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生什么事了?怎么會溺水呢?”浸月軒里,北印城震怒的聲音割破人們一直不敢打破的沉寂,除了忙碌的太醫,宮人們立在兩旁大氣都不敢出深深地低著頭。
北印城三步并作兩步的沖進屋子里,第一眼看見的居然不是他的月兒,而是渾身濕透坐在墨玄畫身邊一臉關切的北印寒。
緩緩踱步到跟前,北印城冷著一張臉開口:“她怎么樣了?”
北印寒回頭看見他,站起身讓到一邊。
太醫行禮回話:“回皇上的話,嗆了不少的水,吐出來了一些,但情況還是不好,身體受了寒,加上近來美人身體狀況一直不佳,晚些可能會發熱,能不能挺過今晚……都還難說……”
意料之外的,北印城并沒有沖太醫發怒,而是失了魂一般的癱坐在她的床榻邊,看著她慘白的臉,握起她的手,闔眸:“你們先退下吧。”
他到底要怎么辦,她要他怎么辦,捧在手心寵著會受傷,忍受煎熬有意疏遠也會受傷,這個蠢女人,把他皇帝的尊嚴丟到哪里去了,警告她多少次了他看不得她受傷,他不允許她受傷,她怎么就是不聽話呢。
夜幕降臨,墨玄畫也真的開始發熱。
北印城一遍遍的給她換濕毛巾,幫她擦洗著胳膊和手,而她卻始終沒什么清晰的意識。
“皇上……我沒有……皇上……不是的……”
正在為她擦手的北印城一愣,她叫的……是他?她叫的……是他……
她叫的是他!
“月兒?月兒!我在這!沒事了沒事了……”北印城欣喜若狂,緊握著她的手,一遍遍的告訴她,他在這里,他不會離開她,永遠不會。
忙活了一夜,北印城也是一夜沒合眼,好在她的體溫總算是控制住了,太醫說,接下來就要靠湯藥的調理和病人身體的恢復能力了,當然,什么時候醒來更多的還要看病人自己的意識。
北印城坐在她身邊,為她掖了掖被子。
喚央端著早膳走了進來,眼圈紅紅的走過來,看看榻上的人,還忍不住抽泣了幾下。
北印城也不怪她不跟他行禮,但是覺得奇怪:“喚央,你家主子平日不喜出游,為什么會到湖邊去?”
喚央聽到問話,立刻回過神,急忙轉過身在北印城面前跪下:“奴婢有罪,都是奴婢的錯,但是美人她是無辜的,求皇上為我們家美人做主啊!”
“到底怎么回事?”
“前不久,纓妃娘娘把奴婢調去了纓華宮伺候。”
“這個,朕知道。”說起這個,北印城心里還有些愧疚,他明知道喚央對墨玄畫來說多重要,卻因一時在氣頭上并未阻止。
“奴婢每日清早都會回來一趟,因為我們家小姐被奴婢伺候慣了,不喜歡別人碰她的頭發,就是昨天早上奴婢給美人梳頭的時候,不小心被美人看到了奴婢的胳膊……”
“胳膊?”北印城一愣,思量片刻,又開口,“把袖子挽起來。”
喚央抬頭看了一眼北印城,小心的拉起了袖管。
北印城只看了一眼就明白了一切,閉上眼,再睜眼時,神色變得更加凝重。
“然后呢?”
“之后美人就跑了出去,還不許人跟著,我只慢了她幾步路的功夫就跟丟了她,這出去還沒到一盞茶的功夫,就……皇上一定要給美人做主啊!”喚央一個勁兒的磕頭,哭的梨花帶雨。
“你先起來吧,是夜王把美人送回來的?”
喚央聽到問話一愣,皇上這是在懷疑小姐和夜王嗎?
“是,是王爺把美人救上來的……也許,也許王爺知道是誰把美人害成這樣的!”
“朕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聽過她的話,北印城頭疼得很,這段時間他都在做什么啊,在她孤立無援的時候他居然還放任她的敵人奪走了她的姐妹,她眼睜睜看著喚央受欺負她卻還無能為力,她的心里還有多難過啊,偏偏這種時候他還不在她身邊……
越想越煩躁,北印城搖搖腦袋,目光無意掃到門口,看見了北印寒站在那里看著他。
“過來坐吧。”北印城上下看了他幾眼就收回了視線。
“我……呃……臣……”北印寒走過來卻不知如何開口,馬會上北印城的話里有話讓他很不知所措,這段時間他一直能躲就躲,借著他夜王無所畏懼的虛假外殼躲在王府很少進宮,昨日進宮也是北印城召他入宮商議些朝事,那是他半個月來第一次進宮。
“王兄不必拘謹,我聽說是你把月兒救上來的,所以也正想和你聊聊。”北印城淺淺一笑,知道他的顧慮,索性也就打消他的顧慮,畢竟在他心里,沒有什么事情可以動搖他們的兄弟情誼。
北印寒一聽這話也就放心了,把手中的東西遞過去:“我是來還東西的,要不是看見這個,我還不知道月兒……呃不是,月美人落水了。”
北印城接過他手中的蝴蝶手鏈,這個傻瓜真的每天都戴著呢。
“我想,這個東西對她很重要,如果戴著這個的話,也許對她早日醒來有幫助。”
北印城也把目光落到她的臉上,虛弱的仿佛失去了生命跡象。
“對了,我今天來也是想跟你說一件事。”
北印寒收回目光,一臉嚴肅的看著北印城。
北印城見他這反應,就猜到八成是和月兒出事有關。
北印寒把當天小鈴兒的奇怪樣子告訴了北印城,二人心里也都對這件事有了數。
只是,北印城想知道為什么她會任由自己下沉都沒有掙扎,她對他到底是有多失望才會讓她到最后都沒有對這個世間留有一絲眷戀。
握緊她的手,北印城能做的只有一遍遍祈禱,祈禱她早起醒過來,好讓他可以來得及補償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