挺拔偉岸的身姿,堅毅又冷傲的眼神。
宋微寒揉了揉眼睛,再想探過去看清楚的時候,那人影已經一閃而消失了!
會是程驍么?
宋微寒靠著車座穩穩坐定,腦中一片混亂。
波光粼粼的海岸,陽光沙灘,忽而再被一片血紅染盡。
她猛地回過神,就好像是得了PTSD一樣,大白天竟然臆癥了!
身子一下往前沖了幾分,司機被她嚇了一跳:趕緊叫道:“小姑娘,你坐回去啊。擋我后視鏡了。”
宋微寒回過神來:“啊,抱歉。抱歉師傅。”
“別急,前面大轉彎以后就到了。”
“哦,好,我不急。”
宋微寒強擠了一個微笑,點點頭。
林氏家族的林盛集團公司就坐落在和平區中心的金融金三角地段。
宋微寒走進一樓大廳,這次也不再去向前臺多打聽什么了,而是一個人坐在賓客等候區的沙發上。
既然傅濯云是在樓上開會,她也不好打電話去催。
不過,想起剛才楚林沛跟自己說的那些話,宋微寒的好心情像被砍得七零八落的八角。
不過……
顧為止他真的是跟楚林沛做的那些事有關么?
當年的顧為止那么溫柔紳士,跟自己,還有藍橋,幾乎是不分性別,不分彼此的好朋友。
卻是從什么時候開始,她發現自己看不懂顧為止了。
從他每次出現都讓宋微寒覺得安心和溫暖,再到后來,他的每次出現都好像跟一些誤會和巧合息息相關。
宋微寒從不愿意用最大的惡意去揣摩一個人。
畢竟,顧為止不僅是自己的顧二哥,也是林岸棲的知己好友。
所以,他應該不會是自己想的那樣吧?
林盛集團,頂樓會議室。
林岸棲坐在主首席上,傅濯云坐在他對面便右一側的副首席上。
針對楚氏集團小半個月前,突然對關聯供應商惡意收斷的行為。作為已經達成戰略合作的林氏和傅氏來說,想要協商達成一個共同對外的制裁方案,是沒有原則性的爭議的。
但問題就出在一個關聯擔保方,遠山貿易投資集團身上。
這家公司的實際控制人是顧為止,林岸棲占股比不到3%。
“林總,難道我說得還不夠清楚?”
傅濯云身子微側,單手擱在會議桌上,看似漫不經心地隨意敲擊,“楚林沛或許還能留一口瘦死駱駝的氣兒,但遠山貿易必須跟著拖下水。百分之三的公允損失,我貼給你。”
林岸棲皺皺眉,正色道:“這不是百分之三的問題,而是誰該公正地為這件事付出代價的問題。”
“公正?”
傅濯云冷笑:“林總不會是第一天做生意吧?像顧為止這樣的角色,一個倒下去,千百個扶起來。林總若是需要更加知根知底的貿易貨代,難道還信不過寰宇?”
“傅總,正因為我不是第一天做生意,所以我很清楚這世上不是萬事萬物都一切用錢來衡量。”
林岸棲并不相讓:“傅總年輕有為,殺伐決斷,睚眥必報。但如果就此機會挾私報復——”
“挾私報復?”
傅濯云咬緊后槽牙:“林總不會是覺得,我只是因為跟顧為止有過節,才就機把遠山往死里逼吧?”
“難道不是么?”
林岸棲的聲音也跟著提高了幾度,“傅總捫心自問,難道自己就沒有一點動機,是為之前的事埋下的過節。”
啪一聲,傅濯云一掌拍在會議桌上:“林總覺得,如果我有,難道不合理么?”
如果我有……
我連你們林氏一起滅了!
如果不是為了宋微寒,這種常人不能忍的屈辱都咽下了。
如今卻要面對面跟林岸棲去談要不要在制裁楚林沛的時候,網開一面放過顧為止?!
眼看這協商的會議一轉眼氣氛變得比談判還要僵硬,林氏這邊的高管起身打了圓場:“林總,要不先茶歇吧,大家也累了。”
林岸棲深吸一口氣,緩了緩情緒,站起身,離開了會議室。
“傅少。”
云舟走上去,對傅濯云道:“要不要也出去走走?”
他明白傅濯云心里最壓抑的東西,也明白他的情緒難以自控的因由。
經過DNA檢驗對比,宋微寒與小叮當確實存在血緣關系。
一切猜測早已塵埃落定,傅濯云還能有什么辦法去自欺欺人說,根本一點都不在意?
他在意,可是他更愛宋微寒。
他恨自己當時為什么不早點發現這個秘密,就算要他割去傅家半壁江山,他也不會跟林岸棲達成戰略合作。
現在一邊是顧為止,一邊是楚林沛,除了令他惡心的,就是令他更惡心的。
沒想到,中途還冒出來林岸棲這個讓他最最惡心的!
七年了,兒子都七歲了!當他是傻子么!
“傅少,其實我判斷,林總可能都未必知道……”
云舟說:“林岸棲的妻子當年體弱多病,影響生育,林老夫人說什么都不愿意讓她進門。但林岸棲與妻子十分相愛,堅持結婚。所以后面,可能不排除是因為……這樣,才找了年輕的女孩子進行D孕。”
“他知不知道又怎樣!”
傅濯云狠狠拍起桌案。
他確實有些透不過氣了,他想出去走走。
或者說,這樣的會議早已沒有什么開下去的必要。
跟林氏集團的每一次戰略合作,都像是在他的尊嚴上撒了鹽還往下剝皮!
甚至他連想拿顧為止開刀出氣,都做不到?
“傅少,其實我之前就有個懷疑,不知道當講不當講……”
云舟看看四周沒人,不過又擔心會議室有監控和錄音的設備。
他小心翼翼俯下身,對傅濯云道:“我覺得林岸棲好像有什么把柄在顧為止手里。”
傅濯云皺皺眉:“不會就是那男孩的事?”
云舟搖搖頭:“我不是很清楚。但,我感覺或許也不是把柄,應該是林岸棲有什么事求在顧為止頭上。”
傅濯云狠狠一個眼刀瞪上去:“查清楚了去,再給我下結論。”
說完,他拍著桌案站起身,提步走出了會議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