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戴

我聽過一個故事，挺有意思的。說是一個進城賣菜的農民，晚上到公共浴池洗澡，這農民生得腰粗腿長的，要是不低頭的話，水噴頭正好齊著發梢，要是垂下腦袋，熱水就一路澆在后脖梗上。他每次去洗澡，先在大池子里泡舒服了身子，然后涂滿頭滿身的泡沫，曲了雙膝在噴頭下沖洗。這一天他的生意不錯，早上販回的青菜早早就銷空了，收拾了攤位，又喝下了二兩老酒，就悠悠地進了浴池，照老樣子，先是泡軟身子，再涂上滿頭滿身的肥皂。正當他瞇著眼沖洗的時候，一個涼涼的身子擠了過來，他睜眼看見是個瘦小精干的人，頭發還沒淋濕，顯然是才進來的。他左右再望，另外幾個噴頭下面都站著人，他后退了半步，以便和來擠的人共享一個噴頭。這念頭剛剛產生出來，那人的胳膊肘猛地一曲，他脅下一疼便被擠了出去，那人獨自站在噴頭下面，疊聲“喝喝”叫著任水沖洗。農民惱不過，向前邁步一膀子將來人搡出幾米。那人先是一愣，隨即沖過來，拳頭才舉起的一瞬又突然停了下來，折身跑向更衣室，再回來的時候，手里拎著一頂大蓋帽。他緩步來到農民跟前，將帽子往頭上鄭重地一戴，提拳，吸氣，兜胸呼地一記直拳。農民一個趔趄，退了幾步，垂手站在了墻跟。

幾年前，在一條馬路上，見一個人被幾個憤怒的漢子扒光了下身，那人掙扎著爬起來，卻是捂著臉飛跑，而沒有捂私處，可見臉面的重要。一個人為了臉面，可能什么樣的事都能做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