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中午，騎著電動車的胡曉天到達農大東門。

上午早早出門的袁熙月中午打電話讓他過來一趟，弄得胡曉天一頭霧水。

農大門口，一道身穿白衣的身影站在樹蔭下，微風時不時的吹拂著女孩的秀發。

“等久了吧！”

袁熙月被嚇了一跳，看到胡曉天賤兮兮的笑容，忽然又生氣不起來。

“喏，給你的禮物！”

聽到她說這是送他的禮物，胡曉天有些驚訝，眼神熾熱地看著她。

袁熙月被他看得害羞極了，雙手背在身后，低著頭不敢看他，左腳尖兒繞到右腳后跟，點著地板摳啊摳……

“這個相冊是送我的？”

“嗯...就當是昨天的謝禮。”

她從喉嚨里擠出聲音來，頭更低了，耳朵都紅得發燙。

“哈哈，那我可就收下了?！?

胡曉天一點沒跟她客氣，美滋滋地又打開相冊翻了翻，越看越覺得這禮物滿意，好生裝回購物袋收好，放在電動車的籃子里，想了想又怕待會兒磕磕碰碰的，把相冊磕壞了，就掛在了把手上。

“你、你覺得怎么樣？”

“很好啊?！?

胡曉天面不改色地說著：“這可是第一次有女孩子送我禮物，而且剛好是我喜歡的?！?

沒錯，剛好是喜歡的女孩子。

“你喜歡就好……”

袁熙月自然沒明白他沒說出來的后半句話，聽到他說喜歡這個相冊，她也松了一口氣。

畢竟這是她第一次給男孩子送禮物，心里別提多緊張了。

“怎么突然想到要給我送禮物？”

“……就是想送?！?

確實，送禮物的理由，沒有比單純地想送更好的理由了。

“正好我還打算多買一個相冊呢，我那相冊太小了，你這個夠大，剛好用來存咱倆的照片。”

“你不可以偷拍我了！”

昨天在袁熙月的逼問下，胡曉天終于吐露出那本櫥子里的相冊都是偷拍她的照片。

“攝影的事，怎么能叫偷拍呢。”

袁熙月被他氣死了，想想自己送他的這本相冊，可以放九百多張照片，豈不是她渾身上下都得被他拍個遍？

“走了走了，大中午過來還沒吃飯呢，早點回去?！?

“嗯嗯。”

袁熙月點了點頭，朝他揮了揮小手：“那我走啦……”

她剛一轉身，就被胡曉天喝住了。

“站住?！?

“怎么了……”

“你上哪兒去啊？”

她看了看他騎著的電動車，又看看自己的白色帆布鞋，小聲道：“回學校啊……”

“吃飯了嗎？”

“沒...一會兒我去食堂吃飯。”

“上車?！?

胡曉天把鑰匙插到電動車上，擰了擰油門，騎到了她身邊。

“?。俊?

袁熙月一下子還沒反應過來，看著他的小電驢后座怔怔發呆。

“啊啥呢，快坐上來，我載你過去，走回去多遠啊?！?

“不、不用！”

袁熙月看著他騎來的這輛小電驢，后座就那么點，跟他直接挨著，要是坐到后面去，豈不是都貼著了！

“我來都來了?！?

“可……”

“我來都來了，你讓我就這樣丟下你自己騎回去？”

胡曉天又好氣又好笑，這妮子又開始矜持了！

“別磨蹭了，快上車?！?

“哦……”

“你的背包給我。”

胡曉天伸手將她挎在肩上的小背包拿了下來，放到了車籃子里，贊嘆一聲自己真是機智。

電動車并不高，袁熙月只好抬起右腿，跨坐到了后座上，屁股死命地往后挪，可惜后面有靠背擋著，怎么挪兩人之間也只有五厘米不到的間隙。

胡曉天雙手扶著把手，雙腳著地，穩穩地控制著小電驢，隨著她上車，車身下壓了一點，要不是這點重量，他都沒感覺她上車了。

“你，坐穩了？”

她雙手分別疊放在自己的大腿上，點頭道：“坐穩了……”

“那好。”

胡曉天擰了一下油門，再猛點一下剎車。

“啊~！”

隨后，身后傳來一聲驚呼，接著身后的姑娘直接橫跨了那五厘米的間隙，貼到了他的后背上。

與此同時，那雙潔白細膩的小手，也從他小腹繞了過來，一把抱住了他。

他可以清楚地聽到，背后袁熙月有些粗重的呼吸聲，甚至也能感受到她的心跳聲，身后這具稚嫩身子的溫度在蹭蹭地上升著，不用回頭看都知道她的臉又成了小番茄。

抱、抱住了??！

小月小月，你不可以這樣的……

不，小月，你可以，這是意外！

不可以……

可以！可以?。?

電動車啟動又剎停之后，兩人就這樣一動不動地抱緊了十多秒。

也許是路上行人略感曖昧的目光，讓袁熙月回過了神，趕忙松開了抱在他腰間的小手，小屁股蹭蹭地往后挪，那該死的五厘米間隙，再次出現。

微風從兩人的縫隙中吹來，帶走了剛剛的燥熱。

“你、你壞死了！”

袁熙月又羞又惱，可身體卻很老實地坐在電動車上面，也不舍得下來。

“剛剛前面有人。”

胡曉天解釋道，“你確定坐穩了？”

“嗯……”

“確定？”

她沒回話，只是那雙掌心微微沁出汗水的小手，小心翼翼地試探著，隔著他薄薄的T恤，抱住了他的腰。

她的手好熱，熱量透過棉質T恤，穿過胡曉天腰間的肌膚，腹肌再次不爭氣地梆硬起來。

只是這一次，袁熙月僅僅是小手矜持地抱住他的腰，身子沒有再貼上來了，這倒是讓胡曉天暗道可惜。

“那我開車啦。”

“你、你慢點……”

“放心，我開車穩得很。”

胡曉天慢慢地擰動油門，松開了踩著地上的雙腿，電動車平穩地起步了。

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這壞家伙總把電動車往一些凹凸不平的路旮沓上開，兩人在車上一顛一顛的，那五厘米的間隙就這樣被顛沒了。

這還不夠，他一會兒擰一下油門，一會兒又捏一下剎車，兩人的身子再次貼緊。

“今晚要不要帶你出去逛逛?！?

