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南方醫(yī)院回到公安局不久，林逸虹和小洪在一個詢問室見到了已經(jīng)等候在那里的高雅。

當?shù)谝谎垡姷礁哐牛忠莺珩R上生出一種很特別的感覺，眼前的女人應該是一把魚腸劍，但她卻甘愿把自己一直藏在魚腹中不見陽光。

一把劍，特別是一把用于刺殺的劍，可以不見陽光但一定要見血，否則就不能叫劍，更不能叫魚腸劍，即便它多數(shù)時間藏在魚腹中。

但眼前這個如魚腸劍一般，可以隨時讓任何人血濺三步的女人恍惚只想著把自己變成藏著劍的魚而非藏在魚腹中的劍。

林逸虹終于明白李局長一定要讓自己問詢高雅的原因，因為問詢她其實就是問詢自己的內(nèi)心。成為什么樣的劍不是劍所能決定的，持劍人的心決定了劍是殺人兇物或者是護人利器又或者是廚房用具。

第一眼見到坐在對面的林逸虹，高雅立即明白公安局要她盤問自己的用意，因為她和自己帶著相同的烙印。

不過高雅沒有什么需要隱瞞，誰來盤問都一樣。為了他，她早已決定和過去的自己脫離關系，劍不用于殺人，就和切菜的刀沒有區(qū)別，哪怕是把千古名劍，削鐵如泥。

林逸虹的聲音首先響起，“你的真實本名？”

高雅平淡地說道，“我本名叫NAEVIA SUKARNO，四分之一中國血統(tǒng)，祖籍印尼，幼年起接受CIA特訓營訓練，后來成為CIA的一員，辭職前的官職是Supervisory Special Agent，中文翻譯好像叫特工督察。”

林逸虹繼續(xù)問道，“為什么會成為高雅？”

高雅回答道，“事情要從兩年多前說起，美國有家專門研發(fā)智能機器人的公司，叫DIGIT LIVES。這家公司最高端的產(chǎn)品，仿真度幾乎和真人無異，最終獲得CIA和美國軍方的投資。但是這家公司的產(chǎn)品在驅(qū)動以及傳導方面有很大的缺陷，故而一直無法推廣應用。為此，CIA一直在全球范圍找相關公司進行收購，最后目標鎖定在完美世界。”

林逸虹繼續(xù)問道，“那高遠和你什么關系？”

高雅回答道，“高遠是CIA的一名Collection Management Officer，專門負責收集情報。”

林逸虹好奇問道，“兩年多前已經(jīng)鎖定完美世界公司了，為什么到半年多前才開始洽購完美世界的源程序？”

“雖然完美世界的部分技術可以應用到DIGIT LIVES的機器人上，但是兩年前他們僅僅是一個公開平臺，DIGIT LIVES覺得他們能夠自行研發(fā)相關應用。我當時被派過來的目的是作一個較為深入的了解，為將來的需要作些鋪排。”

正在監(jiān)控室里旁聽著審訊的顏局長聽到這里，不由得扭頭看了一下李局長，心里想著，“這個死鬼好像什么事情都想得到，有的時候真不知道他的腦子是什么構造的。”但她并沒有說話，繼續(xù)留意聽著隔壁的問話。

林逸虹追問道，“那為什么半年多前這個事情就擺到了臺面上？”高雅所說的這些，都和林逸虹掌握的資料相符，所以她只是照本宣科把準備好的問題一個一個提了出來。

“因為完美世界公司的樂土計劃。”高雅很自然地回答道，

到了這里，林逸虹覺得和她這兩天所掌握的情報有出入，出于好奇插了一個自己的疑問，“當時的董事會似乎只討論和審批了樂土計劃的預算，難道這樣也能獲得CIA重視，你們CIA是家風投公司嗎？”

但高雅的回答讓包括林逸虹在內(nèi)以及監(jiān)控室里所有人都大驚失色，“不，CIA在董事會前已經(jīng)獲得幾乎整套的研發(fā)綱要副本。”

如果高雅的話屬實，也就是說完美世界公司研發(fā)部門還有內(nèi)鬼，而且這個內(nèi)鬼已經(jīng)到了劉爽那個級別。

林逸虹追問道，“你知道這個綱要副本的來源嗎？”不過問題出了口，她自己也笑了笑，這樣的問題除了提交文件人的上級，誰也不會知道。

果然，高雅也跟著笑了一下，回答道，“這個問題我想你問自己就知道答案了吧？相信你的過去和我的過去是同一類人。”

一句話，讓林逸虹對對面坐著的女人心生好感，她繼續(xù)問道，“NAEVIA SUKARNO，你為什么選擇辭職？”

高雅聞言，盯著林逸虹的眼睛一會才很真誠地說道，“雖然我有很多名字，而且每個名字都是真的，但將來請不要再叫我本名，我以后的名字就叫高雅，因為他認為我是高雅而且他也習慣叫我高雅。”

說完這句話，高雅停了一會才悠悠說道，更像自言自語，“我不知道林警官由于什么原因離開那個圈子，而我的原因很簡單，我覺得自己是他身上的那根肋骨。”

骨頭的故事林逸虹當然聽過。上帝用伊甸園的泥巴做了亞當，然后用亞當?shù)囊桓吖亲隽讼耐蓿珔s把兩個人丟到世界的兩個地方。所以男人出生后，會循著本能尋找屬于自己的骨頭；而女人出生后，也循著本能尋找自己所屬的身體，有的人很快就能找到，但有的人卻窮盡一生也找不到。

高雅覺得她自己是陳彤的一根肋骨，那自己是白思恒缺失的那根嗎？林逸虹不禁想到，但馬上便自責起來，在問詢的時候居然思想跑火車，實在說不過去。于是收拾了一下心情，繼續(xù)問道，“戴維是誰？”

高雅回答道，“DAVID是DIGIT LIVES雇請的雇傭兵。半個月前，我向CIA辭職，那個時候正是CIA密謀要奪取完美世界源程序以及樂土樣本的關鍵時刻，我的忽然辭職造成了CIA措手不及。為了他，我無論如何不能參與到這個事情里，但是我也不能夠泄露CIA的安排，否則我和他都會有生命危險，所以我選擇了逃避。”

“既然你已經(jīng)辭職而且還選擇了逃避，為什么6日你參加他們商討行動方案的會議，最后還發(fā)生了爭執(zhí)？”

高雅再次輕笑了一下，繼續(xù)說道，“6日的會議我不得不去，而且我也知道那天的會議一定不歡而散，為此我在家做了一些準備，留下一些線索給了我的男友，希望他能從中發(fā)現(xiàn)我的位置然后報警。”

“那天的會議聊了些什么？”

“其實沒有談什么，因為我總表示我不會參與這次任務，但他們曾說過8日要行動，所以不能讓我離開以免泄露消息，要把我留在那里，于是我們就打了起來。可能動靜很大，所以最后把我轉(zhuǎn)移到Elijah KO另外一套房子。”

“既然怕你泄露消息，把你滅口了不就更直接嗎？”

“這要感謝Elijah ，是他救了我。”高雅一點沒有掩藏她對高遠的感激，也許在緬懷一些事情，她停了一會兒才繼續(xù)說道，“我和他合作過很多次，也曾救過他，或許他念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