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敏的葬禮簡簡單單地結束。
警方的意思是,“宋微寒”現在傷成這幅樣子,也沒有辦法從她口中問出當日的真相。
所以,案情只能暫時擱置了進度。
傅恒抱著骨灰盒與母親的遺像。走出來時,臉色緊繃,全程一言不發。
“小恒……”
韓奕等人今天專門過來,大家之前交情不淺,過來送他母親一程,聊表心意。
韓奕勸道:“小恒,伯父,你們請節哀……伯母的事……”
傅明賢穿著一身黑衣,靠在一旁,不停地抽煙。
他說:“你們別勸了,宋微寒現在這個樣子,也算是她遭了報應?!?
韓奕與溫臨相視一下:“伯父,現在警方根本沒有定案。伯母的事,不一定是宋微寒做的?!?
“不是她還能有誰?當初要不是小恒他媽一時糊涂,為了小恒,聽了江令宜的攛掇。又怎么會惹出后面這些事?就算毒不是宋微寒下的,那也是她故意換給陳敏的。這個女人心機重得很,你們都被她那副人畜無害的樣子給騙了!”
說到這里,傅明賢忍不住長嘆一聲:“不過,還好老天有眼?,F在宋微寒弄成這個樣子,小恒他媽在天之靈也可以瞑目了。”
“爸,別說了。”
一整天都一言不發的傅恒,抱著骨灰盒與相框,轉身而去。
韓奕與溫臨相視一下,心中五味雜陳。
在他們的印象中,傅恒是個被保護得很好的小少爺的形象。
不食人間煙火,修養和脾氣都很好。
也不知道母親去世這件事,會給他的心靈帶來怎樣的重創。
醫院,已經被轉入普通病房的“宋微寒”,此時依然渾身纏滿紗布,一動不動地躺在床上。
傅濯云坐在她身邊,不敢碰她身上的任何一處,只能這樣呆呆坐著,守著,喃喃跟她說著話。
“微微,很疼是不是?別怕,挺過去就會好的?!?
“從今以后,我們再也不會分開,也絕對不會有人再從未身邊帶你走?!?
“我許你最盛大的婚禮,讓全世界都知道我愛你。答應你的事,我全部都會做到……”
“所以,你也要答應我,絕對不能放棄。我沒辦法想象,你從這個世界上永遠消失后,我要怎么面對后面的人生……”
“就算為了我,就算這些痛苦都是為了我而承擔,你也要撐下去,求你?!?
楚靜知已經醒了,但她不能動,不能說。
甚至就連哭都哭不出來,她的眼前一片黑暗,淚腺早就已經燒壞了。
那天在碼頭上發生的一幕,她歷歷在目,記憶猶新。
所以,就只是因為傅濯云說了一句“曾對她有過動心”,她動搖了,她誤以為自己還能回到他身邊?
可事實上,與他對宋微寒這種感天動地的執念相比,自己又算得了什么?
楚靜知想,她是有多希望傅濯云今天的這些話,都是說給她聽的呢?
原來,只有扒光了皮囊,面目全非,被你當成她的替身。
我才有這個資格?!
楚靜知的手在顫抖,胸腔一起一伏。
傅濯云誤以為她很痛,急急忙忙出去叫醫生。
闖出門時,看到米雪兒站在外面。
她也在醫院接受治療,這幾天,一直偷偷地跟在傅濯云身前身后。
只是男人從來沒把眼睛放在過自己的身上。
“雪兒。”
身后有人在叫她。
是從卡莎島匆匆忙忙趕過來的史蒂文。
妹妹受傷的事,他沒敢告訴家里任何人。
作為團寵多年的小丫頭,要是給家里的其他人知道她卷入危險,還受了傷,那肯定要炸了。
米雪兒含著紅彤彤的眼圈,咬緊唇瓣:“濯云哥他……”
史蒂文搖搖頭,長嘆一聲:“雪兒,別想那么多了。他現在,看不到你。就算你為他受傷,為他難過,也只會有我們這些家里人心疼你。”
“可是,如果宋微寒一輩子都這個樣子,濯云哥就真的一輩子都要這樣守著么?”
“不然呢?”
史蒂文無奈苦笑:“如果他放棄了她,轉而喜歡你,跟你在一起。那你不會覺得他無情無義么?”
米雪兒不說話,大滴大滴的眼淚往下掉。
史蒂文摟過妹妹的肩膀:“雪兒,你從小就被家里人寵著長大,只要是你喜歡的東西,哪怕是星星月亮,哥哥們都會盡力去滿足。可是有些東西,是不能強求的。你想陪著安德魯,我們尊重你的選擇。但是,你要做好他可能永遠也不能接受你的心理準備?!?
“哥,我知道了。我是心甘情愿的?!?
米雪兒擦了擦眼淚,鄭重點頭。
又是一夜過去,江令宜帶著從家里燒好的飯菜,送到傅濯云身邊。
“濯云,已經快一個星期了。以后的日子還長著,你要想守著她,媽也不反對。但是你的身子要是拖垮了,可怎么辦?”
事情弄到這個地步,江令宜也想開了。
宋微寒既然已經這樣了,只要兒子愿意,養就養一輩子好了,也花不了多少錢的事。
但傅濯云畢竟還年輕,將來還有事業,還要有家庭。
以前自己一門心思就喜歡楚靜知,現在楚林沛弄成這樣,楚靜知也早就沒了下落,她也不可能再對這個“認定的兒媳婦”動什么念頭了。
不過,那個叫米雪兒的姑娘看著似乎也不錯。
家世好,性格也蠻好,更重要的是,長得和宋微寒還很像。
傅濯云現在一心鉆牛角尖,說不定過段時間想開了,心情也就平復了。
以后的日子還長著呢。
“濯云,吃點吧。”
江令宜拿了凳子坐在傅濯云的身邊,見兒子一直不理不睬,她無奈抹了抹眼角。
“濯云,都是媽媽不好。如果不是媽媽一心向著楚靜知,你也不至于會跟楚家結下這么大的過節。早知道那對兄妹狼子野心,我就不該引狼入室的。我……”
病床上的楚靜知聽到江令宜這些話,心里恨得癢癢的。
以前一口一個準兒媳,無論她做什么,江令宜都會站在自己身邊。
如今弄成這樣,她眼里心里,還不是只有自己的兒子?
這個兩面三刀勢利眼的女人,枉費她這么多年,把她當親媽一樣跪舔著。
感覺到病床上的女人心跳和呼吸都有波動,傅濯云看了江令宜一眼:“媽,你最好還是出去,她應該不喜歡你在這里。”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