“不要……”

袁熙月有些害羞地看著他的后脖子，發際邊緣還能看到細細的絨毛，還有他同樣微微發紅的耳朵。

十多分鐘后，食堂門口。

已經快到飯堂關門的時間了，就餐的學生少了很多。

胡曉天走了進來，袁熙月在他身后跟著。

“好香啊?！?

“胡曉天……”

“嗯？”

袁熙月欲言又止，剛剛被他抓過的那只小手還酥酥麻麻的呢，臉上的紅暈也還沒下來。

“我、我覺得，下次我們還是不要一起在食堂吃飯吧，要是被人看到了，不太好……”

“沒事，你別緊張，咱們是朋友，又不是別的什么關系，下次我們小心點就好了。”

聽著他的話，袁熙月總感覺不太對勁，可又說不上哪里不對勁。

女孩子其實也很簡單的，只要喜歡你，你說什么她都信，她會自己騙自己的。

“那、那好吧……”

“要不這樣。”胡曉天看了看她糾結的神色，建議道：“下次我們直接去飯堂好了，不用等到最后，讓大家看到也就看到了，到時候我來澄清關系?！?

袁熙月當然不愿意，光是自己單獨跟他吃飯都心虛的要死了，要是被其他人看到還得了。

“不要不要……”她擺擺手。

“好吧，那咱們就偷偷摸摸的?！?

胡曉天一副了解袁熙月愛好的樣子，果然這樣刺激多了，他也喜歡。

袁熙月：“……”

友誼這種東西，明明應該是光明的，可為什么……會變成了這樣？

來到打菜窗口。

“大叔，兩份飯，其中一份多加半勺，謝謝?！?

胡曉天接過兩份餐盤，把其中一份遞給袁熙月。

“你先點菜吧，我跟你點不一樣的，待會兒我們一起吃?！?

一……一起吃？！

袁熙月下意識地就要拒絕。

“我……”

“快去快去?！?

看到他臉上淡定平靜的神色，袁熙月只感覺自己要是拒絕的話，無論說什么理由，都會顯得自己心虛。

果然還是自己想多了吧？朋友之間一起吃菜，再正常不過了。

兩人端著餐盤一路往低價區走，袁熙月點了個兩元區點了個青椒肉絲，一元區點了個豆腐。

“來，閨女，這個給你?！?

大媽拿著大勺，打了半勺西紅柿炒蛋，淋到了她的白米飯上，在刷卡機按了個4。

“謝謝阿姨?！?

回頭看胡曉天還在點菜，袁熙月想了想，小聲道：“那，我先去打湯?！?

“好，你先去吧。”

胡曉天在窗口兜了一圈，在四元區點了個糖醋里脊，一元區點了個小白菜，算上米飯花了六元。

“阿姨，還認得我嗎？”

胡曉天對著打菜的大媽嘻嘻笑。

這么厚臉皮的小哥，大媽哪里會不記得，好笑道：“又纏著人家姑娘吃飯？”

“什么叫纏著，就是一起吃個飯很正常啊?！?

大媽拿著大勺，也給這厚臉皮蹭菜的男生打了一份西紅柿炒蛋，淋到了他的白米飯上面。

“哎喲，謝謝阿姨，阿姨真好，這湯汁最下飯了?！?

“你這嘴都不知道騙了多少女孩子?！?

“阿姨那你可就誤會我了，我心里只有學習。”

刷了卡，胡曉天端著餐盤過來盛湯區這邊，袁熙月已經打好兩份湯了，今天是冬瓜湯。

“我幫你拿餐盤，咱們去柱子那位置坐吧，有風扇。”

“嗯……”

胡曉天幫她拿了筷子和勺子，端著她的餐盤走在前面，袁熙月拿著兩碗湯，跟在他的后面。

兩人面對面坐下。

“我們先換菜，這樣你就不會嫌棄有我的口水了?！?

“不會嫌棄的……”

“你吃我的里脊，我吃你的豆腐?！?

胡曉天拿著勺子，把糖醋里脊分了一半給她，然后又從她的豆腐里舀了一半出來。

糖醋里脊換豆腐，這買賣做的袁熙月虧心，見胡曉天沒有繼續交換的意思，她便主動也拿著自己的筷子，把青椒肉絲分了他一半。

“你、你也吃?！?

