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濯云聞訊，站起身。
說了聲散會，然后帶著秘書一路來到樓下的總經辦。
啪！傅濯云抬手拍在桌案上。
“這個林岸棲到底想干什么！”
秘書面有難色：“傅總，林業集團確實對公發過來了一封正式郵件。說是暫時不予參與您最新公開的戰略內需計劃。如果因為這件事給兩家后續的戰略合作帶來困擾，他愿意代表林業，承擔一切后果。”
傅濯云坐在辦公椅上，英挺的眉峰逐漸皺緊。
“不對。”
秘書一愣：“您是說。”
“林岸棲是個聰明人，他應該明白我這么做的目的。他的拒絕，意味著與傅氏集團的徹底決裂崩盤。我不相信他會為了顧為止而做出這樣極端的決定。”
秘書點點頭：“確實，林業集團如果不在這次戰略轉移上共您一車，等同于直接違背了合作協議上的核心條款。”
傅濯云陷入深思：只是因為宋微寒么？
為了要跟宋微寒在一起，林岸棲竟然不惜與傅氏翻臉？
林家與傅家早在十幾年前就有過各方利益上的協作，關系一直比較緊密。
如今更是在兩家老人傅正廷和林培軒的促進下，由兩家下一代繼承人之間最緊密的戰略合作來實現家族集團雙贏的局面。
林岸棲是個很有全局格局觀的人，他做出這么反常的決定或許只有一個原因——
他有什么重要的把柄在顧為止的手里是不是？
所以他不敢妄動，處處投鼠忌器。
一想到林岸棲跟宋微寒有個私生子，傅濯云就恨不能把他一把撕了去。
可是公私分明之下，他必須要用最理智的思維把這一切都旅順清楚。
傅濯云咬了咬后槽牙：“ALEX，你把蘇林遠從分公司調回來。”
秘書應聲：“是。”
云舟現在還在醫院，康復階段他甚至都不記得那天到底發生了什么。
蘇林遠是傅濯云的司機，平時看起來憨憨的，實際上，那不為人知的一面在這種極度缺乏人手的時候，才是重要的秘密武器。
林公館。
林岸棲從外面回來，家里的女傭立刻圍上來：“林先生，您回來了？”
“叮當怎么樣了？”
“還好，上午有點發低燒，不過吃過午飯后差不多就退了。這會兒在屋子里看書呢。”
林岸棲點點頭，上樓去。
“爸爸！”
聽到孩子還算是精神十足的一句呼喚，林岸棲的心微微一震，那一刻，他再也不會懷疑自己所做的一切，是否正確。
“叮當，在看什么呢？”
“這是新的繪本，上次顧叔叔過來時給我帶的。”
“哦。”
林岸棲臉上的表情微有異樣：“那，你說謝謝了么？”
“嗯嗯。”
小叮當連忙點頭：“我不僅說謝謝了，我還把我以前看過的一些故事書給顧叔叔了。他說他朋友有個小女孩，跟我一樣大，她知道我生病，用自己的零花錢買了這些繪本送給我。于是我想，我也沒有什么其他東西可以送她，就把我看過的一些書讓顧叔叔給她帶過去了。”
提到小女孩的一瞬間，林岸棲的心臟像被人用拳頭狠狠打了一下。
“爸爸，你說等我病好了以后，能跟那個小女孩做朋友么？”
小叮當眨著天真的眼睛，問：“我一直都不能上學，也沒有同齡的好朋友……”
林岸棲的聲音啞了啞：“等你病好了，就會有很多好朋友了。不在乎多一個少一個，不認識……也就罷了。”
他怎么可能忍心讓兒子去見那個女孩？
他又怎么能親口告訴兒子，不久的將來，她的心臟會在你的身體里跳動。
只有她死了，你才能夠活下來？
然而孩子并不能完全體會做父親的糾結與痛苦，他反而眨著眼睛，歪著頭說：“我不稀罕的。等我病好了，誰跟我玩我都不稀奇。只有在我生病中還不拋棄我，愿意跟我當朋友的。我才會跟人家好。”
“小鬼。”
林岸棲欣慰地摸了摸兒子的頭。
在他短暫的生命里，自己已經盡可能讓他過得很有深度了。
可是，還是不能甘心，還是沒辦法放棄……
這是為人父母的詛咒和原罪，哪怕自己將來墮入地獄，也希望孩子能夠活得長一點，更長一點……
手機響了，林岸棲看了一眼上面顧為止的號碼。
深吸一口氣，離開房間。
從會議室被趕出來以后，傅明賢實在咽不下這口氣。
妻子陳敏勸他：“要不然，咱們去找找大嫂吧。”
她口中的大嫂不是別人，正是傅濯云的母親江令宜。
傅明賢氣得心臟抽抽：“找她有什么用？一家都是白眼狼。想當年，我大哥車禍死了，那小狼崽子一個人在外面過的逍遙自在的，要不是他媽哭著喊著要他回來繼承家業，他早就在外頭老婆孩子熱炕頭了。”
說到這，傅明賢也實在是咽不下這口氣：“這傅家是什么地方？是他一個毛頭小子想回來就能回來的么？我大哥因為什么死的，大家心知肚明。要不是因為她江令宜苦苦求著我，我憑什么為他們母子兩個趟這攤渾水？”
陳敏聽到這，心里也是十分不甘：“是啊，當年我們力排眾議站在他們母子身邊。不就是為求將來能給咱們小恒謀個好前景？可是現在，傅濯云一人撐家獨大，我們人在屋檐下，又不得不低頭。小恒還有半年就要研究生畢業了，我說……我們還是上門去說幾句好話吧？”
“你真要去找江令宜？”
傅明賢白了白眼睛。
陳敏說：“你不去我去，我們妯娌之間還能好說話一點。”
傅明賢可不甚樂觀：“你去歸去，但我琢磨著這事吧……”
回來想了想，他也摸出了一點門道。
傅濯云可能未必是要針對他們一家人，只不過是在動楚氏的時候，殃及了池魚。
“所以就算是真的找了大嫂，濯云也未必會聽他媽媽的話。你想想看，前陣子聽說是因為個什么事兒來著，他連他親媽都敢往拘留所里送。這么冷血沒人性的，他能聽誰的勸？”
聽了傅明賢這番話，陳敏也犯了難：“不聽也得試試啊！難道就這么算了？等我們小恒畢業回來，到……到傅氏集團去當基層快遞員么？”
傅明賢搖搖頭：“我不是這個意思。你想想看，前幾天報紙里有說，傅濯云跟楚氏集團那個千金楚靜知出雙入對的。這回頭就要把楚家往死里搞？他這葫蘆里到底賣的什么藥？”
“你要是能想明白傅濯云的心思，咱家小恒也不至于還得看人家眼色吃飯了！”
陳敏瞪了他一眼：“反正我不管，為了兒子的前途，當年我可是該做的不該做的都做了。大嫂管也得管，不管也的管。早就是一條船上的了。”
傅明賢一愣，趕緊一把拉住妻子：“你，你可別亂來。六年前那件事，真要是捅出來了，我們都沒得好果子吃！”
“我又不傻，真是的，就去試探一下而已。”
陳敏揮揮手，叫丈夫不要多管了。
第二天一早，宋微寒來到唐毓秀的公寓，推門進去，才發現里面已經落了一層薄薄的灰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