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下吧，我的弟子。”

塔瑪拉望向這個令她滿意的弟子，“重大的出師儀式，做師傅的沒有一點表示怎么可以呢？”

“這把弓！不是您的……”

師傅搖了搖頭，用笑容阻止了弟子的疑問。

她的面容漸趨嚴肅，似乎帶著一絲凝重與托付，又似乎充滿了對后人的勉勵。

只見她莊重地說道：“這把弓名叫綠色守護者，它能用銳利的狂風強化你的箭矢，當你運用成熟時，甚至連巖石都可以射穿，這你來說應該是相當大的助力。”

“但它既不是為狩獵而生，也非為殺戮而生。我把它交給你，是希望你能夠明白守護的含義，希望你的一生能無愧于守護之義，無愧于獵手之心！”

塔瑪拉的聲音忽然又柔和了下來，她溫柔地注視著不知所措的弟子，輕輕摸了摸他的額頭，“不過……我想我已經不用去教導你這個道理了，對嗎？”

“我……明白了！”賽安鄭重地點了點頭，從師傅手中接過了這把傳承之弓。

塔瑪拉笑著說道：“不用擔心我沒有趁手的武器可用，我的短弓還在，而且我也托小娜帶來了你的弓，不過看來你已經用不到它了。”

拍了拍兩個小家伙的腦袋，塔瑪拉站起身來，又朝巴珊娜點了點頭，“稍微休息一下吧，你們兩可以趁現在熟悉一下新武器，接下來我們就要出發去長者高地了，路上小娜會給你們解釋發生了什么。”

“啊？這個……好吧。”

賽安有點懵，他這時才后知后覺地醒悟過來，師傅一行人似乎并不是專門來救他們的，不過他們捎上了黎曼，所以這應該在計劃之中，但小娜為什么會和師傅們在一起？

聯想到那場莫名其妙的追殺，賽安忽然有了一些不太好的預感。

塔瑪拉點了點頭，“奧爾多，偵查就交給你了！”

老獵人應了聲，只聽一聲清脆的口哨，一只大胖鳥歪歪斜斜地飛了下來，然后停在了老獵人伸出的硬皮抓臂上，它咕咕地叫了幾聲，看上去相當疲憊。

獵人趕忙從挎包里掏出一根根風干的蟲肉，心疼地喂他的好伙伴。

可憐的小家伙整整飛了一路，已經徹底累壞了，它的羽毛凌亂不堪，連最喜歡的美味蟲肉干都啄地有氣無力。

見此情景，它的主人徹底化身護寵狂魔，連一旁湊熱鬧的小貝恩都被吆喝著趕走了，理由是他毛手毛腳，老是偷偷戳小家伙的腦袋，害得它不能安心進食。

賽安靠在旁邊，遠遠地看著這溫馨的一幕，也忍不住被逗笑了。

歡樂之余，他忽然想起了自己不知身在何處的父親母親。

他們肯定也在默默祈禱著吧？就像他現在一樣，帶著一點小心思的祈愿，不求能夠幫助多多少少的人，只求所愛平平安安。

……

就在一行人離開后不久，半人馬的殘骸居然又開始震動了，軀體的碎屑仿佛被什么東西吸引了一樣，開始漸漸地聚攏。

真是相當強烈的求生意志，如果賽安見到這一幕的話，或許就該吐槽這家伙的生命簡直比蟑螂還要頑強了。

不過盡管他的軀體在復蘇，不過半人馬還是低估了塔瑪拉那一記奧術射擊的威力。

這不是一支簡單的魔法箭，奧術能量不僅增強了他的破壞力，還為它附上了一定的驅散效果，這導致他的身軀遲遲無法聚攏，甚至到血肉組織再生完成后都沒能成功塑造形態，最后凝結成了類似碎石軟泥怪一樣惡心的東西。