“好，青椒肉絲也下飯，小白菜給你一些吧。”

胡曉天見袁熙月只把自己的菜夾給他，卻不從他這里夾菜回去，便又主動把小白菜也分了一半給她。

還好兩個人的米飯和湯都是一樣的，不然還得繼續分下去。

“快吃吧，我吃飯很快的哦，你太慢我可不等你了啊。”見她還沒動筷，胡曉天便催促她一下。

“喔……”

袁熙月也趕緊開始吃飯了，生怕胡曉天真的要等她，她不想給他添麻煩。

最開始，她還是下意識地只吃她自己點的菜，見胡曉天四個菜吃得歡快，她才也開始吃他分過來的糖醋里脊和小白菜。

明明都是飯堂里的食物，她莫名地覺得，他分過來的糖醋里脊和小白菜尤其的好吃。

胡曉天不說話的時候，袁熙月也不會主動說話，兩人就這樣安靜地吃著飯。

吃完飯后，胡曉天原本打算送袁熙月去自習室學習。

可從食堂出來之后，胡曉天就傻眼了，電動車不見了！

胡曉天是萬萬沒想到啊。

倆人找了一大圈，最終確定，電瓶車確實是沒了。

袁熙月有些不知所措，小手拉了拉胡曉天的衣袖。

“要不我們報警吧！”

胡曉天嘆了口氣，內心對偷車賊一萬次的鄙視。

“不用了，電動車都不夠立案的。再買一輛就好了，反正這輛也是當初你抽獎中的。”

袁熙月忽然感覺有些生氣，小拳頭緊緊地握著。

對哦，這輛電動車還是自己抽獎中的。

內心不由地把這個小偷狠狠地罵了數十次。

雖然大學內部沒有賣電動車的，但是距離也不遠，四五百米的樣子。

胡曉天買了兩根雪糕，給了她一根，一起慢慢地邊吃邊走。

“曉天，待會兒我們買什么樣的電動車？”

“你喜歡什么樣的？”胡曉天很民主地詢問她的意見。

路上時不時有騎著電動車的人經過，袁熙月看著，指了指其中一位。

“你覺得那種怎么樣？”

胡曉天順著她手指的方向看去，一個婦女載著一個小朋友，騎得電動車是那種更像自行車款式的，體型偏小，主駕駛的座位和后座是隔開來的，后座位置偏低。

“這個不好騎，太小了，不安全?！?

“我看好多都是這種……”

“咱們買那種，那種摩托款式的，體型大一點，扎實。”

“那、那我聽你的?！?

雪糕吃完，兩人也逛到了電動車售賣的商鋪這邊了。

這一條街都是在銷售相關商品，包括自行車、小電驢以及各種配套的零配件。

從第一家開始逛，沒有找到滿意的款式，又換第二家，款式倒是有喜歡的，不過價格上面感覺不太滿意，又換第三家。

買車嘛，總得貨比三家的，袁熙月也不覺得麻煩，反而興致勃勃的。

連接待的老板都頗感有趣，別人家女朋友都想男朋友買一臺四個輪子的車，而這小姑娘，她男朋友帶她來買小電驢，還能這么高興。

逛了一圈下來，找到了滿意的車型，胡曉天也上網查了查價格，袁熙月一臉好奇地在看車子，小手在車把、座椅上捏捏拍拍。

前后座是一整塊的，前座稍微低一點，可以坐兩個人，后面還有一個小的后備箱。

胡曉天先坐了上來，試了試燈光、油門和剎車，又招呼袁熙月也一起坐上來。

“你試就好了……”

“快點快點，你看看后面舒不舒服?！?

胡曉天往前縮了縮身子，留出后面的空位，袁熙月只好抬起右腿，有些站不穩，小手扶著他的肩膀，這才坐到了后面去。

坐兩個人的話，位置還是蠻寬敞的，后備箱還可以靠靠背，面前是他結實的后背，兩人屁股間的距離也有五厘米左右，他雙腳撐著地，車子穩穩當當。

“感覺這臺怎么樣？”胡曉天扭頭問她。

“嗯，感覺還行！”

“這個白色你覺得好看嗎？”

“挺好看的?！?

“好，下來吧?！?

胡曉天撐著車子，袁熙月扶著他的肩膀下了車，然后他開始跟老板講價。

“老板，車子挺好，三千二貴了，你這臺六十伏七十公里續航，兩千六能拿不？”

“兩千六拿不了，兄弟，我這車子結實，還給你送一年的電池保險，你要誠心的話，三千塊?！?

“兩千八吧，我也看了好幾家了，網上也對比過價格，六十伏你這款車三千貴了，咱也不讓老板您虧，兩千八，我現在就買了。”

胡曉天和老板討價還價老半天，最后兩千九百塊成交了，但他也嫖了兩個頭盔、一件雙人雨衣、還有一個打氣筒。

“老板，你這電量顯示還剩一半的電，還能騎多遠？”

“放心，滿電七十公里，但一般能跑七十多公里，你載著你女朋友的話，滿電大概能騎五十多公里，現在剩一半，也至少能騎個二十多公里，你哪里過來的？”

“那應該沒問題?！?

袁熙月在胡曉天身邊乖巧地站著，聽到老板提到好幾次她是胡曉天的女朋友，這家伙不解釋，她也不解釋，低著頭揪揪小手，怪不好意思的。

畢竟是第一次一起買車，這時候哪能不拍張珍貴的照片呢。

“老板，幫我們拍個提車照?！?

“沒問題。”

胡曉天把手機拿給老板，他坐在電動車上，袁熙月乖巧地站在他身邊，兩人一起看著鏡頭。

老板也是覺得有趣，果然年輕人會玩，他還是第一次遇到有這么一對小情侶來買小電驢，還要拍個提車照的。

“怎么樣？”

“不錯?！?

胡曉天美滋滋地將照片存好，微信發給袁熙月一份。

“那我們先走了?！?

“行，車子有啥問題，你來找我就行。”

胡曉天騎著小電驢，從店里面開了出來，技術精湛地開下臺階的斜坡，穩穩地停在了路邊。

“上車?！?

“嗯嗯！”

袁熙月越看這臺車子越滿意，她喜歡這個白色，看起來很溫順，像小綿羊。

小手搭在他的肩膀上，袁熙月跨坐到了后座，雙腿踩在踏板處，兩只小手放在大腿上。

“坐好了嗎？”

“嗯，坐好了?！?

