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馬上隨丫環重新來到墓陵邊，漠然的看了一眼披頭散發衣裙不整倒在地上的夫人，那場面好像被人強暴了似的。

我嘆了一口氣，大聲喝斥道：“還不將夫人扶起。”倆個丫環吃力將夫人慢慢的扶了起來。

夫人氣若游絲，她微微的睜開雙眼，干澀的嘴唇忽兒蠕動了幾下。

“柳綠，梨白，我這是在那兒？”柳綠梨白是倆個小丫環的名兒。

“夫人，在墓陵里。”

“我怎么跑到這兒來了？”

“夫人，你難道失憶了嗎？”

夫人用手輕輕的揉了一下太陽穴，好半天才想起來了。

“回去吧，夫人，以后你不要來了。”

“小少爺，不來我心里總覺得不安。”

我們一行四人，緩緩的出了墓陵，這時天空中的烏鴉突然消失了。天空潔凈像一塊淡藍色布，太陽就像畫在布上的一個圓圈。

起風了，路邊樹木猛烈的搖晃著。

快要到馬車邊時，夫人說：“小少爺，你過來。”

我停下腳步，走到她跟前，夫人說：“小少爺，我知道你對我一直懷恨在心，這不能怪你，母親死了，作為當事人，你自然有一千個理一萬個理恨我，歷盡劫波兄弟在，相逢一笑泯恩仇。我有個不成熟的想法。”

“夫人，你說吧。”

我目光越過墓區蒼茫的天空，嘴對著空氣說。

“我想讓柳綠和梨白服侍你，那兒有一片小樹林，你可以去那兒，我在這兒等你，這倆個小丫頭是我從娘家帶來的，她一直跟隨著我。”

“夫人，你就用這樣的方式想化解這場恩怨，對不對？”

“也可以這么說。”

我不由得冷笑一聲，把目光從遠處收回來，狠狠的盯著她的臉，像盯一個無底洞。

“你把我當什么人，我雖風流但不下流。”

“我把你當男人，像老爺一樣的男人。”

“夫人，我鄭重的告訴你，我不是老爺。”

“那你不想了，好吧，反正我己被你打了，我長得這么大，老爺沒打過我，父母沒打過我，卻被你狠狠打了一耳光，放心吧，小少爺，我不會和任何人說，但你也不要說出去。”

又補充一句：“你確定不要。”

“夫人，你不要把天下的男人都想歪了。”

“小少爺，看來你還是李府第一個坐懷不亂的正人君子。”

“我不是什么正人君子，我討厭這個說詞，夫人，我只能告訴你我也不是什么十惡不赦的壞人。”

夫人慢慢的問：“你和一品梅打得火熱，你不會學老爺，如果是這樣，李府真的好戲連臺。”

“放心，夫人，玩歸玩，樂歸樂，但我不會娶小梅，小梅也決不會嫁我，我們這樣相處沒有什么不好？”

“好吧，時侯不早了，咱們該回去了。”

我一回到府上，李夫人便來找來，用略帶不安的神情說：“小少爺，今天是妹妹忌日，你看我都忘了，對不起呀！”

“夫人，沒什么，老爺不是也忘了嗎？整個李府又有人記得，人生如燈滅。”

“唉，我年紀大了，小少爺，記性越來越差了。說句不知羞的話，老爺己經有大半年沒去過我房內了，近來老爺又鬧騰的厲害，為了一個戲子，不值得呀！”

“夫人，我想當初我母親房內自縊，是不是跟趙夫人有關？”

“小少爺，事兒己經過去了這么多年，那時你才幾歲，為什么現在又提起這事兒，是不是趙麗跟你說了什么？”

“她能跟我說什么？反正我覺得母親的死跟她有很大關系，要不她怎么會年年記得上墳燒香？還有今天一反常態，居然想用倆個丫環收賣我，想讓我忘掉這事兒，她越是這樣反而讓我覺得母親的死是她一手造成的。”

“小少爺，她有責任，更多責任在于老爺，在還沒有迎娶趙麗時，你母親曾登門拜訪她，希望趙麗退婚，不要嫁給老爺，那時趙麗己被老爺的外表給迷惑住了，老爺年輕時有潘安之貌，趙麗不聽，執意要嫁給老爺。你母親嫉妒心強，肚量又小，于是就在他倆新婚之夜，懸梁自盡了。”

“怪不得她去燒香了。”

“她去燒香是因為內心的不安。”

“夫人，我今天拿了當年母親自縊時的繩子送給她，她拿過去后，扔進火里燒了，我一怒之下打了她，她很要面子，希望不要把這事兒傳出去。”

“打得好，這一巴掌是替你母親打的。”

“老爺知道了，會不會罵我，畢竟她是長輩。”

“現在老爺的心思不在她身上，喜新厭舊是老爺的本性，男人大多數都喜新厭舊，所以你打了她，既便老爺知道也不會過問，他現在眼中只有那個戲子柳兒，我還聽丫頭們說，趙麗因為戲子的事兒和老爺大吵起來，老爺的脾氣我知道，他豈能遷就她，我擔心的事，趙麗會不會走你媽那條路。”

“按理說她不會的，趙夫人性格比較開朗大度，就拿今天這事來說，晚輩居然打了長輩，本身就是大逆不道，而她只是哭叫了幾聲，后來平靜了。”

“當愿她能平靜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