一坨軟泥怪在地上蠕動，更離奇的是，這家伙居然還保留著發聲器官，這怨念看上去可不是一般的深。

“該死，該死！該死！！該死！！！”

軟泥怪漫無目的地蠕動著，對陰影中出現的魔鬼絲毫未曾察覺。

“呦，這不是我忠實的好下屬嗎？怎么會變成這個鬼樣子了？”

“什么！”軟泥怪吃驚的樣子難看極了，蠕動的口中溢出了大灘骯臟的污泥。

“好的好的，我建議你離我遠一點，你這坨骯臟的爛肉。”

維利塔恩巫醫厭惡地往后跳了幾步，非常夸張地用手在鼻子前扇了扇，“常言道一個反派也得有必要的風度，可是悄悄你這幅可悲的樣子，哪里有半點風度可言？”

軟泥怪聲嘶力竭地吼道：“這……這不是我的本意，是那些該死的低等生物迫害我到了這種地步，我要復仇，主人！我要復仇！您的事業還需要我！給我力量！就像您之前賜予我的一樣！”

維利塔恩搖了搖頭，惋惜地說道：“真遺憾，我想你對我的事業的理解可能有所差池。”

“我這個人有三個最討厭的東西，第一么……大概是沒有本事又傲慢無比的自大狂，例如某個所謂的夢魘之神，看到那副丑陋的嘴臉，就像活生生吞下了青蛙一樣惡心！”

維利塔恩掰了掰指頭，居然露出了一副認真的表情。

“第二應該是功敗垂成，想一想你費盡心機做一件事情，已經完成了99.9%，結果在0.1%上栽了跟頭，你覺得你會作何感想？”

“第三……唔，讓我好好想想……真不好意思，看來我還沒編出來第三條。”

“不過也沒關系，就兩條好了，那么不妨猜猜看，我親愛的試驗品，你比較符合哪一條？”

維利塔恩露出了一個非常溫暖的笑容，但這微笑卻讓石槍脊椎發寒，盡管軟泥怪大概是沒有脊椎的。

石槍曾經見過這種微笑，而令巫醫露出這種微笑的人統統都不見了蹤影。

不！不該是這樣的，主人是那么的器重他，這一切都不應該發生！

他慌忙祈求主人的原諒，“等……等等，偉大的主人，我是您最忠實的仆從，試驗……”

石槍的聲音一下卡住了，絕望的黑暗這下徹底籠罩了他。

他究竟是什么時候產生了自己并不是試驗品這種錯覺的？

這是石槍大腦中最后的意識，在他還未反應過來的時候，暗影利爪從上至下貫穿了他的核心。

維利塔恩抽出爪子，有些苦惱地自言自語，“該不會是協助我處理你同胞讓你產生了什么不必要的錯覺吧？”

“如果真是這樣的話，下輩子你可得好好檢討自己一下，因為一個聰明人永遠都不該輕易相信簡簡單單就能得到的東西。”

維利塔恩的利爪順勢一擰，軟泥怪的核心被殘忍地掏了出來，這是一團混雜著血肉的土黃色結晶體，由此可見什么嫌棄惡心都是騙人的。

“欲望、貪婪、殘暴、魯莽……這些優秀的品質往往來源于不可掌控的力量。”

“而不可掌控，則意味著混沌和無序……”

望著這詭異的元素之核，維利塔恩忽然笑了，他喃喃自語道：“然而這才是最有價值的，親愛的可汗，你那可憐的腦袋瓜能夠明白這一點嗎？”

“就讓我獻上一場混亂，當做相伴十年的餞別禮吧！”

維利塔恩把石槍的核心高高舉起，暗影能量從手臂傳導到其中，然后爆發出一道擴散的巨大波紋，然后一切歸于沉寂，仿佛什么事情都未曾發生。

“來吧，取悅我吧！低賤的螻蟻的螻蟻們！”

“倘若能夠取悅神明，你們那些低賤的生命也不枉行走在這個世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