個特別像她的武替，就特意過來看，兩人在過道里迎面碰上，相同的裝扮，相似的身高身形，加上刻意的仿妝，像是兩個雙胞胎，只是氣質有些不同。

孟溪只是挑剔地看著沈夢昔，并不說話。沈夢昔自然也不說話，她察覺孟溪的不友好，索性沖著遠處的楊光招招手。

楊光走過來，上下打量她，“還真是俠女風范！”

孟溪忽然說：“讓異能者為我做武替，怎么擔得起呢！”

沈夢昔拍拍身邊楊光的肩膀，“聽說秦導和楊光都是完美主義者，想要拍一場像樣的馬球賽的戲，我自然要成全你們。”

楊光沖她拱手，點頭哈腰說：“那小的這里先謝過了！”

沈夢昔配合地說：“免禮平身，還不快快與我前頭帶路！”

“嗻！”楊光雙手連連拍著袖子。

兩人一通驢唇不對馬嘴的對答，逗的秦導都笑起來。

秦導不愧是處女座導演，馬球場上布置得雖比不得唐代的馬球場豪華，但起碼大小也差不多了，兩邊彩色的三角旗子迎風招展，側面還有一個大大的銅鑼。

只是地面是土地的，并沒有夯實，還有許多馬蹄坑。

由于沈夢昔不懂得看機位，第一個鏡頭早早就被叫停了，張副導演顛顛跑上前告知她三個機位的位置，又一番講解，沈夢昔終于弄明白了，跟他比了個OK的手勢。

再來她就懂得如何巧妙地將背影和側臉給到鏡頭了，只是她騎的是女主角的棗紅馬，旁邊楊光騎著的白馬二丫就不樂意了，不時就要咬那棗紅馬一口，楊光幾次勒馬，都無可奈何。

棗紅馬被咬的火起，尥蹶子就要踢二丫，二丫精怪地躲開，轉了一圈，又來咬它的屁股。

棗紅馬前后跳躍著，沈夢昔跟著前仰后合，場邊工作人員發出驚呼，連楊光也擔心沈夢昔會摔下馬來。

沈夢昔跟秦導做了個手勢，表示無妨，她伸手輕輕撫摸棗紅馬的脖子，勒緊韁繩，大馬終于停了下來，她索性一拍馬屁股，“駕———”，策馬狂奔起來，一身紅衣，加上棗紅馬，在場中如同一團奔騰的烈火，掄起手中揮著描金畫玉的馬球桿，一桿擊飛馬球，過了半場，眾人喝聲彩跟著追逐過去，二丫也嘶叫一聲，追逐著棗紅馬，也撒丫子跑起來。

秦川也不叫停，在監視器前站著看。

楊光和幾個武替騎術也都不賴，紅藍兩方，竟真的像模像樣的來了一場球賽。

足足打了二十分鐘，雙方各有進球，沈夢昔在各個角度，都有進球。這里面的細節，足夠剪片子用了，秦導喊了一聲“咔”，所有人都停下來，笑著大呼過癮，幾個男女演員和武替都策馬過來，圍著沈夢昔騎的棗紅馬轉圈子，還舉著手中的球杖，嗬嗬歡呼。

沈夢昔笑得開心，與眾人互相擊打球桿慶賀，最后對著天空發出鳳鳴般一聲長嘯，場中之人，都覺神思清明，為之一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