“你不扶著我嗎？”

胡曉天回頭看她一眼。

她忸怩了一會兒，還是乖乖地伸出來小手，輕輕地抱在了他的腰上。

“抱著?！?

“哦……”

她又抱了上去，紅著臉低聲道：“沒、沒關系嗎？你肚子好硬……”

“你抱得太輕了，搞得像是撓癢癢，人家都說，怕癢癢的男人疼老婆，我硬是好事?！?

“才、才不信……”

說是這樣說，可袁熙月還是聽話地抱緊了一些。

小屁股也努力地往后面挪著，盡量除了這雙小手之外，不跟他有其他的身體接觸。

哪怕內心有一個聲音，在瘋狂地吶喊著：哪有你這樣抱的，你像樹袋熊，得用整條手臂抱上去，

不可以的！

可以的！

不過對她來說，現在的姿勢已經相當滿足了，和他一起買了一輛屬于他們的車，坐在他的后座上，抱著他的腰，今天中午的每一分鐘，都是讓少女心動的瞬間。

“不坐近一些嗎？”

“就這樣吧就這樣吧……”

胡曉天擰動油門，車子啟動，他慢慢抬起了雙腿，車開得又穩又好。

“要不要給咱們的車子取個名字？”他說。

“你想取什么名字？”

“車子我選的，名字就你取吧。”

袁熙月想了想道：“小綿羊？”

“有沒有霸氣一點的？”

“大綿羊……”

胡曉天無力吐槽，怎么就跟羊杠上了呢，綿羊什么的，無論是大還是小，聽起來就很軟啊，要是叫小公牛，聽起來就有勁兒多了。

不過既然袁熙月喜歡，那就叫小綿羊好了，畢竟車子是白色的，牌子還是個五羊，挺貼切的。

“小月?！?

“嗯？”

“開心嗎？”

“……開心?！?

“咱們有車了，小綿羊?！?

“嗯，小綿羊！”

袁熙月確實很開心，這臺小綿羊，算是她和他的第一件專屬之物，坐在車子上時，就感覺與他無論是物理距離還是心理距離都無限貼近，哪怕只是三千塊不到的東西，卻讓她感覺超級滿足。

“你會騎車嗎？”

“我只會騎自行車……”

“那等改天，我找個空曠的地兒，教你騎小綿羊?！?

“會很難嗎？我開車有點怕?！?

“不難，現在電好像不是很多，咱們隨便兜兜，等回去充滿電，晚上我帶出去兜風。”

“去兜風？！”

“對啊，咱們有小綿羊。”

胡曉天笑道：“等以后我們再努力一點，還可以一起買轎車，一起買新房。”

“朋友是不可以這樣的！”

“如果那時候，我們都倒霉地還沒有對象的話，說不定可以試試?！?

袁熙月的如受驚一般，扶著他腰的小手都不自覺地用力了一些，下意識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才想起他看不到后面。

好一會兒，才小聲地說道：“那……那就到時候再說吧。”

“試試避震怎么樣?！?

胡曉天往一個小巷子里一拐，開著小綿羊專往各種旮沓路面沖。

五厘米的距離不見了。

騎上屬于他們的小綿羊，胡曉天在路上慢悠悠地開著。

袁熙月抱著他的腰，微風吹動她臉龐的發絲。

改變總是發生在不經意間的，好似一覺睡醒，他就這樣闖進了她的世界中來，像綠子寫給渡邊的信里那一句‘你總是蜷縮在你自己的世界里，而我卻一個勁兒的咚咚敲門’，他哪里是咚咚咚地敲門啊，這壞家伙直接把她的窗砸了，從窗戶爬了進來，抱著她就沖到外面的世界去了。

像是偷偷爬天臺，這些都是她從未經歷過得事情。

他會告訴她，你和我一樣，是一個觀察者。

他會陪著她，一起去見識未來更多奇妙的事。

心中的封印在一層一層地松動，袁熙月不知道自己還能堅持多久，胡曉天一直以來似乎都在告訴她一件事——無論如何，他都決不放棄。

她想，大概用不了多久，她便是要輸了……

多久呢？一天？一星期？一個月？

以前秦璐說過的話讓她徹夜難免，也許有一天，會有一個莫須有的女生出現，搶走她的整個世界。

整個世界。

她看著胡曉天的后背，那雙小手不自覺地用力抱緊，甚至還有些微微的發抖。

原先的信念，不知何時開始變得模糊，內心的那個聲音出現的越來越頻繁，一遍又一遍地問她‘你到底在堅持什么’

連她都忘了自己當初是怎么想的了，只是像設定的程序那樣，固執地覺得自己要了不起了才可以擁有愛、才配擁有愛。

察覺到腰上小手的變化，胡曉天側了側臉，問她：“怎么了？”

“沒事……”

“是冷嗎，我開慢點?！?

鼻子一酸，眼淚控制不住地從眼眶涌了出來，滑落小臉。

你為什么要對我這么好，為什么要對我這么好……

借著頭盔的掩護，她就這樣在他后面無聲的哭著。

一直沉默著，直到看到了熟悉的小巷，她才趕忙調整情緒，小手胡亂地擦著眼睛。

“怎么了？”

“有……有蚊子飛到眼睛里了?！?

胡曉天停下車，轉過身來，她怔怔地看著他。

“哪只眼睛？”

“沒事了……已經沒事了……”

“我瞧瞧，可能蚊子還沒出來?！?

“不用不用，沒事的啦……”

“聽話，坐下我看看，不然發炎問題可就大了?！?

