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爺馬上迎娶你妹妹柳兒了。”

我慢慢的仰起頭，看著天上的一輪明月，聞到空氣中一股股梔子花的香氣，心中卻充滿了優傷。

“小少爺，你是不是很羨慕老爺呀？”

小梅悠悠的低下頭，用手輕輕的撫摸一朵碩大的梔子花，白色花瓣在她手掌中輕輕的顫動。

“羨慕有什么用？小梅。”

“小少爺，我明白你的意思，我己經跟你說過多少次了，談情說愛可以，摟摟抱抱也可以，卿卿我我也可以，你想和我同居是不可以的。”

“那你為什么非要這樣？難道你不愛我嗎？”

“不，愛，非常的愛，但我無法接受婚姻外的勾當，我知道，盡管你愛我，但你從未想過娶我，因為我是個戲子，那怕是名人或名角，不過現在有人愿意了。”

我一驚，卻淡淡的問：“誰？”

“宮里的人。”

“不會是太監吧。”

“小少爺，你別這樣嘲笑我？好不好？”

“沒有，我只不過隨口問問。”

“是三太子。”

“三太子？”

“小少爺，你在懷疑我，是不是？”

“不是懷疑，是震驚，震驚之余為你找到好的歸宿而感動高興激動。幾天前娘娘看上你，我以為你倆會玩同性戀，沒想到娘娘很理智，適可而止，現在三太子又迷上了你，小梅，你顏值在京城是獨一無二。”

“小少爺，你是不是不高興了，嫉妒了，三太子雖然跟我這樣說了，但我還沒答應。”

“是因為我嗎？小梅，你完全沒必要，宮門一入深似海，小梅從此是路人。”

“小少爺，何出此言，我剛才說了，我并沒有答應，小少爺，何謂路人？”

“那還是遲早的事兒，怪不得你一直不肯委身于我，原來你有更大的抱負和夢想，小梅，你要展翅高飛了。”

“你是什么意思？小少爺，我到宮內為娘娘唱戲，為太子唱戲，難道這就是你所說的報負。”

“小梅，自從你進宮后，我一直在想……”

“在想什么，小少爺。”

“在想早晚有一天你會離開我，成為御用戲子，成為宮內名角，成為皇上，娘娘，太子爭寵的對象，你們戲班子也會成為宮中御用戲班子。”

“小少爺，自打我進宮唱戲后，你就變了。”

“我變了，我怎么變了？你說說。”

“你變得多疑，猜忌，愛吃醋，耍少爺脾氣，有大男子主義傾向。”

“小梅，不是我變了，是你變了，成了名角后，你身份地位提高了，宮延內外，京城上下都知道有個叫一品梅名角，人長得嬌美，戲唱得刮刮叫，所以你得意忘形了，所以你傲嬌了，所以你不把我放在眼里，所以每次想和你進一步親熱時，你總是找出各種理由拒絕我，讓我一顆滾燙的心立即浸入冷水中。”

“小少爺，小少爺，求你別這樣誤會我。“

“我誤會你了嗎？你說來聽聽。”

“第一到宮里唱戲，并非是我情愿的，因為我不敢違抗，那是圣旨，稍有不慎，會給戲班子帶來滅頂之禍，伴君如伴虎，去宮內唱戲，好比光腳走在荊棘上，我必需萬分小心。小少爺，你能理解我這種誠惶誠恐的心情嗎？第二，娘娘喜歡聽戲，喜歡我的戲，那是娘娘的事，并不是我的事，所謂人在江湖，身不由己。第三，三太子是何時聽我唱戲，何時看上我，我也不知道，只知道那天下午在宮內唱完戲，三太子叫我去他書房，他跟我說希望我為他唱一輩子，他還說他不喜歡宮里的女人，除了勾心斗角之外，就是整日說三道四不務正業。我告訴他天下女人都一樣，沒有區別，他兩眼灼灼盯著我說，不，不，不，你就與眾不同，雖為戲子，卻如荷花出污泥而不染。”

我幽幽的嘆了一囗氣。

“我明白了，你們戲班子什么時候進宮內。”

“誰說進宮內？”

“你剛才不是說太子讓你為他唱一輩子戲嗎？這不是進宮又是什么？”

“小少爺，你既然這樣曲解我，我還有什么好辯解的。”

這時我倆頭一次不歡而散。

第二天中午，吃過飯，表姐雪里紅來約我去一道看戲，園內的戲己經開始了，鑼鼓聲隱隱傳來。

雪里紅進來后，見我躺在床上懶得動。

“表弟，你不想看戲了。”

“天天看戲，天天就那么幾本戲，什么《花木蘭替父從軍》，什么《楊門女將》，戲子們唱不厭，我都聽厭，不想去了，還不如躺在床上舒服。”

“我也不想去了，我陪你說說話兒。”

自打林中花嫁給大少爺后，雪里紅就十分焦急，表妹都有了歸宿，自己還不知道花落誰家？

近來雪里紅常來我這兒，每次來我都笑臉相迎，沒想到她誤以為我喜歡她。雪里紅的目的似乎很單純，來一場姐弟戀，可我似乎對她沒什么感覺。

“表哥在那邊有消息嗎？”

“暫時沒有。”

“春香在嗎？”

“她去園內看戲了。”

“那她什么時侯回來？”

“也許馬上回來，也許到傍晚才回來。”

“表弟，她是你丫環，理應守在這兒服侍你，而不是去看戲。”

沒料到這話讓才從園內回來春香聽見了，她站在門外，氣得身子發抖，真想沖進去咬牙切齒把罵她一頓，但春香還是忍了，緩緩的轉過身，躡手躡腳走了。

其實春香并沒有走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