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曲作罷,莫森走了過去,弓著身,邊伸出手邊說:“同學你好,能請你跳支舞嗎?我是J大博士。”女孩子遲疑了一會,還是站了起來。莫森右手握著他的手,左手搭在他肩上,他將右手輕輕攬著她的腰。
“我說出什么腳,你就出什么腳,放松,很簡單的。聽我的口令。”可是聽起來很簡單,實際操作時卻是狀況百出。小姑娘不知是緊張還是不善于,經常出錯腳,總是踩到莫森的腳。
一曲終了,莫森感覺小姑娘手心里頭上滿是汗。女孩不好意思地說:“太謝謝你了,看來我回去得自己好好練練。”這是他們的第一次相遇。
第二次是在莫森和陳輝結婚后。陳輝已經懷孕幾個月了,說是要去醫院探望一個學生。莫森不放心,堅持陪同她一起。可到了醫院才知是婦科病房,他怕不方便,就等在病房門外。小女孩坐在病床上,蒼白的面容顯得更是清秀,但精神還可。陳輝和學生的父親交談著。出了病房,陳輝說:“你還記得這小姑娘嗎?就是新生舞會上那個你教她跳舞的女孩,理科狀元。得了卵巢囊腫,切除了,接下來還要進行化療。這么年輕一個小姑娘,以后可能就不能生孩子了,好可憐哦。”陳輝習慣性地順手摸了摸肚子。莫森知道了,世界上還有這樣一個可憐的女孩子。
那時的莫森剛進入公司,滿腦子都是工作。即使陳輝懷孕生產還有坐月子,莫森都沒能好好的陪伴她,細心地傾聽她的心事。當她義無反顧離開他離開孩子時,莫森徹底崩潰了。整日把自己關在房間里。那時候的他心灰意冷,埋怨老天怎么這么不公,這么殘忍,不知如何去面對一個襁褓中的孩子。
那天他整理著陳輝的遺物,打開她的電腦。突然顯示新郵件。他打開了它。可就是這么一封信,讓他看到世界上某個角落還有這樣一個女孩子,困在狹小的病房里,經歷著手術,還有一個療程又一個療程的化療。
莫森幾次下定決心,想注銷這個電子郵箱,可還是下不了手。
如同上癮的人一樣,莫森總是控制不住要點開它,打開一封封未讀新郵件。他就像一個偷窺者。
更或者說,她就是莫森的小說中的女主角。歡喜著她的喜,悲痛著她的痛。感受著她的一切喜怒哀樂。
當楊林重返校園,懵懂的初戀無疾而終。收拾起她的郁郁寡歡,重整上路。
可命運再次和她開啟了玩笑,僅隔一年,醫生懷疑腫瘤復發,另一側可能也漲了卵巢囊腫。當楊林拿著B超結果,強忍著淚水,勉強撐到下課。她急沖沖跑進洗手間,將自己鎖在隔間里,放生大哭,任由淚水滑落,直到再無眼淚可流。楊林搽干眼淚,洗了把臉,回到教室。課本還在桌上,書包還在椅子上,可陸老師還在,好像是在等她。
“還好吧?如果需要什么幫助,可以和我說。”陸老師關切地問道。
“謝謝老師,我沒什么。”楊林由衷地感謝老師,估計老師在課上就發現她心不在焉、情緒低落。可她除了謝謝老師,又能說什么呢?誰能真正幫她?楊林清楚地記得,下次上課時,陸老師送了一張卡片給她,上面是陸老師的手寫體,“人生總有起起伏伏,不經歷風雨,怎能見彩虹。”
字字如燈,照亮一顆灰暗的心。楊林感動得熱淚盈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