胡曉天停住小綿羊，袁熙月拗不過他，只好乖乖坐著了。

陽光落在她的小臉上，剛哭過的那雙大眼睛還有些水霧蒙蒙的感覺。

她抬起頭看著他，他在她正前方彎下腰來，手指輕柔地點在她眼睛下的肌膚上，往下摁了摁，湊上來認真地打量著。

兩人距離之近，他溫熱的呼吸都吹到了她的臉上，像是要低下頭來親她一口似的。

袁熙月也不敢眨眼睛，第一次如此近距離地看著他的眼睛，心臟怦怦亂跳。

他要親我了嗎……

于是那雙大眼睛又變得迷離起來，有些難以言喻的柔媚之感。

好一會兒，胡曉天檢查完了，袁熙月也回過神了。

“找到了嗎……”袁熙月撇過臉去，小聲問他。

“沒有啊，你抬起頭來，我再找找？”

“沒事的沒事的……”

見她眼睛沒啥事，胡曉天也放心下來，繼續騎著小綿羊往學校開去。

胡曉天一臉狐疑，袁熙月眼鏡紅紅的，看不出什么來，只覺得她怪怪的，像是哭過一樣。

但又沒有哭的理由啊，他都沒開火煮她，總不能她自己在煮自己吧。

送她回了教室，離開之前，胡曉天裝模作樣地翻了翻褲兜，然后拿出來兩張電影票。

“那個，我今天別人送了我兩張電影票，明天，咱倆一起去用了吧？”

“嗯……”

回答聲細若蚊吟，少女站在教室門前，傻傻地看著胡曉天離去的背影。

也不知他離去之后，她是怎么回到座位上的，腦子里全是亂糟糟的事。

她的手掌捂在胸口，耳邊是自己難以平靜的心跳聲。

……

夜晚。

胡曉天洗完澡，打著呵欠躺到了床上。

床頭充電的手機，閃爍著消息燈。

點亮屏幕，他愣住了，穿著褲衩背心就這樣跑了出去。

上面是袁熙月發來的消息，只有四個字。

“我喜歡你?！?

沒有問‘在嗎’，沒有說‘今天的天氣真好’，沒有說‘今天中午很開心’，也沒有問他‘你在干嘛’。

就這樣看似有些突如其來，卻又早已鋪墊了許久的，她發來了這一句‘我喜歡你’。

開口是需要勇氣的，一種承擔責任的勇氣。

胡曉天難以形容看到她這一句話時的心情。

感覺自己像是傻瓜似的，怔怔地看著屏幕傻笑，這種感覺連他自己都無法說清楚，但這一瞬間，他是真的感覺到幸福。

一個大男人的，突然感覺有些鼻酸，他知道她要說出這句話，得需要多少勇氣。

沒有任何猶豫，胡曉天頭發都還是濕漉漉的，就這樣胡亂套了件背心，穿著大褲衩和拖鞋。

砰！砰！砰！

胡曉天輕輕敲打袁熙月房間的門，但沒有回應。

消息是一分鐘前發來的，他的目光就沒離開過屏幕。

下一分鐘，那句‘我喜歡你’又被撤回了。

看我不打到你屁股開花！！

胡曉天氣急，連忙先給她打了語音通話。

才剛接通，就被她給掛斷了。

再打的時候，長久不見接通，消息提示對方可能不在，干脆又手機撥號打了個電話過去，提示關機。

好家伙，說都說了，還帶反悔的呢，隔壁柯基也沒你反悔的這么快啊。

總之，胡曉天絕不會放過這次機會。

這大概就是緣分吧，倘若他洗澡慢一分鐘，倘若他拿起手機慢一分鐘，他可能就錯過這唯一一次她的勇敢了。

已經沒心思去想她怎么突然發來這句話，也根本不用去想，她并非不喜歡他，只是邁過自己心里的那道坎了而已。

并非突如其來，而是水到渠成，瓜熟蒂落，他今晚必須要見到她。

你要是能睡著，我把肋骨打斷給你熬湯喝。

按捺下心情的激蕩，胡曉天輕輕敲打她的門。

門內依然無人響應。

“袁熙月！我跟你說，你要是再不開門的話，我就要踹門了！”

“……”

“我知道你聽得見我說話，給你三秒鐘時間！”

“……”

“三！”

“……”

“二！”

“……”

“一！”

胡曉天轉身：“你等著，我現在就踹門?！?

往后走了兩步，身前的門漏出了一點縫隙。

他立刻跑了回來。

袁熙月又連忙把門關上，可惜還是慢了一點，他的手已經伸了進來，門猛地夾在了他的手上。

他在看著她笑，她卻心疼死了，眼淚嘩嘩地流，在心里罵著自己干嘛要關門，然后又把窗戶打了開來。

“你、你沒事吧……”

“疼?！?

“對不起對不起……”

她壓抑著哭聲，抓著他的手看，手背處破了一點皮。

偷心的小賊卻絲毫不在意這點小傷，反手就抓住了她的小手，目光熾熱地看著她。

袁熙月愣了一會兒，用力抽回了自己的手，又想關門了。

可這次已經無法再得逞，他已經結結實實地抵住了門戶，在他的力量面前，她弱小得像是小羊羔。

“你要做什么啊……我要睡覺了……”

臉上淚痕未干，用最兇的語氣，說最柔的話。

“我看到你發來的消息了?！?

“發錯人了……”

“你再耍賴，我看到了，你說你喜歡我?！?

胡曉天看著她的眼睛，強調這件事實。

“我沒有……”

袁熙月不想在他面前哭的，可否認這件事的時候，眼淚自己就憋不住地瘋狂涌出來。

一會兒便哭成了小花貓，她不是受了他的委屈，她是受自己的委屈，恨自己為什么明明喜歡他，卻不敢承認。

“你喜歡我。”

“我沒有……”

“那你看著我的眼睛說?！?

