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教。
“什么風把夜王殿下吹到我這離教來了?”墨玄沉洗完澡剛穿好衣服,就聽到丫鬟傳報說夜王求見爺,所以現(xiàn)在站在正堂說話的墨玄沉頭發(fā)還在滴水,看著北印寒,邪魅的笑著。
他和北印寒倒算是不打不相識了,北印寒也知道這時候該來離教請“彥宸”,而不是宸月樓。
“月兒出事了。”
此言一出,墨玄沉邪魅的笑在臉上一僵。
浸月軒。
“月兒!”甚至連衣服都沒來得及換,簡單的易容后,墨玄沉就以神速拖著功力遠不如他的北印寒,在一柱香的時間內(nèi)沖進了浸月軒。
而這時的浸月軒里只剩下北印城一個人,見墨玄沉趕來,北印城起身,和北印寒一起走了出去。
墨玄沉不是煉藥師,他的醫(yī)學藥學也并不出色,只是多少懂一點。
握起她的手腕為她診脈,神色越發(fā)凝重。怎么會突然變成這樣了,墨玄沉急忙取出從墨玄畫的藥房里拿來的丹藥,什么補血補氣,凝神調(diào)息的一通塞,卻依然不見好轉。
突然,墨玄沉狠狠一蹙眉,好像聞到了什么味道,目光漸漸鎖定在了那個香囊上。
墨玄塵站起來一把取下香囊,仔細的嗅了嗅,可惡,他居然分辨不出來這里混了什么,問題會不會就出在這個香囊上呢?
把香囊放到桌子上,墨玄沉再次回到床榻前為墨玄畫診脈,急促的心跳似乎慢慢放緩了,好像在逐漸恢復正常!
難道真的是那個香囊的問題?那不是北印城親自賞給她們的嗎?
墨玄沉走出房門,門口踱步的北印城立刻停下腳步看著他。
“太醫(yī),麻煩你看一下這里是不是有什么和月兒體質(zhì)相克的藥。”
王太醫(yī)上前接過香囊仔細嗅了嗅:“這里面似乎不止是平常的香料,不過很多種藥材混在一起我辨別的不是那么清晰,不過可以肯定的是這里有幾味寒涼性的藥材,普通人用上倒沒什么,但美人現(xiàn)在身子受寒,這幾位藥對現(xiàn)在的她來說是可以致命的!”
“不可能!”北印城上前一把奪過香囊,嗅了嗅,可是他不懂藥理也沒聞出什么異樣,打開香囊,取出了一粒黑色的小藥丸,“這是什么?”
就在這時,墨玄沉目光一冷,修長的手一抬吸起地上的石子向墻角一擲,接著一聲悶哼傳來,小李子跑過去抓住墻角的人。
“卓雅?”北印城看著被抓住正瑟瑟發(fā)抖的卓雅,臉色又陰沉了幾分,“小李子,去請纓妃。”
走進浸月軒的小鈴兒臉上是少有的平靜,好像對一切早已了然于胸。
“臣妾參見皇上。”跪在北印城面前,聲音和神情一樣冷靜。
墨玄沉看了她一眼,轉身走進了墨玄畫的房間,畢竟這是人家的家務事,他也不屑于聽到。
“抬起頭看著朕。”北印城也是一臉的冷漠,令人琢磨不透。
小鈴兒抬起頭和他對視,四目相對,情緒卻一樣冰冷。
“是你做的嗎?”北印城冷冷的開口,語氣里沒有質(zhì)問,好像只是平常話家常一般。
小鈴兒安靜聽他說完,也用和他一樣的口氣平靜的回答:“是。”
“知道后果嗎?”
“知道。”
“怕嗎?”
北印城此話一出,小鈴兒冷靜的臉上立刻顯現(xiàn)出一絲驚詫,顯然她根本沒想到他會這么問,她本以為他會不聽她解釋沖她發(fā)脾氣然后要殺了她,可世事難料,就像北印城原以為小鈴兒會又哭又鬧然而她卻一臉冷靜。
“……怕。”定了定神,嘴唇顫抖了幾下,吐出一個略帶哭腔卻又極力隱忍著的的字。
“那為什么?”
面對問話,小鈴兒的嘴唇動了動卻什么也說不出,說什么?說她就是看海月姬不順眼就是討厭她?
