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手術結束后,醫生說要觀察12小時,如果撤去體外循環,心臟還能自己供血。大概……還能逃過一劫。我不知道我現在給你打電話,是不是會給你帶來不便。”
林岸棲說:“但是如果小叮當真的……有什么不測,可能,他希望他的身邊……”
“你別說了,我馬上……”
宋微寒看了看時間,因為中心醫院就在自己公寓旁邊,從這里過去,總共連也沒有五分鐘時間。
她想,無論如何,自己都應該去看小叮當一眼。
畢竟,這已經不是什么醫生和病患之間的羈絆了,她都已經是小叮當的干媽了啊!
宋微寒掛了電話,看到停好車的云舟剛剛走下來。
她有點為難地對云舟說:“云助理,我有點事要去醫院一趟。”
“啊?”
云舟驚訝不已:“可是飛機是今天上午十一點半的啊,傅少還在等您呢。”
“我知道,我先去一下,如果順利的話我會自己打車過去機場的。護照在我樓上第一個抽屜的小鐵盒里,麻煩你先幫我取一下。那個,如果濯云問起來,你就說——”
宋微寒想說,如果直說是小叮當的話,傅濯云是不是又會七想八想的。
“你就跟濯云說,是我之前交出去的一個病人。有點狀況,我回去跟同事交接一下。”
宋微寒想,這也不算不坦誠吧。小叮當本來也是她的病人啊。
見宋微寒已經這么說了,云舟只能點點頭。
他可是都懂的,傅少和太太的感情真是好不容易才有了些起色,他可沒那么愚蠢,還要到處亂說。
有些事,就算不該他管的,他也得想辦法把圓場給壓過去。
云舟上樓,按照宋微寒的指示,找到了她的護照。
可就在自己準備合上抽屜的一瞬間,壓在鐵盒下面露出來的一張單子,瞬間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這是——
看到上面的內容,云舟幾乎目瞪口呆!
“林岸棲!小叮當怎么樣了!”
宋微寒急匆匆趕到急救室,迎上林岸棲。
“你真的過來了?方便么?”
林岸棲有些過意不去。
“沒事,我剛好就在附近。”
宋微寒咬了咬唇,轉身往急救室看過去。
里面的醫生護士一大堆,正在緊鑼密鼓地搶救著。
她看不到小叮當的臉,只能看到他的小手垂在床旁邊,一堆儀器輸液管像有毒的植物藤蔓,爬滿他頑強的小生命。
對于剛剛失去過孩子的宋微寒來說,此時此刻,她感同身受的痛苦死死拉扯著心。
經過醫生的允許后,宋微寒患上了無菌服,跟林岸棲一并來到了重癥監護室里。
主治醫生說,等下再做一次血透,看孩子的循環和氧飽和度能不能上來。
也只能,盡人事聽天命了。
所以這個時候,孩子自身的意志力和求生欲尤為重要。
“要做血透的話,需要輸血是不是?沒關系,如果不夠,我來。”
宋微寒急道。
林岸棲嚇了一跳,趕緊拉住她:“不用不用,血源足夠的。真的很謝謝你了,但是你現在自己懷著孕,真的不能隨便獻血。太亂來了啊!”
聽了林岸棲的話,宋微寒一臉詫異地看著他:“我,我不是已經……”
她微垂眼瞼,難過地低下頭:“林岸棲,上次我們還沒來得及說清楚。其實我,我已經接受現實了。這個孩子,可能跟我就是沒有緣分。我理解你當時是怕我情緒失控太傷身體,才故意隱瞞我的——”
“不是,你在說什么啊?”
林岸棲簡直一頭的霧水:“我沒有隱瞞你啊?”
這時候,主治醫生在催了:“你們還進不進來了?”
兩人只能暫時終止談話,一前一后進入小叮當的病房。
孩子小臉煞白,雙眼緊閉。
細嫩的小胳膊露在外面,早已被針管布滿。
宋微寒攥住孩子的一只小手:“小叮當,加油。一定能挺過來的,好不好?干媽在這里陪著你,你不是還說,想要去瑞士滑雪么?等你好了,我們一起去!”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血透的儀器滴滴答答,就好像在另一個時空里穿梭的魔法,在很努力地讓這個孩子的生命留下。
終于,小叮當的心跳恢復了!
“這可真是奇跡啊!”
主治醫生摘下口罩,亦是唏噓不已。
他對宋微寒說:“小宋,我們科室里早就說,你是與死神搶孩子的福星。聽說你辭職,我們都不敢相信。”
宋微寒笑了笑:“福星真是不敢當,主要是跟小叮當有約定,所以他比較聽我的話呢。”
就在這時,宋微寒突然覺得腰腹沉墜了一下,不由得彎下身。
“宋微寒!”
林岸棲急道:“你沒事吧,快坐下來休息一下。”
宋微寒搖搖頭:“沒事,休息一段時間就好了。”
她翻開手機,已經快十點了。
“哎呀,我要趕緊走了。”
她對林岸棲解釋了一下,自己要去趕飛機。
“你這個身體狀況,要出門?”
林岸棲有點驚訝。
宋微寒之前先兆流產,頭三個月最好都不要太勞累。
這才幾天時間,怎么要出門坐飛機了?
“沒事,出去散散心也好。”
宋微寒搖搖頭,告別了林岸棲。
離開了中心醫院,宋微寒趕緊給云舟打電話。
從這里到機場大概要四十分鐘,如果路況良好的話。
傅濯云是航空公司的V客戶,所以可以有安檢的綠色通道,應該來得及——
然而……
“云助理,不好意思……還有多久?”
看著前面完全不再移動的交通長龍,宋微寒的心涼了半截 。
“太太,導航上說,前面發生車禍……抱歉,我也沒辦法。”
宋微寒看著手機上漸漸指向十一點的時間,心急如焚。
“沒關系,等下就跟先生說,是我開錯了路。”
云舟說。
雖然這話聽起來挺善解人意的,但也不知道是不是宋微寒突然敏感了,她仿佛是從云舟的口吻里,聽到了一絲諷刺的味道。
云舟是傅濯云的助理,對他一向唯命是從,對自己也是恭敬客氣。
即使是傅濯云對她橫眉冷對的那前半年,云舟一樣把她當太太尊重著。
這會兒,是……發生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