袁熙月用手背抹著眼淚，無聲地哭讓她喉嚨像是梗了一塊大石頭似的，連呼吸都有些困難，她不敢看他的眼睛，只是不停地搖頭，搖頭。

“我喜歡你，袁熙月，我胡曉天也喜歡你?！?

他看著她的眼睛，這樣告訴她。

她便哭得更兇了，轉到了墻壁后面，蹲在地上，腦袋埋在臂彎里，哭得一抽一抽的。

胡曉天看不到她，但依舊一遍又一遍地告訴她：“我喜歡你。”

喜歡一個人是克制不住地想要和對方親近，跟對方說話，了解對方的一切，這段時間以來，兩人把喜歡包裹在朋友的身份之下，而在今天，偽裝被掀開了。

袁熙月喜歡他，每次伴隨著他的靠近，這份情緒就一直難以控制，秦璐以前說過的話，更是像導火索，直接引爆了她的幻想。

一直以來，她都覺得他是最好的人，但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需要這一份感情，有的時候，感情真的跟需要不需要沒關系，也許真的等到需要的時候，即便她再好，他的好也給了別人。

今天一整晚，她整個人都是懵的，渾渾噩噩的，好似整個世界都消失，她置身于茫茫無際的空白當中。

直到拿起手機，給他發了那四個字，她才終于聽見了世界的聲音，看見了世界的顏色。

袁熙月勇敢地走出了這一步，但還有宛如大山一般的九十九步阻擋著她，她現在真的不知道該怎么辦，長久以來形成的理智和情緒在瘋狂地斗爭著。

“我曾經問過自己好多次，我為什么會喜歡你，你大概也會這么想過，但我自己也不知道，我就是喜歡你，沒有原因?！?

“小月?！?

“我想知道你是怎么想的?！?

空氣安靜了足足有三分鐘，久到袁熙月都以為他已經走了。

情緒慢慢平靜了下來，她擦干眼淚，蹲在窗戶下的她站了起來，低著頭，像是做錯事的小女孩一樣，手指輕輕搭在窗臺邊上，鼻尖紅紅的，大眼睛也有些紅腫。

“干嘛要哭??？”

“我不知道……”

“你是怎么想的？”

“……”

好一會兒，她才抬起頭，看著他的眼睛，嘴唇動了動，想說什么，然后又變成了：“不知道……”

胡曉天知道的，她還需要一點時間，剛剛的三分鐘不僅是讓她冷靜一下，也讓胡曉天冷靜了很多。

讓她放下一切心理負擔，坦然接受和他在一起這件事不現實，也只有沒有后顧之憂了，她才能安心下來去考慮其他的。

但無論如何，她能開口告訴他，她喜歡他這件事情，就已經是一個巨大的進步了。

“那咱們就都給彼此一點時間吧?！焙鷷蕴旖ㄗh道。

“時間？”

“嗯，你喜歡我嗎？”

她紅著臉，細若蚊吟地從喉嚨里擠出來一個‘嗯’字。

“這就可以了，我今晚過來也是跟你確認這件事，同時告訴你，我也喜歡你這件事?！?

胡曉天繼續道：“所以你不用給自己太大壓力，喜歡這件事本身又不犯法，更不用向對方負什么責任，也不代表我們現在就要在一起，我們給彼此一些時間，合適的時候我們就在一起，但你不能否認你喜歡我的這件事情本身，因為你喜歡我，和你要對你喜歡我這件事負責，是兩個完全不同的概念。”

聽他這么一說，袁熙月突然就感覺身上的壓力少了很多很多。

潛意識地，就覺得她不能喜歡他，她不配喜歡他，但胡曉天讓她明白了，喜歡這件事情，本來就沒有錯，無論她是皇宮里的公主，還是路邊要飯的乞丐，說喜歡某個人，這件事有錯嗎，沒錯。

“我、我們是朋友，我說了喜歡你了，這樣是不可以的……”

“我也喜歡你了呀?！?

袁熙月愣了愣，小聲道：“那我們現在是什么關系？”

“只能說我倆都越界了，從清清白白的朋友，變成了不清白的朋友，所以現在我們是不清白的朋友，等過段時間，咱們也許就是戀人?！?

“還、還是先當不清白的朋友吧。”

袁熙月有些緊張，戀人這種關系，她真的還沒有準備好。

胡曉天一點兒都不著急，一輩子多長啊，既然她今天已經勇敢地邁出了最艱難的一步，那么剩下的很快就水到渠成了。

給她一點時間緩沖平復心情，慢慢接受關系的轉變，這樣她才能看清自己內心，才不會后悔，才能真正地放下心結。

“你等等啊，我從冰箱去給你拿一份糖水。”

“不用……”

她話還沒說完，胡曉天就跑了。

再次留給她一點喘息的空間，她傻傻地站窗臺邊站著，也不知道在想什么，乖乖等他回來。

很快，胡曉天端了一份糖水回來了。

拿出勺子一勺一勺地喂她喝，糖水甜絲絲冰冰涼的，感覺自己的心情也愉快自然了很多。

“曉天，那以后我們會怎么樣？”她問。

胡曉天給她喂著糖水，想了想道：“一般來說，不清不白的朋友，肯定都會變成男女朋友的，如果是我們的話，那么等你畢業就可以結婚了?！?

袁熙月嚇了一跳，趕忙道：“可不可以不要那么快……”

“那等你先慢慢準備好嘛，我們一點一點地嘗試。”

“怎么嘗試……”

胡曉天把剩下的糖水喝完，伸出兩只手，對她說道：“我們可以先試一下牽手的感覺，你把手放上來?！?

“這、這是戀人才會做的事！”

“牽個手而已，沒什么大不了的，跟你喜歡我，我喜歡你這件事一樣，都是不需要負責的，又不是生孩子，反正我們都不清白了?！?

