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剛到客廳大門口，就聽見里面?zhèn)鱽硭け勇曇簦蠣斉l(fā)沖冠的聲音：“這個孽子，忘恩負義的孽子，恩人來了，他居然怠慢恩人。”

在一旁的靈生勸道：“萬一小少爺有什么耽擱了？”

老爺仍余怒未消的說：“他有什么屁情，除了和丫頭們打情罵俏外。”

靈生說：“老爺，也許小少爺己到了門外，如果是這樣，你就錯怪他了。”

我三步兩步跨進門來，故意高聲說：“靈生，不好意思了，讓你久等了。”靈生說：“那里是久等了，才一會兒的時間。”

我雙手施禮，說：“老爺，我來遲了。”李老爺說：“你知道錯了，你再不來，小心我去你房內，把你腦袋當葫蘆捶。”

我說：“老爺，我這不是來了嗎？”

這時傭人開始打掃剛才摔碎的杯子。

李老爺說：“我今天之所以把靈生請來了，明兒就要唱戲了，戲班子幾天前就來了，所有親戚朋友都下請?zhí)氡孛魈鞎吲鬂M座，對了，玉老爺和玉嬌是特約佳賓，你知道為什么嗎？”

我當然知道，玉老爺想和我家結親聯姻，可惜從現在我沒這個心了。我故作茫然的搖搖頭，茫然的說：“不知道。”

李老爺似乎并不介意，繼續(xù)說：“吃過午飯，你去書房寫一篇長文。”

我問：“老爺，寫長文干什么？”

李老爺說：“干什么？發(fā)表演講，在戲還沒開唱之前，你向臺下所有來看戲的發(fā)表演講，一來顯示你的文才，而來向臺下人所有的莊重宣布一件大喜事。”

我一聽這話，腦袋嗡的一聲響，所謂大喜事，無非是李府和玉府聯姻，結為親家，如果今天我沒有碰上戲子一品梅，也許這事還真成了，可現在我當然不同意，甚至十分抵觸。

我說：“老爺，寫文可以，發(fā)表演講也可以，但我絕不接受聯姻，結親，首先我年紀尚小。”

李老爺冷笑一聲：“你以為你還小嗎，我和你媽像你這樣大年紀都生下你大哥，按朝廷標準，你都是大齡青年了。”

我斬釘截鐵的說：“反正我不同意。”

李老爺繞著我走了三圈，大聲說：“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有幾次玉嬌來我家玩耍，你和她還眉來眼去，以前我曾說過你倆婚事，你也不曾也過半絲反對，難道從馬上把你摔下來，把你腦袋摔成了瓢。”

我依然堅定說：“老爺，你說一千道一萬，我不同意。”

李老爺火了，大聲吼道：“你不同意，也得同意，戲臺搭好了，劇目也安排了，所有的鑼鼓都敲響了，作為豬角的你，居然在這個萬人期待的時刻，打退堂鼓，人生如戲，戲如人生，除非人生這場戲你不想唱了。”

面對李老爺的威脅，我依然淡然泰之，說：“我本來就不想唱了，我是一個死過一次又活過來的人。”心里想我能怕你嗎？我就是一個憤青，古今結合的憤青，剽竊他人靈魂肉體的憤青。

靈生見我倆吵得不可開交，他一會兒勸我，一會兒勸老爺，最后勸累了，坐在太師椅上直喘粗氣。

李老爺突然一拍桌子，我以為他又要摔杯子和罵人，誰料他對站在門外的傭人大聲喊：“上酒，上菜，吃了午飯再說。”

我知道老爺是自己給自己臺階下，我還能說什么，席間我一連敬了三杯酒給老爺，一切都在酒杯中。

然后又一連敬了靈生好幾杯酒，靈生說：“小少爺，你身體剛好不能喝多。”

我說：“誰說不能喝多，喝死了拉倒。”

李老爺看了我一眼，知道我在說氣話。“兒呀，你是一個死里逃生的人，這個世上還有你想不開得事嗎？還有什么解不開的疙瘩呀？”

我放下酒杯，紅著兩眼說：“老爺，不瞞你說，就是這件事想不開？你為什么非要逼我和玉嬌成親，我憑什么要與她結百年之好？她除了皮膚白一點，身材細一點，還有什么好？”

李老爺卻說：“靈生，來，咱們喝酒。”

靈生想這父子倆今天怪了，聊天時爭吵賭氣，喝酒時又賭氣，人活著不就是一囗氣嗎？接不上來，命就休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