纓華宮。
“格格,聽說月美人已經(jīng)康復(fù)了,這些天奴婢還看見皇上寸步不離的陪著她散步呢。”卓雅在一旁為小鈴兒扇著扇子,滿臉擔(dān)憂的看著主子。
正在喝茶的小鈴兒動作一停,沒好氣的放下茶杯,抬眼看向一旁沒精打采替她抄著宮規(guī)的三個宮女,頓時氣不打一處來。
“卓雅,給哥哥寫信,就說我被人陷害……不行不行,這樣哥哥一定會怪印城哥哥的……那,說我犯了錯誤,被罰禁足,急火攻心病倒了,對他甚是思念。”
小鈴兒的信寄出三天后,赫那?哈斯?fàn)柧偷搅耍刹幌袼莻€沒腦子的妹妹,他沒有去看她,而是去拜見北印城,先是各種獻(xiàn)寶,然后說難得來一次,也帶了幾匹好馬,想看看北印城的馬會。
北印城喜歡馬,所以每兩年就要辦一次馬會,北印城的所謂馬會不過就是從進(jìn)獻(xiàn)的良馬的中選出幾匹御用,而馬若被選中,獻(xiàn)馬人就會得到一定的賞賜。
哈斯?fàn)柕奶嶙h用意何在,北印城心知肚明,與其等對方挑明,不如先投其所好。
“既如此,朕即刻差人著手準(zhǔn)備,日子就定在兩天后吧。屆時,鈴兒一定也會嚷嚷著去看,說起來,你進(jìn)宮還未曾去見鈴兒吧?來人啊,去把纓妃請來,共進(jìn)午膳。”
“謝皇上恩典。”
應(yīng)付著吃完飯,北印城就徑直去了凝月閣。
一進(jìn)院門,見她正在澆花,北印城示意下人退下,悄悄地走到她身后,溫柔地抱住她。
墨玄畫一驚,偏頭看見他埋在她肩頭略顯疲憊的臉,沒有推開他,淺淺一笑,一手提著花灑,一手輕撫著花瓣。
“月兒,我今天解了小鈴兒的禁足。”北印城沒有睜眼,嗅著她身上的玉蘭花香平靜的說道。
墨玄畫的手指一頓,思量著什么。
“月兒會怪我嗎?”北印城睜開眼卻不敢看她,有幾分自責(zé)又有幾分不安的看著地面。
墨玄畫聞言,眨眨眼睛,轉(zhuǎn)過身沖他溫柔一笑:“怎么會呢,今日月兒也正打算勸皇上這樣做呢,月兒已經(jīng)沒事了,所以月兒還是希望皇上能夠以大局為重,不要遷怒于兩位姐姐。”
“月兒……”
“赫那氏族從不肯向任何國家低頭,如今氏族也日益壯大,北國又難得的因著纓妃姐姐而與之交好,斷不可輕言反目,兒女情長放在兩個人之間是美好,但若擱到國家大事上就會是災(zāi)難,月兒希望皇上流芳千古而不是被情愛牽絆。”
北印城沒想到她會這么說,看著她堅定的一字一句,內(nèi)心風(fēng)起云涌,抬手將她垂下的發(fā)攏至耳后:“得妻如此,夫復(fù)何求。”
擁她入懷,北印城滿心歡喜,而另一側(cè)的她,臉上的笑容漸漸退去,似在認(rèn)真的思考著什么。
一天后,墨玄畫和喚央回了海府,以回家選馬為借口跑回家住上一夜。
一進(jìn)門就被已等候多時的“干爹”一把抱住。
“閨女啊,你怎么這么長時間不回來看爹啊,想死爹爹了……”
“……好啦好啦……爹……”墨玄畫頗感無語的笑著拍拍他的背。
“對了,月兒你的手怎么樣了?讓爹爹看看……”海將軍捧起墨玄畫的手仔仔細(xì)細(xì)的看著。
一月前,聽說她出事了,他這做干爹的二話沒說,立刻沖進(jìn)宮,然,只是在門口看了一眼憔悴不堪的女兒,連門都沒勇氣踏進(jìn),他怕,他怕看到她受到一丁點傷害,因為他會想起那個扎根在他靈魂深處的愛人。
“已經(jīng)沒事了,爹爹不必?fù)?dān)心。”墨玄畫抽回手,笑著把手在他眼前展示了幾下。
說話功夫,兩人已走到屋里,墨玄畫打發(fā)走下人,為干爹沏好茶坐下。
“對了,爹爹,上次您說到干娘還有那個丫鬟,然后呢?”
“怎么突然對你干娘感興趣了?”海將軍喝了口茶笑著問她。
“就是好奇啊,干爹您也從來沒告訴過月兒這些事情啊。”墨玄畫一笑,提起茶壺為他填滿。
“其實那個丫鬟是綰公主的小表妹,人長得漂亮又機(jī)靈,便跟著公主了,綰公主不愿嫁給先皇,而那個小丫頭卻對先皇念念不忘,所以她們花重金買了張人皮面具,頂著欺君之罪讓表妹替她進(jìn)宮了。”
墨玄畫眨眨眼,看來她的猜測都是正確的。
“所以說,走失的那個大姐姐海月綰,是公主的女兒?”
這也就不難解釋為什么先皇會突然對先皇后一反常態(tài)痛下殺手了,因為他發(fā)現(xiàn)自己傾盡所有寵愛的皇后不過是自己心上人為了逃避他而策劃的一場騙局罷了。
“是……不過生下月綰不久,綰兒就生了一場急病,一連十幾天不許我見她……直到她去了……按照她們臨安國的禮法,被家人接回了故鄉(xiāng),都沒有讓我見她最后一面……”
“對不起爹爹,讓您又想起過去的事……”
墨玄畫咬著下唇思量著,如果墨玄沉知道自己憎恨了半生的,不過是自己生母一早就知道結(jié)果的一場飛蛾撲火的癡戀一場笑話,他,又會怎么想呢?
“干爹……知道老太妃么?”
“老太妃?”
“太妃現(xiàn)住在軒王府,前幾日太妃生辰,女兒與皇上前去賀壽時,太妃還向我問起您呢。”
“問起我?”海將軍一臉詫異,“先皇駕崩后,妃嬪不是都殉葬了嗎?”
“……干爹你到底多不關(guān)心宮里的事啊,不跟你說了,我去看馬。”
墨玄畫一臉無奈的起身走出去,而屋里的海將軍則一臉糾結(jié)的回想著:“老太妃?軒王府……我怎么不記得……哎!月兒!等等我!”
這也不怪他不知道,畢竟就算他神經(jīng)大條愛恨來得快去得也快,可愛他的人還是不愿意他受到那一點點的傷害。
天漸漸黑了,墨玄畫推開房門,剛踏出一步,突然身形一滯,隨即站定開口:“喚央,幫我放好熱水,今兒個我想早些休息。”
回房取了幾件衣服,墨玄畫走向浴房,關(guān)上門卻故意半開著窗。
窗前立著一張大大的薄紗屏風(fēng),墨玄畫背對著屏風(fēng),在燭火的映襯下,玲瓏的身段在屏風(fēng)后若隱若現(xiàn),窗輕輕搖晃了幾下,美人走進(jìn)浴桶,丫鬟快步退出。