袁熙月總覺得他在胡扯了，就算是不清白的朋友，也不能隨便牽手的吧！

不過內心那個聲音又在瘋狂地告訴她「可以的」「他說的完全可以」！

“試試吧，先體驗一下。”他繼續蠱惑著。

鬼使神差地，她把自己的兩只小手放在了他的掌心之中。

胡曉天掌心合攏，轉動一下手腕，將她的小手抓在了手中。

她的手是那么的小，那么的軟，肌膚滑膩似豆腐，五指修長似白蔥，抓著的時候，有種前所未有的滿足感。

控制著想要好好地摸一摸的沖動，胡曉天裝作淡定地問道：“感覺怎么樣？”

袁熙月眼睛瞪大，死死地盯著兩人的手，呼吸急促，心臟不爭氣地狂跳著。

那一抹羞，從眉梢直接紅到了腳跟。

“一、一般……般……”

......

經歷過大起大落的心情總是很容易讓人疲憊。

上午十點半，胡曉天打折哈欠走進廚房想要找點吃的，發現袁熙月正在廚房做飯。

“早啊，需要我幫忙嗎？”

袁熙月有些害羞地看了一眼，低聲的說：“不...不用?！?

胡曉天也沒堅持，走進衛生間開始洗漱。

出來的時候餐桌上已經擺放了兩盤食物，很明顯，其中一份是他的。

胡曉天笑的嘴角都咧開了。

倆人相對而坐，安靜地吃著東西。

“下午我們去看電影吧！”

胡曉天吃完最后一口，笑著說道。

“電...電影啊，好吧。”

袁熙月點了點頭，看到胡曉天把她做的食物全部吃光光，內心有些小高興。

......

家樂福超市。

來到商場這邊，已經晚上七點鐘了，夜幕終于降了下來，五彩的城市燈光顯得有些絢麗。

10月5號，國慶佳節的氣氛依然熱烈，商場人來人往。

基本來逛商場的，要么是女孩子搭配女孩子，或者一個女孩子搭配一個男孩子，那種兩個男孩子的，基本都在網吧。

胡曉天停好小綿羊，和袁熙月一起往里面走去。

雖然兩人都挺想牽著對方的手，但暫時還是各自矜持地保持距離，并排著走。

中間各自穿著短袖的手臂肌膚，偶爾擦碰一下，便能開心好一會兒。

“你昨晚沒睡好嗎，看你總是眨眼睛犯困的樣子。”胡曉天看著她問道。

“眼睛有些干……”

袁熙月不好意思說自己昨晚失眠了。

看到附近的奶茶店，胡曉天就過去買奶茶，抬頭一瞧，上面還有牌子寫著第二杯七折。

“你們這第二杯七折嗎？”

“是的，如果是情侶的話，第二杯半價。”

袁熙月都還沒反應過來，忽地小手就被他給拉住了。

他拉著她纖細的手腕，舉起來給店員看了看，笑道：“兩杯四季春瑪奇朵，半糖就行了。”

“好的，請稍等?！?

胡曉天就拉著她的小手在一旁等候，目光一瞥，發現袁熙月又變成了小番茄。

跟以往不一樣，她這次居然十分乖巧地任由他拉著她的手腕，只是他依舊能夠看出來她的緊張，低著頭看著兩人雙手的交接處，瞳孔亂顫，不知道心里在做什么天人交戰。

也不敢自己掙脫來，只是有些委屈巴巴地小聲問他：“還有多久啊……”

“快了快了，你再堅持一下?！?

“嗯……”

她乖巧地點了點頭，又看著兩人的手發呆去了。

哪怕只是手腕，抓著她手的感覺也是奇妙難言的，她的手腕很細，肌膚微涼且滑膩，光是這樣抓著，便讓胡曉天有愛不釋手的感覺。

奶茶做好了，胡曉天牽著她去取了餐，總算松開了她的手。

即便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可真當胡曉天牽她手的時候，袁熙月還是緊張得要死，但又喜歡的要死，跟之前不一樣，這次他松開手之后，她心里反倒有空落落的感覺了。

“別發呆啊，走了。”

胡曉天又牽住了她，這次她習慣多了，任由他牽著，跟在他身邊。

大多數情侶都是喜歡看電影的，電影院這邊的情侶也都是一對接一對，檢票進場之后，找到了自己的座位。

胡曉天買的是情侶座的，跟普通的單人座不一樣，是一張兩人位的小沙發，中間沒有扶手隔著，可以讓情侶們親密地坐在一起。

電影院比較黑暗，尤其是剛談戀愛的情侶，來電影院總不會是真的來看電影的，趁著電影院黑暗的環境，小情侶們可以親密地挨在一起，小小聲地說悄悄話，或者做一些小動作。

比起在自己家，在電影院這種場合做一些親親摸摸的小動作顯然要刺激得多，而這種刺激，是增加感情的甜蜜元素。

現在電影還沒開始，場內燈光很亮，胡曉天拉著她來到位子這里。

看著這張雙人沙發，袁熙月還挺驚訝的。

“還有這樣的?。俊?

“對啊，這是雙人座，單人座的票都被隔開了，咱們坐這兒就行?！?