北印城看著她的表情心里大概也知道她在想什么,畢竟這么多年了,她的倔脾氣他也是了解的。
就在這時,舞傾嬈眾人輕輕地進來,走到北印城身邊很識大體的福了福身沒有說話。
“你真的太讓朕失望了。”
“是她先對我出言不遜的!我一時氣極才動手打了她,我沒想到她會掉下去,等我想去救她的時候,她就不見了……我害怕,就……”
小鈴兒的聲音越說越小,原本想好的要一直冷著臉輸人不能輸氣場,被北印城不按套路出牌都打亂了。
“這是什么?”北印城把那粒藥丸舉到她眼前。
小鈴兒看了一眼藥丸,垂下眼簾一咬牙:“是清心醒神的香丸,于她,卻可以致命。”
聽完她的回答,北印城的臉上顯出一抹痛心的表情,眉頭蹙起,輕輕的搖了搖頭:“你為什么會變成這樣?從前你無論多任性都不會害人性命!”
看著他的臉,聽他說完這些話,小鈴兒突然笑了,輕輕的一抹慘淡的笑在她蒼白的臉上更顯得楚楚可憐:“我怎么會變成這樣?呵,你問我為什么會變成這樣?呵呵呵……因為我不相信!我到現(xiàn)在也不愿意相信我們青梅竹馬十幾年的感情居然還比不過一個剛進宮不到一年的野丫頭!”
“夠了!你有怨恨沖朕來!月兒她不欠你!”
“就是她海月姬欠我的!從她來了一切都變了,是她搶走了我的印城哥哥,是她讓我一再被冷落被責罰,是她害得我再也不能夠騎馬,是她奪走了原本屬于我的一切!”小鈴兒這時候已經(jīng)什么都顧不上了,半伏在地上泣不成聲斷續(xù)地哭喊著,宣泄著她心中這么多年壓抑著的所有委屈,“我愛了你十年,十年如初見……你知道嗎?你知道我這十年是怎么過的嗎?進宮之前我每天都在想辦法從赫那跑出來見你,我把每一次見你都當最后一次一樣珍惜,回到赫那我又每天都在盼望著嫁給你,我去求父汗,去求哥哥,當我終于嫁給你的那天你不知道我有多開心,我每天都盼著你對我笑,不管我自己情緒怎么樣,在你面前我都是那個活蹦亂跳的傻子,我生怕我的情緒會干擾到你一分一毫,可是你從來都不在乎,你不知道我有多愛你,你不知道你不知道啊……”
北印城冷漠的目視前方,對于小鈴兒崩潰的咆哮一眼都沒有看,聽她哭喊抽泣到說不出話來,北印城的臉上依舊看不出一絲一毫異樣的神色,聲音低沉略有些沙啞的開口:“小李子,擬旨,赫那氏入宮多年,不知禮數(shù),嫉妒成性,殘害宮眷,屢教不改,即刻貶為答應,打入冷宮。”
深夜的涼風撥動著樹葉,沙沙的響著。
清冷的寒月彎成細細的一鉤高懸于夜空。
浸月軒里所有人都愣住了。
小鈴兒目光呆滯緩緩的抬起頭看著北印城的冷眸,悲從心來,自嘲般凄涼的笑了起來。這么多年的感情,竟什么也不算。
“皇上!萬萬不可啊!冷宮陰冷潮濕,鈴兒身體不好恐怕受不住啊,北國與赫那交好,如果鈴兒有個三長兩短的話……”這個時候,舞傾嬈跪了下來,一來是因為小鈴兒進宮這些年就像她的親妹妹一樣,于情于理她都不能讓妹妹受苦,二來赫那與北國建交實屬不易,要不是小鈴兒做紐帶,根本就不可能這么容易的建交,而且赫那氏族的強盛足以抵御了邊關所有蠻夷的進犯,這對北國十分重要,千萬不可意氣用事。
北印城看著地上癲狂一般又哭又笑著的小鈴兒,沉吟片刻,背過身去:“念在你我多年的情分,你就不用搬去冷宮了,反正朕也不會再去纓華宮看你。”
說完,北印城大步走向墨玄畫的房間。
小鈴兒撐坐在地上,發(fā)髻微亂,狼狽的低著頭泣不成聲。
舞傾嬈也無法再開口,是啊,只要他不在,去哪里不都和冷宮一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