兩人落座，這邊似乎是空調的出風口，還挺涼快的。

這雙人沙發不大不小，屬于那種擠三個人也能擠的寬度，這點倒是讓胡曉天挺不爽的，弄這么寬干啥。

落座之后，胡曉天就沒有繼續拉著她手的理由了，畢竟只是不清白的朋友，還不是戀人，心急吃不了熱豆腐，得慢慢來。

袁熙月坐在他的右邊，他試探著往她那邊挪了挪屁股，兩人中間的手臂碰到，她下意識地也往右邊挪了挪屁股。

只是她低估了胡曉天的厚臉皮，這壞家伙又若無其事地靠近了一點，兩人中間的手臂相互挨著。

她的手臂細細小小，滑膩微涼，他的手臂又粗又壯，有滾燙的感覺。

這一次，袁熙月沒有再躲了，任由自己的手臂和他的手臂挨著，感覺很安心很舒服。

胡曉天把吸管戳上，把奶茶遞給她：“杯子放那個托杯口就行，這部電影你之前了解過嗎？”

奶茶很好喝，她本來是兩只手一起拿的，然后又換了右手拿，左手繼續放在兩人中間，和他的手臂貼貼。

對于不清白的朋友而言，只是貼貼的話，沒關系的吧……

“沒有，是動漫嗎，講什么的呀？”

胡曉天用左手拿奶茶，右手也不動，看似兩人在聊電影，其實心思都在中間羞恥貼貼的手臂上面。

他懂她的矜持，她也懂他的圖謀不軌，但都死要面子，誰都不戳破。

“《你好世界》，講戀愛的?！?

他這句話說出來，袁熙月就有些不自在，輕輕墊了墊腳，目光看向別處，又拿起奶茶掩飾出淡定的樣子。

“你怎么會想到看這個？”她小聲問。

“特地給你看的呀?！彼f。

袁熙月有些慌，支支吾吾道：“為什么是給我看的？”

“你不是想怎么發展嘛，我覺得這部電影還是值得你看看的?！?

“原來是這樣啊……”

袁熙月環顧四周，又小聲告訴他：“我、我第一次和男生來看電影……”

“我也是第一次和女生來看電影?！?

兩人無頭無腦地各自告訴了對方這樣一句話，也沒有后續的對話，卻又涵蓋著某種巨大的信息量，以至于暫時都沉默下來，各自回味對方的這句話了。

情侶座在電影院的后面，燈光亮著的時候，可以看到前面的單人座有趣的布局，基本上是0-2-0-2-0這樣隔開的，或許有倒霉的單身狗夾在了中間，就變成了2-1-2的方式。

袁熙月好久沒來過電影院了，看到這樣的布局，也覺得有趣，難怪胡曉天剛剛會說沒有連在一起的位置了，假如她和他這樣中間隔著一對情侶的話，想想就難受死了。

還是這張小沙發好，中間的手臂還可以跟他愉快貼貼。

隨著電影的開場，電影院的燈關掉了，環境變成了漆黑一片，隱約只能看得對方的輪廓，直到熒幕的光反射到臉上時，五官才清晰起來。

兩人剛剛都不約而同地趁著剛剛的黑暗看著對方，熒幕突然亮起，四目相對，都有些尷尬。

好在情侶座隔著遠，再亮也都是昏暗的。

這種環境下，中間手臂貼貼時，傳來的感覺更讓兩人心動了。

胡曉天再次挪動一下身子，與她貼得更緊密了一些，她心跳更快了，但沒有動，甚至也趁著這樣的昏暗環境，偷偷放松了一下身子，借著他肩膀的力量，輕輕地靠著他。

黑暗中，兩人中間貼貼的手臂，忽然有一只不老實起來。

那手掌偷偷摸摸地蹭了過來，嘗試著伸出一根小指，那根小指鬼鬼祟祟地朝另一只更小更嫩的手掌試探了過去。

他的右手小指觸碰到了她的左手小指，明顯感覺到，她縮了一下，但是沒有出聲，也沒有回頭。

老實了幾秒鐘后，那只右手小指再次試探了過來，這一次這根右手小指有經驗了，先是貼著她的左手小指，等她適應了之后，再輕輕地從她手掌的側下方勾了過來，勾住了她的左手小指。

黑暗中，袁熙月依舊沒有動，只是起伏的胸脯，顯示出她并不平靜。

沒有再逃開了，借著黑暗的掩護，她也輕輕地勾住了那只圖謀不軌的小指。

在別人看不到的角落里，兩人自欺欺人地勾著小指，彼此的心跳都很快。

勾著指頭看戀愛電影，感覺可就不一樣了。

電影故事挺令人感動的，尤其是對袁熙月這樣心思細膩的女孩子來說。

雖然一部分心思在手上，但看到一些催淚的地方，她的眼淚也忍不住流了下來，但沒有哭出聲，偶爾熒幕的光反射到她臉上，可以看到清晰的淚痕。

空調的風有些冷了，胡曉天通過手臂與她接觸的肌膚，能感覺到她肌膚的涼。

“會冷嗎？”胡曉天小聲問她。

“一點點……”她也小聲回答道。

胡曉天勾著她的小指沒有松開，反而再將手抬起一點，右小臂與她的左手小臂纏在一起，將寬厚的手掌張開，反手與她十指相扣。

她的小手冰涼，握在手心里的時候，像是一塊沒有骨頭的軟玉，那么小只，肌膚相觸，他的心臟也劇烈地跳動起來。

是十指相扣！！

袁熙月已經傻掉了，回過神來的時候，她的小手已經被他寬厚的手掌牢牢地包裹在里面。

她試著掙脫，卻酥軟無力。

那掌心醇厚的溫度好似一把火似的，滲透進她的肌膚，沿著她的血液，流入到她的心臟，連呼吸都靜止了。

“別瞎想，只是幫你暖暖手，還冷嗎？”

“……”

袁熙月絲毫不懷疑，她要是說冷的話，他估計就要抱上來了。

“我們……還不可以這樣的……”她帶著哭腔道。

“弄疼你了？”他柔聲問。

她搖頭，緊咬嘴唇。

空調很冷，他的手很暖。

他抓著她的手之后，再也沒有松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